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過着簡簡單單, 活的明明白白,卻在被他貼上了自私的標籤後,變得也沒那麼的理直氣壯。
她從高空中着陸, 深入煙火氣的真實日子, 怎麼就這麼的難?
她在小窩裡前所未有的狂躁, 比之前沒東西吃餓的心發慌時都沒這麼的躁, 想罵人, 飆髒話的那種...
唐夏去了紅瓢蟲,一進院兒就被蔣裡調侃她那一幅沒精打采的樣子。“咋了?小老妹兒,被sei煮了是咋地?”
“別理我, 煩着呢!”她只想找個人多的地方,靜一靜。矛盾又擰巴, 這就是此刻的她真實的寫照。
“喲, 還真遇上事兒了?不怕, 姐送你一句名人名言,告訴你說老勵志了。不經歷風雨, 怎麼迎接暴風雨!經典不?”蔣裡冒充有學問的神態,只是語氣跟鬧着玩似的。
“毒雞湯還是留着你自己喝吧。”唐夏被她嘰裡呱啦的頭疼,她意識到自己來錯了地方,還不如去大街上閒逛來得好。
蔣里拉住轉身往外走的唐夏。“別走啊,我帶你去個挖掘寶藏的好地方, 解解悶兒。”
房後的倉庫被蔣裡解下大鎖打開時, 一股煙兒伴着濃重的黴味兒迎面撲來。
“啊啾!”唐夏打着噴嚏, 看着裡面的破桌椅、爛傢俱, 簡直就是各種二手物品的回收站。“你別告訴我, 這就是你所說的寶藏啊!”
“千真萬確。”蔣裡還有種不是自己人,她還不帶着來的意思。
無語中的唐夏調頭就走。
蔣裡又拉住她, 做爲職業挖寶人頗爲高深地,講深處的門道兒。“就說你沒見識吧,好東西當然不能在明面上,要怎麼說挖掘寶藏呢!go,姐妹們燥起來!”
激情演說結束,蔣裡從兜裡掏出兩個一次性口罩,給她一個。然後,率先衝進了寶藏區。
唐夏戴上口罩,心裡明知道蔣裡滿嘴跑火車,短暫猶豫下還是跟着進了去。
蔣裡搬開缺了腿的舊騰椅,嘴裡也沒停過。“這些都是附近的居民不要的東西,就送到這來了,基本上都是報廢的,沒啥價值。”
“那爲什麼還收下?”在她看來這些就是白白佔着地方,浪費資源。
“這你就不懂了吧,即便是不能再利用,也不能扼殺他人捐贈的心意。”蔣裡從大局出發,宏觀地解釋着。
唐夏是不懂,要不她怎麼只是個義工,人家是紅瓢蟲的二把手呢!她只對蔣裡在這能挖到什麼寶藏,有那麼點感冒。
“你在這找到什麼好東西了?”
“這你還真問着了,我在這找到過一箇舊瓷瓶,找人簽定說是清末的,不過是個贗品,但最後還是賣了小一千塊!”
“沒了?”
“還有在地上撿到五十塊錢,還沒等捂熱乎呢我就...”
唐夏依循着上次賣舊書和西裝,誤會她很深事件,順理成章地想着是她上交了,當了捐贈基金。
結果...只聽蔣裡說,“我就到了衚衕口吃了滷煮外加烤香腸,那天吃的老嗨了,差點沒撐死我!哈哈哈哈!”
唐夏想着能再次看到從蔣裡身上發出大愛的光芒,特別是在這種光線暗的地方,想必一定是無比耀眼的存在。
在伴着蔣裡白撿了個大便宜,笑得那叫一個猖狂,唐夏她知道了自己不負責的想像有多扯淡!
“你遇上錢的難事了?”蔣裡邊搗鼓着角落裡的書,邊嘮着嗑兒。
唐夏可不想當着事兒媽的面,說自己的煩心事,那無疑於送死。就順着蔣裡的話茬兒,往上爬。“你怎麼看出來的?”
“沒聽人說嘛,衣着顯審美,髮型表個性,而窮則是從全身散發出來的。哈哈哈哈!”蔣裡一如既往地,嘲笑着她這個下里巴仁兒。
沒心情的唐夏當真是笑不出來,斜楞着眼睛震懾性地問,“你笑夠了沒?”
“哎呀,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兒去。每次去ATM機取個幾百塊,聽取款機點錢的聲音,總會讓我產生錯覺,跟要給我好幾萬似的。”嘴下無德的蔣裡,連自己也不放過地嘲弄着。
“哈哈哈哈!說的忒有道理了!”果然,聽別人笑話是安慰自己的最好良藥,雖感同身受,但不妨礙大笑不止。
“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兒。如果沒有解決,那一定是因爲你不夠有錢!”蔣裡說着她長久以來所信奉的人生哲理。
唐夏想跟她辯駁來着,卻在腳下閃着亮光,她咋呼地大叫。“錢,真的看到錢了!”
“多少多少?有二十不?”蔣裡也來了勁頭,興奮地問着。
“恭喜你猜中了開頭,沒猜到結尾。”唐夏扔過去兩鋼鏰兒。
她們折騰了好一陣,出來的時候天已擦黑,唐夏撲棱着一腦袋灰。“好嘛,找了一通就撿了兩鋼鏰兒,把洗髮水都得搭上。”
坐在門檻兒上的蔣裡想得開,“知足吧,好歹還有兩塊錢,就不算空手出來。天不早了,你先走吧。”
“頭一次聽到你攆人走,這也算是奇蹟啊!”唐夏無疑於驚異的誇張表情。
這時阿走出現,手裡還拎着大號披薩,一看就是加過料的愛心便當。“阿里,原來你在這兒啊,我在前面找了你三圈。”
唐夏老神在在地說,“明白了,原來是戀愛啊!”
蔣裡連續吃了三天的麻辣燙,有點爆菊花,纔不得以讓阿走送餐。“屁吧,我是晚上要寫報表,才點了外賣。”她奪過阿走手裡的披薩,像趕閒雜人等一般。“你們倆個一塊滾吧,別妨礙我工作。”
“阿走,像她這樣還沒吃飽就打廚子,卸磨就殺驢的螞蝗蔣,喜歡要格外謹慎小心啊。”唐夏挑事兒地,憋着壞良言相勸。
阿走在加了百層濾鏡的愛情幻象下,完全聾了,且全然陶醉地感嘆着。“你不覺得阿里像只小蝸牛,揹着陽光悠哉悠哉的好溫暖!我都快被她融化了,這就是真愛!”
唐夏尋思不明白,啥時候真愛與真瞎畫上等號了!
在阿走依依不捨地騎上小電動,唐夏屁顛屁顛地說。“阿走,我替你送,你留下陪蔣裡吧。”
“我是真想讓你替,可我的錢包不允許,這兩單是要送到高檔小區,會有小費給的。謝了夏夏。”阿走騎上小電動,一溜煙出了衚衕。
她哪裡擔得起阿走的謝意,她是有着自己的原因,不想回小窩去,要不然也不會在蔣裡沒召喚的前提下,主動來紅瓢蟲!
曾經溫暖自由的小窩,卻在什麼都沒變的情況下,化身成一個黑色的大口袋,讓她陷入密不透風的意念掙扎中。
過去的愉快、歡笑、哪怕是眼淚、爭吵的點滴碎片,無論過去多久,當想起它們時心還是那麼的悸動。
但...一場戀愛明知道會給自己的生活減分,還不如單身。
她彷彿陷入了這種死循環,腦袋卡殼兒了,頭痛的要命...
唐夏和樑伯一起把訂的麪粉擡進店裡,從後廚出來的她正拍打着被沾上面粉的大T恤,就看到葉微站在門口對她笑。
她們坐在店外的長椅上,秋初的早晨已有了些涼意,剛升起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懶洋洋的。
“不好意思。”唐夏爲不方便離店太遠,而抱歉。
“應該是我不好意思纔對,在你上班時來找你閒聊。老闆不會爲難你吧?”葉微倒是善解人意地心生歉意。
“不會,樑伯人很好,沒客人時怎麼都行。”唐夏遞過樑伯請的可樂。
“那就好。看着街上匆忙的人,我倒是滋生出置身事外的愜意,雖然有點壞心眼兒,但這種感覺太棒了。”葉微笑容中帶着無傷大體的小邪惡。
唐夏開着她的玩笑,“沒想到溫良賢淑的你,也會有陰暗的一面。”
“人人都有陰暗的一面,我自然也不例外。老實說,我應該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葉微自曝好脾氣之下的性格缺陷。
“....”唐夏有點接不住了,本是個小玩笑卻勾出了深層次的話題。
在她絞盡腦汁地運行化解大法時,葉微竟主動又開起了口。
“你也清楚我和皓之間所經歷的一切。那時的我,因所遭過的罪沒少偷偷掉眼淚。不過,像我這樣的人還帶着個孩子,竟然也能扛過一個又一個的坎兒,有時想想即辛酸又僥倖。”
葉微對過去感慨萬千,唐夏終於找到了個像樣的話來接茬兒,卻也是發自真心的。“苦盡甘來,你幸福的理所應當。”
葉微輕輕地搖頭,輕到要認真看才能注意到。“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公主和王子結婚的第二天,纔是生活的真正開始。”
葉微在唐夏置疑和探究的眼神中,笑着糾正引人誤導地解釋。
“我不是說我不幸福,正如你和大家所見到的一樣,我有疼我的老公,懂事的女兒,可愛的兒子,有他們在我身邊又怎麼可能不幸福呢!”
她的語氣停頓了一下,像是僅僅回憶往事也不是那麼輕鬆容易。“但...不可否認的是,因爲和皓分開的太久,我變成了一個情感異常飢餓的人,當終於得到那個叫幸福的蜜罐子時,一邊瘋狂地往嘴巴里塞又一邊想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