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高家母子如何說話,單說孟雪柔這裡情竇初開,正一個人窩在閨房裡或是傻笑或是皺眉,不知在胡思亂想着什麼。
“姐姐!”
不多時孟雪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孟雪柔一驚,連忙從矮塌上起身又趕緊理了理衣裙。
“來了!”
答應了一聲,孟雪柔趕緊打開了門,就看到孟雪晴竟端着個托盤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這是?”
一見托盤裡放着一套頗爲精緻的衣裙,孟雪柔對着孟雪晴不解地問道:“你新做的?”
“纔不是。”將手中的托盤遞給孟雪柔,孟雪晴微笑道:“這是一個時辰前林氏成衣鋪的人送過來的,我本來爲着東西貴重還不敢收,可那個女子說是林大人特意叫送過來的。我想着若我貿然拒絕就好像姐姐對林大人有多大成見似的,只得收下了,若你覺得不能收再親自還回去就是。”
“傻丫頭,林晚照步步爲營,總有法子讓你收下的。”將手中托盤放在桌子上,孟雪柔拉着孟雪晴在矮塌上坐下,對着她感慨道:“東西還是其次,用心纔是關鍵,也難爲他能把結點掐得這樣準,一切也都來得剛剛好。”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眼瞧着自家姐姐眉眼帶笑,孟雪晴頗爲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很怪嗎?”孟雪柔微微一笑,對着孟雪晴神神秘秘地說道:“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好。”
儘管心裡疑惑,孟雪晴還是乖乖地往孟雪柔那邊湊了過去,等她聽清了孟雪柔的耳語不免眼睛一亮,且驚且喜。
“我就說嘛!”看向孟雪柔,孟雪晴得意洋洋地說道:“姐,原先我說他喜歡你你還不信,現下如何?你呀,早晚得被林大哥娶回家去。”
“還早着呢。”打量着孟雪晴那有些傲嬌的小表情,孟雪柔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小丫頭,整日裡鬼精鬼靈的,還來打趣我。”
“我這不是替你高興嘛!”孟雪晴嘿嘿一笑,正色道:“姐,你打算考察林大哥多久啊?我看他是個正直有禮的好男人,你可別大意錯過了。”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微微一笑,孟雪柔好聲道:“其實哪裡是什麼考驗呢?左不過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互相磨合罷了,若能在這期間發現不妥大家也能及時止損,也許還能重新做回同僚。若只一味貿貿然地在一起,不知要憑添多少麻煩。”
“這倒是,雖說盲婚啞嫁也能湊合一輩子,可若是條件允許,誰不想好好選擇。”孟雪晴聞言點了點頭,又對着孟雪柔好聲道:“姐你放心,我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的。”
“我知道。”拉起孟雪晴的手,孟雪柔欣慰地笑說着。
翌日,姻緣司。
一大早,孟雪柔就看到林晚照正滿面春風地等在大門口,似乎是單等她來。
“這幾日天涼了,你在外面做什麼?”幾步走上前去,孟雪柔打量着林晚照,笑問道:“是在等我?”
“不然呢?”眉眼間盡是柔和,林晚照對着孟雪柔微笑道:“左右一大清早閒來無事,在裡面也怪悶的。”
“也罷,咱們一起進去吧。”頭一次主動拉起林晚照的手,孟雪柔笑說道:“林大人請!”
“不急。”一把拽住孟雪柔,林晚照淡然道:“過會兒再進去。”
“爲何?”
孟雪柔不解地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林晚照依舊不動聲色。
這話說完,林晚照便一直盯着孟雪柔看,直把她看得面紅耳赤,微微低下了頭。
“進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林晚照忽然對孟雪柔說道。
“好。”
孟雪柔答應了一聲就被林晚照反客爲主地領進了姻緣司裡,等她一進門,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以爲自己來錯了地方。
“這是什麼時候弄的?”眼見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滿了各色爭奇鬥豔的鮮花,孟雪柔對着林晚照驚喜地說道:“真好看!”
“我忽然覺得咱們姻緣司太過冰冷,所以就讓他們佈置了一番。”林晚照滿臉寫着得意,對着孟雪柔好聲道:“鮮花都是從王繼他們家買的,這也是保佑衆人姻緣順遂的好意頭。”
聞言,孟雪柔忍不住噗呲一笑,對着林晚照調侃道:“保佑?我說林大人,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
“管它迷不迷信,難道你不喜歡嗎?”林晚照裝模作樣地白了孟雪柔一眼,又柔聲道:“書房裡也放了好些,都是能舒緩心情的,你一忙起來難免着急上火,有這些花放在那裡賞心悅目,多少能好些。”
“多謝。”孟雪柔眉眼彎彎,笑應着。
兩人說話間,姻緣司裡便來了人保媒,又來了兩三對年輕男女請媒成婚,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林晚照佈置的這些花起了作用,孟雪柔只覺得今日自己辦起事來心裡都是格外的暢爽自在,就連嘴角也一直掛着溫柔而平和的笑容。
午飯時間。
“多吃點。”
林晚照一邊第無數次給孟雪柔夾着菜,一邊格外溫柔地叮嚀道。
“好。”孟雪柔笑眯眯地答應着。
“孟大人今日似乎心情頗好啊?”眼瞧着孟雪柔眼角眉梢俱是喜悅之色,一旁用飯的白玉瓏抿嘴一笑,意味深長地打趣道。
“啊?”
孟雪柔一驚,不知如何回答。
“來來來,玉瓏你也多吃些。”
這樣說完,孟雪柔趕緊親自給白玉瓏夾了菜,自己卻虛心似的嘿嘿一笑,埋頭苦吃起來。
白玉瓏見狀心裡忽然就明白了什麼,目光在林晚照和孟雪柔的臉上轉了一圈,她從容地放下碗筷,對着二人微笑道:“我吃好了,可要賞花去了,兩位大人慢用。”
這樣說完白玉瓏便起身對着二人行了禮,轉身匆忙離去,孟雪柔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腰桿挺直眉眼舒展,朝着林晚照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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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
被孟雪柔成功逗笑,林晚照無奈地吐槽着。
眼見着後堂沒了別人,林晚照便索性繼續化身佈菜小廝,不緊不慢地伺候着孟雪柔用飯,不多時孟雪柔酒飽飯足,林晚照這才叫貼身小廝收拾碗筷,自己則帶着孟雪柔到門口消食放風去了。
“高大人,你怎麼來了?”
出乎意料的,他二人竟在門口迎面碰到了手裡提着東西的高達,眼見着高達眉眼間帶着淺淺的笑意,孟雪柔不禁追問道:“可是有事?”
“孟大人別怕,我不是來辦公的。”對着孟雪柔溫和一笑,高達又同林晚照互相見了禮,這才微笑道:“我不過是趁着午休時候出來散心罷了,剛巧走到姻緣司附近,就正好把這個帶給兩位。”
一邊這樣說着,高達一邊從衣袖裡拿出兩份請帖,對着孟雪柔和林晚照二人微笑道:“此次秦緣一案,二位大人可是幫了我大忙,若非二位機敏,此案怕是要一直塵封下去,長此以往若真有一天偶然翻出,連我也是要受到牽連的。更重要的是,若非二位神機妙算拆穿秦緣的僞裝,往後不知還有多少女子要無辜遭殃。所以無論是於我還是於百姓,此次二位都是大有恩德,我正好算着後日大家都是休沐就略備了一點薄酒小菜,想邀請兩位大人來家一聚,權當是表達感激之情。”
“高大人此言折煞我了。”孟雪柔一聽這話連忙接過請帖,對着高達客客氣氣地說道:“一切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更何況若無高大人相助,此事也終究辦不成的。此事乃是高大人的功德,我和林大人實在不敢居功,又哪裡當得起高大人的感激呢?”
“誒,孟大人何須過謙?”高達聞言微笑道:“若非孟大人指點,我可想不到什麼事半功倍的計策。話說回來,慶功也好感激也罷,不過是個相聚的由頭而已。宦海沉浮爾虞我詐,咱們三人難得性情還算相投。如今我誠心相交,二位不會是嫌棄我吧?”
“高大人多慮了。”
林晚照聽到這裡對着高達禮貌一笑,正色道:“孟大人不過是謙虛謹慎慣了,並沒有旁的意思。如今高大人真心示好我二人豈有視而不見之禮?高大人放心,我二人一定準時赴約。”
“那就好。”高達露出滿意的笑容,又對着孟雪柔說道:“孟大人不必拘謹,咱們公私分明,私下裡不也是朋友嗎?”
“自然是。”
高達把話說到這份上,孟雪柔實在不好拒絕,微微一笑她對着高達好聲道:“那就先謝過高大人款待了。”
“高某恭候。”高達也微笑道。
忽而想起了什麼,高達又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孟雪柔,繼續說道:“這是我給二位的一點心意,請孟大人務必笑納。”
“好吧。”
略一思索,孟雪柔從容地接了過來,又對着林晚照說道:“林大人,我書房裡有上好的花茶,就放在架子上,你幫我取來吧。”
“好。”
林晚照心領神會地答應着。
林晚照一走,孟雪柔原本覺得高達也許還有話說,然而高達卻只是陪着她靜靜地等,直到林晚照拿了東西走了過來。
從林晚照手裡接過紙包,孟雪柔一邊遞給高達,一邊微笑道:“這是我一個好友親自研製的花茶,寧神靜心最好。咱們久在衙門辦事,難免虛火上浮,喝些這個就會好些。”
“多謝。”高達也不推辭,立馬接了過來。
不多時幾人又寒暄了幾句,高達便拱手告辭,眼見着高達沒了蹤影,孟雪柔和林晚照便也要回去了。
“林大人你說,高大人此來何意?”一邊往回走,孟雪柔一邊對着林晚照不解地問道:“我方纔還以爲他當着你的面不好開口,可你走之後他又沒說什麼。平白無故的,他怎會想與你我相交呢?”
“高大人有一幼妹,自幼喪父,年方十六。”林晚照聞言微微一笑,分析道:“這大概就是他來的目的吧。”
“那他大可直言啊,這有什麼好避諱的?”孟雪柔依舊不解,追問道:“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
“後日再看吧。”
眨了眨眼,林晚照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