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收起摺扇:“大叔這話未免太過武斷!少公子若還活着那前幾年爲何不出來爲邵家平反?今天開堂重審邵家一案全賴吾皇英明,皇恩浩蕩政治一片清明!得此明君實乃大明江山之福啊。”書生搖頭晃腦的說着。
“哦!”一片附和之聲從人羣中響起,引來其餘地方人羣的騷動。
“可是,小皇帝不是還小嗎?張太后還在後宮盯着,內閣大臣不還在輔政?”
“是啊,況且這次來重審案子的不還是楊士奇大人的兒子嗎?我聽說啊,楊大人曾與邵將軍交好,因爲邵家的案子,當年沒少操心!這次終於趁新皇登基,重理朝政才提出要重新審理邵家的案子!”
一個老夫子摸着鬍鬚顫抖着白眉說道:“原來如此啊!有道是,君有賢臣,社稷之大福啊……”
“讓開讓開!”一陣有力的和聲傳來,竟是衙衛開道了。一頂暗藍色的轎子被擡着,沉沉的落在了府衙的正門口。
轎簾打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要一看邵氏之案主導者的廬山真面目!“跪——恭迎欽差大人!”師爺立在轎邊拉長聲音喊道。
萬民跪地齊呼:“皇恩浩蕩,國有賢臣!”
身着紅色官府,頭戴烏紗的楊稷在一片歡呼聲中走下轎子。一面鎮定的走向府衙,一面狀似觀看萬民,卻目光閃動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人。然而,心下卻波瀾壯闊,腳下如履薄冰!
直至坐穩“明鏡高懸”扁下,這位來自京師的欽差大人愣是沒出一聲。一張嚴肅的臉就這樣看着府衙的門口,目光越過圍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不知延伸到何方!
威嚴的楊大人在百姓們的注視下一坐就是一盞茶的時間,空蕩蕩的堂上只有一動不動的衙衛。師爺坐在一邊倒是急得滿頭是汗,瞪着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小聲喊道:“大人,大人……開堂啦!有什麼問題嗎?”一個勁兒的朝着那端坐在椅子上的楊稷使眼色,奈何那楊大人目不斜視的看着堂外。
半晌師爺又喊道:“大人
,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您難道還沒有準備好?”早就聽聞楊士奇大人的兒子有些中看不中用,官架子端得剛好,多一份嫌虛僞,少一分則又顯不夠魄力!
師爺嘴邊的小鬍子被吹得一抖一抖。看着楊大人的兩隻眼睛都快發直了,不得已從背後拔出摺扇在身前的桌上磕了磕:“大人,需要小的幫什麼忙嗎?”
堂外的百姓們早已開始騷動不安,就在此時,楊大人的眼睛忽的一亮——堂外響起了擂鼓之聲!師爺激動地一下子起身,撞到身前的桌子,茶水翻了一桌。連忙去打理,卻橫遭久不斜視的楊大人一記狠狠的白眼。
驚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
原本有些嘈雜的人羣忽然就靜了下來,自動的讓開一條道。一個身着湖綠色長裙的女子提着長劍款步而入。青色的絲帶將一頭烏黑的長髮悉數綁起,柔順的散在背後,幹練而清爽的裝扮讓所有人不僅眼前一亮。然而,那清冷的面色讓本就分開的人們更加退避三舍!
楊稷這才呆呆的看着那綠衣女子,這就是那個帶着猙獰面具的女子?這樣冷傲的氣質足以震懾世間所有的男子,立在人羣中就算什麼也不做,也靚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師爺看了看來人,只是微微驚詫一陣便又看向楊大人。可是,此時那爲欽差大人竟然面無表情的看着堂下之人,半晌都沒有繼續堂審。師爺無奈,舔了舔脣硬着頭皮朗聲說道:“堂下何人?爲何擊鼓?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定要治你個妨礙公務之罪!”
“欽差大人在上,小女子廬江月乃前朝將軍邵峰未過門的兒媳婦兒。今日斗膽來到府衙,是要懇請大人爲邵家討一個公道!”
堂外頓時唏噓一片:“原來邵家還有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兒!”
“咳咳咳……”聽聞堂下女聲,清冷而婉轉,楊大人這才清清嗓子道:“邵公子已經三年未有消息,姑娘何不尋個好人家嫁了,還爲邵家的案子奔波作甚?”言辭之中滿是不忍。
怎奈,廬江月雙目一寒瞪着楊稷:“大人!且不論公子是否安在,就算公子已歸黃泉,身爲他的未婚妻,小女子也有那個責任和義務去爲他做這剩下的事情!”
師爺朝着楊大人使了個眼色:這叫什麼事兒?不時應該審案的嗎?問起人姑娘的私事兒作甚?難不成這楊大人還想好人做到底,幫這可憐的姑娘尋個人家?
收到師爺的訊號,楊稷動了動嘴,最終說道:“姑娘果然是三貞九烈,此行可嘉!”堂外之人更是不住的點頭。
然而屋頂上斷情卻是一個勁的搖頭,一臉的鐵青不知在盤算着什麼!沉沉呼出一口氣,擡眼便看見對面的屋頂上一個白色的飄渺身影,仙姿卓越,清麗脫俗,雖然那稚氣未脫的小臉一片沉寂,但骨子裡透出來的沉穩與聰慧卻讓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她又來做什麼?既然傷已經被燕雲藏治好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眉心微沉,撇開自己的視線,眼角一動,心下大驚。轉臉看去:那邊獨立閱江樓,青衫飄逸,俊美的輪廓令江湖女子一見傾心,二見丟魂,三見丟命的,不是淺水蛟龍雨驚風是誰?那個度和角度足以將所有景物納入眼底!他,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應該在追金英……
眉心一跳,這傢伙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
心下一陣糾結,只是想着來山東將王振交待的事情辦好而已,怎麼又生出如此多的枝節?總之,有那死丫頭的地方準沒好事!狠狠地瞪着那邊的白色紗裙,卻換來一記毫不在意的白眼!
“姑娘既然要爲邵家翻案,那就先將狀紙呈上來吧。”
廬江月應聲從衣袖中拿出一張滿是黑字的紙交由師爺轉呈。
楊稷看完一拍驚堂木:“姑娘狀告錦衣衛利用職權之便濫殺無辜,不但將邵將軍於滇城之外無辜殺害,還將邵氏滿門抄斬!要知道,但年邵將軍可是因爲私藏虎符,擁兵自重按叛國罪論處的!姑娘如今想要狀告錦衣衛栽贓之罪,可得有足夠的證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