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用了大半個月的薪水買了條羊毛圍巾, 這是她送給快過生日的秦叔禮物。
摸上去手感不錯,遺憾的是顏色是白色的,有些乏味。她決定手工染色, 讓單調的圍巾大變身。
晚上, 她趁着秦叔和秦小姑各自進了房間, 她才悄悄地從閣樓下來, 摸進廚房。
煮了一大鍋水, 把從藥店買來的花斑竹放進去,顏色漸漸出來了再把圍巾浸泡其中,剩下的就是等個把小時。
唐夏打着哈欠, 揉着發睏的眼睛,好想時間快點過去...
加班回來的秦正磊餓的心發慌, 鑽進廚房找吃的, 挑開門簾就看見她站在竈臺邊, 手裡拿着筷子,閉着眼睛身體輕晃。
居然站着也能睡着!
手裡的筷子被抽出, 驚醒的她看着身邊多了個人。
“再困的你也忘不了吃啊!”秦正磊笑話她這個正宗的吃貨。
“這不是吃的。”她手按在鍋蓋上,不想被他發現。
他眼見她如此護食的舉動,進一步證實了她騙人的鬼話。他扒拉開她,掀起鍋蓋...
他理所應當地想着,鍋裡肯定是軟糯無比的湯圓。這是啥, 廚房裡的抹布?
他用奇異的眼神盯着她看, “你餓傻了?要吃破抹布!”
唐夏懶得理會他的沒見識, 又重新把鍋子蓋上。“你纔是什麼也不懂的傻瓜, 這個纔不是抹布呢!”
沙琳有違生物鐘地起了個大早, 從秦珍那裡打聽到今天是秦世伯的六十六壽辰,並且秦珍還透露一個大秘密, 她大哥在一年之中有三天是赦免日。
新年、老伴兒的生日和他的生日,在這特殊的日子裡,無論什麼事什麼人都會得到優待。
這無疑給沙琳心裡的小算計施展空間,她要早早去秦家,親自下廚好好表現,讓秦世伯對她另眼相看,沒準一高興就會答應她和正磊的事!
想像着好事將近的她,雀躍地在衣帽間挑着簡潔又與自身淑女氣質相配的衣服,手機響起她看都沒看,順手接聽。
“喂。”
“沙琳,聽聲音你很高興?”一道帶着年齡感卻聲線很高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的好心情瞬間即逝,“沒有...夫人。”
電話那頭又傳來句問話,“你那邊是早上了?”
“是的夫人,早上七點十六分。”沙琳畢恭畢敬地答,精確到分鐘的地步。
“你那邊的演奏會已經結束了,你也應該回美國來,還有新的工作等着你。”
一慣下達命令的聲音,揚起高八度帶着不可一世的權威令沙琳心裡一抖。她唯唯諾諾地說,“夫人,我這邊還有幾個後續的活動,是簽署合同時附加上去的。還有您要的月光,也快要有眉目了。”末了她拋出夫人最愛的珠寶做擋箭牌。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分辨她的話中有幾分可信。
沙琳在等待的間隙,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張到要死掉。稍後,她聽到嚴厲又明確的警告。
“不要偷懶,也不要有非分之想,更不要做多餘的事,別忘了你的前途是在舞臺上,而不是男人的懷裡。”
“我記下了,夫人。”電話掛斷後的沙琳仍攝於夫人的威嚴之下,久久挪不開細碎髮抖的身體。
當她腦子清明時,反覆咀嚼着夫人的話,‘男人!’雖未說明,卻是在指秦正磊。她斷定是身邊的人出賣了自己,向夫人通風報信。
是誰?是經紀人,還是助手們?思來想去,衡量再三的她撥打了秦珍的電話...
秦小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抹着頭上的汗,忍不住替自家大哥抱屈。
“大哥,好歹是你66大壽,應該去酒樓辦個幾桌,好好慶祝一下。”
秦叔從廚櫃裡拿着碗筷,不在意什麼所謂的大壽。“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好慶祝的。”
“阿正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保不齊來祝壽的能擠滿整個酒樓,又有面子又熱鬧的!”秦珍想想那場景,嘖嘖,老風光了!
“就算來的人再多又有什麼用,真心給我過生日的,不也就是自家你們幾個人嘛。”秦叔把那些虛頭巴腦看得透徹。
“那咱們自家人也可以去倚味開開暈嘛。”秦珍不無可惜又沒了一次正式穿大牌的場合。
“外邊吃有什麼好,又那麼貴。哪比的上在家吃,隨便又自在的。”秦叔在吃上仍保持着一貫的簡樸不浪費。
“大哥說不過你!”秦珍很想說老哥少買幾套時髦的衣服,啥都有了。礙於今天是個大日子,識時務地閉上大嘴巴。
秦珍最後一道菜出鍋,見侄子來幫忙端菜,拉住他小聲地說。“阿正,今天沙琳臨時有通告來不了,還專程派人送來賀禮,一會兒你替她給你老爸。”
秦正磊笑對不會耍心機的小姑,什麼時候也變聰明瞭嘛!“小姑你太狡猾了,我可不想當炮灰。”
秦珍拿着鍋鏟敲着不知好歹侄子的腦袋,“臭小子,怎麼想你小姑呢,你老子今天可是66大壽,平時再怎麼不待見,今兒也不會生氣的,趁這機會你跟沙琳的事...”
“小姑,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還有把禮物還回去。”
秦正磊端着菜往外走,秦珍眼急手快搶過盤子,強行把禮品袋塞到他懷裡,“小兩口鬧彆扭別把我摻和進來,是給是還,你自己決定。”
看着先行一步出了廚房的小姑,他真不知說什麼是好!
唐夏捧着紙袋子,“秦叔生日快樂。”
“夏夏還給我準備了禮物?你這孩子又亂花錢。”
秦叔像個孩子心急地打開,是一條圍巾。他立刻戴在脖子上,天然明亮不沉悶的明黃色,顯得他年輕有活力,還有一股藥香彌散在其中。
“秦叔,這個顏色是我後染上去的,你喜歡嗎?”唐夏第一次做手工染色,不免有些小擔心。
秦叔把圍巾貼在臉上,“喜歡!這個真好,柔軟又舒服,有股中藥味兒還挺好聞!”
唐夏笑着說。“秦叔就是厲害,這是用中藥花斑竹染的,有清熱解毒的作用。”
“夏夏你真是太有心了。”只要是她送的秦叔就喜歡,又一聽是她親手完成的,更是鐘意的不得了。
秦正磊這才明白,那天她大半夜忍着困,熬煮的的確不是什麼破抹布!他彷彿站在檸檬樹下,被一顆熟透的檸檬砸中,心裡泛着酸。
“大哥,這桌硬菜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宴了。祝大哥長命百歲。”秦珍沒準備啥,在廚房奮鬥了一天,也不算空手吧。
“好。”秦叔笑呵呵地接受小妹的祝福。
“老爸,這個給你買衣服。”秦正磊拿出一個大紅包,以前勤儉節約的老爸不捨得亂花一分錢,現在時髦的他應該知道往哪消費了。
“好好。”秦叔開心地接過。深知他喜好的兒子,還是很有眼色的!
秦珍向對面侄子發射最佳時機信號,‘這小子還在磨蹭什麼,大家都送了禮物,剛好沙琳的那份大禮來壓軸。’
她又是清嗓子,又是擠眉弄眼,這個傻侄子愣是沒瞧見!
美味佳餚當前,秦珍心裡只剩下着急,眼瞅着這頓快要吃完了,無動於衷的傻侄子只知道跟唐夏那丫頭搶肉吃。
‘不趁你老子高興的當口,還等個啥?’秦珍坐不住了,大聲地說,“大哥,阿正有話跟你說。”
秦正磊對着小姑的暗示給與搖頭回應。秦叔看出點眉目,臉色微變,多雲轉陰。“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在搞什麼陰謀?別癡心妄想,讓我答應做不到的事。”
“怎麼可能老爸,小姑是想讓您少喝幾杯,又擔心大煞風景。”秦正磊話峰一轉,救了場。
秦叔見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又將多雲的臉轉睛。拍着胸口位置,心臟事兒不大。“放心吧,有你們在,我最少也要活個九十大多。”
家常的生日宴在一陣陣歡笑中吃的隨性又溫馨,最後的主角自然是生日蛋糕,秦叔戴着生日冠,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許願吹蠟燭。
秦珍吃着蛋糕,好信兒地問,“大哥,你許了什麼願?”
秦叔說着他唯一的心願,“我希望夏夏一直能在我身邊。”
唐夏說着比蛋糕還甜的暖心話。“我就算走的再遠,也走不出秦叔的心。”
秦正磊想一頭撞死,這樣的對話不應該是他和她情侶之間說的,纔對嗎!心裡那顆該死的檸檬樹,噼裡啪啦地掉下成堆的檸檬,翻江倒海的酸向他襲來。
生日宴在秦叔樂了一晚上而圓滿結束,剛刷過牙的唐夏從洗手間出來,被秦正磊一胳膊攔在了門口。
他很不爽,極不爽地放下話。“我下個月生日。”
“哦。”唐夏平淡地應了一聲。
她那是什麼語氣?那感覺就跟道晚安一樣平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正磊酸了一晚上,又遭受了不被重視的重挫。他一臉兇相,霸氣不容置疑地命令着,“給我準備禮物,要用心的那種!”
看着他甩過一句又氣鼓鼓的背影,唐夏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傢伙臉皮又厚了一個深度,哪有主動伸手管人要生日禮物的?
噢,對,秦八角算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