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無聊之事,比武切磋絕對排的上。
董纖纖在旁邊看得快打瞌睡了,不明白這種比來比去的術法表演有什麼奇特。
照她看來,還不如街頭的雜耍表演來的精彩。
顧慮到她的尷尬身份,水長老讓她戴了帷帽遮住臉,挨着水長老旁邊的座位。
阿丁恭敬地站在身後,隨時保持警惕。
水璇原是希望董纖纖能見識一下水月教的術法有多奇妙,因爲她發現這姑娘似乎對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很有興趣,想趁此機會引起她修習術法的興趣。卻不知道,董纖纖排斥學習術法的原因,多半是因爲她穿過來後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術法整的很慘,差點連命都沒了,甭指望她還能提起勁頭學習術法。
而且這個所謂的術法切磋真的很無聊,就是一個下了什麼咒術,另一個得想辦法解除,有點像霍格沃茲魔法學院裡的教學課,她還不如去看《哈利波特》比較精彩。
可是,就算她覺得無聊,也不能擺出一點不好的姿勢,只要她稍稍有點往邊上歪的傾向,阿丁就會適時地咳嗽提醒,長老們也是一雙雙利眼盯着她,關注她比關注比賽還多,董纖纖硬着頭皮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筆直,再不敢亂動。
大約是見她太過緊張,水長老朝她微笑頷首:“姑娘不必太過緊張,你既然還未點頭,我們也沒有公佈你的身份。”
董纖纖舒口氣,輕聲說道:“多謝。”
水長老示意她再看一會兒,她看出董纖纖沒什麼興致,打算再看完一場就告退。
原本這種比賽就毫無意義,水月教輸不得,但又不能贏的太過分,這幾個參加切磋的弟子對付伴月國朝廷時不時派來的試探已習以爲常,應付起來也算得心應手,分寸把握的極好。董纖纖雖然覺得無聊,但見水月教的弟子都嚴肅認真地完成任務,而且還能控制贏面,不得不讓人佩服。
眼見着伴月國欽天監幾個擅長占卜測算的高手都敗下陣來,國王派來的使臣臉色漸漸不好,欽天監的官吏暗暗抹汗,使臣臉色陰鬱地朝主管大人示意,讓他趕緊想法子贏一局。
那官吏想了想,附耳在使臣耳邊言語兩句,使臣眼睛一亮,暗道這是個好主意。
長老們互看一眼,暗暗苦笑,皆道那使臣必是想出了新花樣要讓水月教出醜。
“今日,諸位的修爲讓人大開眼界,雙方各有千秋,表現出色,真是後生可畏。”使臣笑着打圓場,精明的臉上一臉算計:“諸位所學都是仙家之道,我等凡人難以參透,也只是看個熱鬧。今日既然這般喜氣,本官倒有個提議。”
使臣特意走到水月教長老們面前,拱手作揖,長老們誠惶誠恐地接下恭維,只聽使臣興致勃勃地吩咐:“雙方既是修行之人,必定也注重修身養性。本官是讀書人,平素也就喜好琴棋書畫的風雅之物,本官見雙方弟子都是談吐不俗,想來必定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不如,我們也來附庸風雅一回,比比這琴棋書畫。”
“這……”於長老不敢擅自做主,爲難地看向其他長老,見他們點頭,才同意使臣的意見,暗暗腹誹:好端端的切磋術法,怎
麼說改就改成了詩書大會?以爲水月教都跟你們這班窮酸秀才一般見識,學那些死物堵了腦子。
使臣暗暗得意,只當長老們的猶豫是怯場了,而且水月教本就不是什麼高雅的教派,別說這琴棋書畫懂的有幾個,能識字念念咒念念經就不錯了,能看過多少書,聽過什麼曲?等會兒還不讓他們輸慘了,趁機奚落敲打一番,也好回去覆命,讓國王陛下安心。
使臣自以爲這是個絕妙的主意,不掩飾看笑話的眼神,心情愉悅地建議他們快做準備。
因時間有限,比的也只有一項,那便是書。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水月教雖然不主張弟子學那些酸腐的詩文,但對於教衆的書法練習卻很嚴格,幾個弟子不驕不躁,在紙上揮毫,不多時,就寫出了幾幅或遒勁或飄逸的書法,成功讓使臣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狠狠地瞪了演出主意的官吏,嚇得那官吏縮着脖子不敢擡頭。
“貴教果然是修仙高雅之地,幾名弟子的字寫的很出色。”使臣客套地先誇一通,話鋒一轉,又宣佈比試結果,“不過,本官以爲欽天監弟子的這幅書法寫的最好,諸位意下如何?”
當然由你說了算,問誰都白搭。
水月教所有人都當這個使臣說的話是放屁,既然是他提的比試方案,評委又是他,擺明了想讓水月教出醜,既然這笑話沒看成,好歹這贏家的頭銜要搶回來。
使臣得意地拿着欽天監一個弟子的書法讓衆人過目,又特意恭敬地奉上佳作,讓他們有個比照,自感慚愧羞憤。
“果然是好字,筆力深厚,簡直是入木三分。”
長老們沒有如使臣預料地酸言酸語和反對意見,使臣略感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微笑稱是,一臉地驕傲滿意:“那既然貴教沒有意見,我便將這場勝局判給欽天監了。”
“大人英明,欽天監弟子精於學問,人人都會這風雅之物,欽天監不愧是風雅之地。”
於長老笑着恭賀,行爲大方得體,言語間恭謙誇讚,實則是暗諷欽天監的人不務正業,只知死讀書。不知道盡信書,則不如無書的道理,就這點能耐還敢跟水月教來叫板?於長老冷眼瞟了眼一臉諂媚的欽天監主管大人,輕輕“哼”了一聲,別轉頭不再理會。
水月教皆聽到於長老的話,看向欽天監的眼神都多了絲輕蔑。
不好好學那占卜預測之術,成日不是學着死讀書,就是學當敗家子,真當自己是神卜神算,甚至是神佛?
使臣正洋洋得意,沒有注意到水月教上下一致的嘲諷,自顧寫出這幅書法的弟子出列,好好嘉獎一番。
“張飛,這名字起的好。”
使臣誇獎欽天監的弟子,董纖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不會是她以爲的那個人來了?
她擡頭看了眼恭敬地站在使臣旁邊的人,英俊的面容,眼神裡淡淡的不屑。她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視線攫住那人的身影。
展飛瀾,多久沒有聽到這個人了,他怎麼會來?
“掌櫃,你怎麼了?”
董纖纖趕緊收回視線,淡淡地回了句無事。
雖然帶着帷帽,別人看不見她的臉,但她也不能隨意地盯着某人看,讓人生疑可不好。
“水長老,這比試什麼時候能結束?我有點累,想先回去。”
“姑娘不舒服?讓教中的大夫來看看。”
“不礙事,只是有點想睡覺。”
水長老見董纖纖打哈欠的舉止,不疑有他,便讓阿丁送她回去。
起身告退,離了那比試場,她再向場上望了望,已不見展飛瀾的蹤影。
她皺了皺眉,希望如她所料。
這屋裡該有人等着了。
冤家路窄。
董纖纖禮貌地退到一邊,讓葉輕煙先過去。
不料,葉輕煙並不領情:“董姑娘,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可是不喜歡?”
董纖纖笑笑,也不反駁:“我先回屋了,失陪。”
她只能客套到這個份上,繞過她往前奏。
“哼,不懂裝懂,什麼聖姑傳人,我看她連顆香菇都不如,不熟悉本教術法,更別說會這些。”葉輕煙見她走的遠了,對着肩上的白羽鳥嗤笑。
“雪靈,你到皇宮給姐姐帶個信。”葉輕煙不懷好意地看向董纖纖遠去的方向,脣邊綻放一抹詭異的笑容,“告訴姐姐,水月教歡迎貴妃娘娘前來祈福訓誡。”
別說聖姑,她要董纖纖什麼菇都做不成。
阿丁守在門外,提高警惕注意屋裡的動靜。
除了幾聲貓叫,什麼聲音都沒有。
看來,舒掌櫃是真的太累睡着了。
阿丁失笑,他承認他是故意向水長老提起舒掌櫃管賬的才華,如此,往後舒掌櫃當了水月教的聖姑,對教中的財務狀況也能有個系統全面的瞭解。誰知道這賬目不理也罷,一開始整理便是幾十年前的也有,讓舒掌櫃怨念不已,賬本的工程量比較大,也難怪舒掌櫃會累着。
他也希望水月教能早點選出新教主,保佑董纖纖能順利進入神廟,能爲水月教帶來更好的前景。
阿丁不知道這屋內的氣氛很緊張。
展飛瀾伸手搭在牀柱上,將董纖纖困住,小白掛在展飛瀾的腳上喵喵叫着,讓他快點放開主人。
他擡腳想把貓踢出去,董纖纖立刻制止:“有話好好說,你別拿它出氣。”
他們怎麼能好好說?展飛瀾面色沉鬱,一把撈起貓塞到她手上,小白又興奮地喵喵叫了起來。
“董纖纖,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聽。”
展飛瀾臉色陰沉,壓低聲音道:“誰讓你亂跑的?你真能耐,都胡鬧到北庭來了,在中原招惹一個夏弦月還不夠,連北庭三皇子你也敢招惹?現在到了伴月國,你又想招惹誰?”
“我從頭到尾都只喜歡一個人好不好?”受不了他的質問,董纖纖義正言辭地反駁,結果又踩中了展飛瀾的雷區,立時讓展飛瀾的臉黑的像鍋底灰,董纖纖膽怯地縮着脖子,實在怕他一激動就擰斷她的脖子。
“我真想……算了。”他舉起的手又放下,塞給她一包衣服:“快去換上,我帶你走。”
欽天監弟子的衣服,董纖纖眼睛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