“這個嘛,小人也不是很清楚。”錢強嘿嘿一笑,終於痛痛快快地說道:“不過大人若能許我一段姻緣,我必定混進薛家,幫您調查。”
“姻緣?”
即便爲人說親是分內之事,孟雪柔卻極其不喜歡被人這樣要求威脅,尤其是她在看到錢強自己穿得整潔體面之後心裡對這個人更是說不出的厭惡。
“你想要什麼樣的姻緣?”強忍着不悅,孟雪柔問。
“小人要膚白貌美,苗條婀娜的女子。”錢強說着眼睛裡都放出貪婪的光芒,興奮地說道:“還要家裡富裕,能夠接濟未來女婿的,最好再給我弄個一官半職,這就美了!哦對了,最好是獨生女,這樣更簡單些。”
孟雪柔一聽這話心裡煩得不行,冷冷地說道:“是不是還要女子賢良淑德照顧你一切飲食起居,最好再給你多生幾個兒子啊?”
“對對對,就要這樣的!”錢強聞言更加喜形於色,激動地說道:“大人您執掌姻緣司,安排婚事對您來說易如反掌,您只要肯答應,我一定爲您打入薛家,什麼都給您查清楚嘍!”
“是嗎?”孟雪柔冷笑一聲, 說道:“那麼敢問錢公子,你家裡可有家底,能否保障姑娘今後的生活?又或者你可有謀生的技藝,能夠溫飽不愁?”
“誒,沒有又何妨!”半絲心虛也無,錢強強詞奪理道:“只要這媳婦娶回家,吃野菜也餓不死的,再說了我可敢承諾一生一世只娶一人,哪個女子能有這樣的福氣?就憑這她跟我之後也必定會謹守婦道、全心全意,到那時還愁沒錢花嗎?”
“是啊。”
想想此行的目的,孟雪柔努力壓制着怒火,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後悔沒有帶林晚照一起出來,不然就憑林晚照那冷臉威壓,好歹也能教訓教訓眼前這不要臉的。
默默攥緊拳頭來壓制自己想打人的念頭,孟雪柔正色道:“姻緣司可不是逼婚的地方,你的要求本官實在辦不到。”
“真的辦不到?”錢強有些不悅。
“嗯。”孟雪柔堅定地點點頭。
“罷了,多說無益。”冷下臉來,錢強說道:“我素來最討厭別人的拒絕,孟大人既然不能辦事就不要再多說了,請便吧。”
這話說完錢強比了個請的手勢,孟雪柔見狀實在忍不住心中氣惱,起身離開了。
錢強此刻也是怒不可遏,孟雪柔一走,他便氣憤地說道:“哼,一個婦人罷了,裝得哪門子官威!不給我面子是吧?好,我一定要讓你後悔!”
“嗯…嗯…”
聽懂了錢強說話,錢嬤嬤痛苦地掙扎着,錢強見狀頗爲不耐煩,竟對着自己的母親啐了一口。
“老不死的東西,你少來煩我!”錢強罵完猶不解氣,狠狠地瞪了錢嬤嬤一眼。
“晦氣!”
惡狠狠地咒罵完,錢強竟把門一摔,氣沖沖地離開了。
薛家大門口。
老張一見到錢強走近就趕緊躲在了大樹後,心裡不住地感嘆着孟雪柔的先見之明。
一直盯着錢強進了薛家大門,老張心裡卻不由得有些着急,如今薛家戒備森嚴他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最多最多也就是在門口探查罷了。
大約一刻鐘後,老張只見錢強一臉得意地走出了薛家,而正當老張認真思考該如何處置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
傍晚,錢嬤嬤家。
昏黃的燭火畢竟難以侵蝕黑暗,僅有的一點光明落在錢嬤嬤那幾乎沒什麼肉的臉上,愈發顯得骨瘦如柴,透着些死亡的恐怖。
“娘,你可別怪我。”錢強拿着酒壺站在錢嬤嬤牀邊,嘿嘿一笑:“薛老夫人說了,只要我能把你殺了,她便一生一世地養着我,還要把她的親閨女許配給我。娘,是你不爭氣守不住秘密,這可不能怪我。”
這話說完錢強舉起酒壺將酒一飲而盡,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老太太,活着你不能長久得養我,死後你再出份力吧!”
錢強唸叨完竟直接拿起牀上的棉被捂在了錢嬤嬤的口鼻,眼見自己的親孃拼命掙扎,錢強的臉上竟露出了得意而欣喜的笑容。
“住手!”
錢強正幻想着以後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一道分外冷冽的聲音猛然嚇得他渾身一抖,沒等他反應過來,無數道燭火突然亮起,嚇得他立時癱坐在地上。
“來人,把錢嬤嬤帶走,好生照料。”上前查看到錢嬤嬤無礙後,孟雪柔對着衙役們吩咐道。
直到幾名衙役領命將錢嬤嬤帶走,錢強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看了看孟雪柔又看了看她身邊那個冰塊臉的男人,他不由得一身冷汗。
“孟大人果然算無遺漏。”
不等旁人開口,一道溫潤柔和的男聲忽然響了起來,錢強這才發現在孟雪柔身後,一名長相端正一身官服的男子也同孟雪柔等人一樣,正在注視着自己。
“大…大人…”
同時被三名府衙官員注視着,一般人也難淡定從容,更何況錢強做賊心虛,早已瑟瑟發抖。
孟雪柔聞言對着男子拱手客氣道:“高大人,本是姻緣司事務,勞您費心了。”
“孟大人言重了,此人意欲行兇正該由京兆尹衙門逮捕,說來還要多謝孟大人和林大人幫下官大忙。”京兆尹高達微笑道:“時候不早了,下官就先告辭了。”
“慢走。”
林晚照亦是拱手道。
高達說完就同衙役們帶上錢強回了京兆尹衙門,而林晚照和孟雪柔也是一刻都不耽誤,趕着回衙門看錢嬤嬤去了。
一刻鐘後。
與錢嬤嬤聊過幾句又看她狀態穩定,林晚照和孟雪柔便再一次出門,直奔東來客棧而去。
同孟雪柔一起走進客棧,林晚照對着迎上前來的掌櫃問道:“掌櫃的,薛曉住在哪間?”
一見孟雪柔和林晚照穿着官服,掌櫃分外殷勤地說道:“兩位大人找薛客官有什麼事嗎?”
“自然有事。”林晚照淡然道:“你帶我們去見他。”
掌櫃聞言一臉爲難地說道:“這可是不巧了,薛客官剛被家裡人叫走了,說是薛老太太有事。”
“走多久了?”林晚照問。
“就方纔。”掌櫃忙道。
“玄澈!”
林晚照憑空喊了這麼一句,竟立馬拉着孟雪柔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