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真是無趣!”阿郎神態優雅的喝了一口水,彷彿喝的是八二年的珍貴紅酒一般。
阿林忍不住呵呵笑:“咱們以前經歷那麼多腥風血雨,可以說天天都在死人堆裡走出來,現在你當然會覺得無趣。”說來也有趣,在外人面前,阿林總也是一副冷傲的神態,可在和阿郎單獨在一起時,他總是喜歡笑。相反的是,阿郎在外人面前尤其喜歡笑,和阿林單獨在一起時總是苦着臉發泄鬱悶。
阿郎也甚有同感,一時心血來潮:“不如找點刺激的事做吧!比如搶劫銀行?”阿林嚇了一大跳,急忙搖頭擺手,希望制止住阿郎的突發奇想。
吃過午餐後,兩人隨意的在街上走了一會,卻發現某條街上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還有警察在維持秩序。阿郎正覺無聊,有此奇觀,理所當然的不會放過。拉扯着不情願的阿林,憑着無以倫比的力量,不顧他人發出的不滿聲,擠進人羣中。
原來這裡是有劇組在拍戲,阿郎甚感無聊,正欲離開,卻突然見影帝吳宇的身影,當下噶然停住腳步,饒有興致的看着吳宇那神經質的表演。吳宇不是偶像演員,只是一位演技爐火純青的演員,深受影迷喜愛,至少阿郎就非常喜歡這位不受金像獎肯定的演員。
休看阿郎前些年都在美國,卻特別喜歡看香江電影,這可是少時就培養出來的情感。早些年小時候,他總喜歡逃課去看香江電影,電影裡的每個鏡頭每個畫面都讓他如癡如醉。即便到了美國,在好萊塢大片的轟炸下,他也沒有改變這唯一的嗜好。只可惜,近些年的香江電影每況愈下,愈發顯得慘淡。
看完這組戲拍完後,圍觀的少年男女們癡狂的發出參差不齊的吼叫:“樑偉,我們愛你!”
江浪似乎年輕了十歲,突然間來了興致,捅捅阿林,阿林會意的點點頭,兩人沒經過一點配合就大吼:“吳宇,我愛你!”這聲音就好象一個人發出來一樣,卻偏偏蓋過了其他人的呼喊聲,倒顯得格外刺耳。衆人均側目而望時,阿郎和阿林則微笑相對。
吳宇本不是偶像,也非大明星,自不會有多少人如此張狂的他。所以吳宇聽到這呼聲,不由扭頭望了阿郎和阿林一眼,露出羞澀的笑容,看來他不是很適應這種狂熱的影迷。
好象突然間被神仙扇了一耳光似的,江浪靈感大閃,興奮的對阿林說:“我們去演戲,你看如何?”還不等阿林答覆,他就自顧自的想象起來:“演戲,想象就過癮。以前都是看人演戲,如果真是自己演戲,那該有多棒?”
阿林膛目結舌之餘,竟是無話可說。老半天才轉過腦筋來,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議的說:“你確定?”阿林說話一向簡潔明瞭,倒是挺符合冷峻外表。
“那當然,有個目標總是件好事。”阿郎顯然陷入了某種狂熱狀態。回到酒店後,阿郎仍然在和阿林探討着殺入娛樂圈的可能性,弄得阿林煩不勝煩。不過,阿林煩惱之後,也很清楚一點,既然阿郎決定要演戲,那就不會輕易放棄。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住在酒店裡了。
幾天後,他們在西貢海邊買了一棟別墅,然後立刻買了兩輛車,逼着阿郎一起去考了駕駛執照。打理好一切好,兩人才想起許強等四人還在等電話召喚。
阿郎倒是覺得挺好玩的,決定滿足許強的願望,讓阿林去教授他們格鬥術。第二天,阿林叫上阿樂一起來到公園,卻只見到阿強、小細還有叫蚊子和小蝦來了,原來另外兩人不想練功夫,他們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只有他們這四個不務正業的傢伙纔有空閒時間。
廢話不多說,阿林迅速展開了指導工作,讓阿樂和另外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練練身體。阿郎事先交代過阿林,必須教他們真正實戰的格鬥技術。阿郎早知阿林性格一絲不苟,做事總是很認真,所以才讓阿林去教。阿林也很明白阿郎的意思,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施壓。
先讓五個學生每天凌晨五點鐘起牀,然後長跑一個小時,接下來則是對力量和敏捷的練習。只是一個上午下來,五個傢伙都面無人色,臉色發青,躺在地上死活不願意起來。阿林也不理會,只交代他們按照這樣的練習,練上一個月再說。幾人一聽,立刻就癱軟。
絞盡腦汁只圖演戲,阿郎頭疼了數日依然摸不到門路。他初來乍到,自是不明白,香江演藝圈講的是人際關係,多數在圈內活動的藝人和幕後都是透過好友和親戚才能站穩陣腳,正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倘若不是被星探發掘,或者從某些比賽裡突起,阿郎想做演員唯一的路,只能是投考香江著名的有線藝員訓練班,可惜這間訓練班早些年也因爲開源節流的原因而被裁減掉。至於別的訓練班不參加倒也無所謂,不過是培養終身龍套的場所。
常年在魔鬼式地獄訓練裡泡出來的阿郎自是比一般人顯老一些,他的實際年齡雖是隻有二十六歲,看上去也跟三十歲的中年差距不大,反倒是阿林也在艱苦訓練裡走出來,居然還顯得年輕些,這點就常讓阿郎抱怨不已。
好在阿郎看上去雖是比別人出老,可健康黑的皮膚和強健的體魄也不是蓋的,總有一種成熟的大將風範,卻也非常有吸引力。免去了他在阿林面前自卑的危機。
這般年紀的阿郎在娛樂圈裡基本上屬於二等殘廢,無疑顯得比較搞笑。偏生他自從那日之後,就鐵了心非要把這個演戲的夢想貫徹到底。
思來想去,不大愛動腦子的阿郎決定一意孤行,即便是從最底層幹起也無所謂。總之,先得在娛樂圈裡站穩。倒是阿林提議強行收購一家電影公司,這樣就簡單得多了。得此點醒,阿郎立刻想到,與其收購別人的公司,還不如自己開間電影公司,這樣一來,想投資拍什麼就拍什麼,自己想演什麼就演什麼。阿郎自然沒發覺,他這不經意間產生的好玩念頭竟然創造了將來橫跨全球的娛樂王朝。
說幹就幹,兩人立刻動作開。香江政府機構辦事效率極高,註冊公司所需的手續也很少,兩人不到兩天就把這事給搞定了。倒是間中出了一點小插曲。
事情是這樣的,阿郎去註冊時,那負責人見眼前這年輕人居然開公司要搞電影,當時就是一驚。要知道,香江電影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人人只恨不得立刻甩掉跟電影相關的任何東西,阿郎還敢搞電影,豈不教人吃驚。
更令負責人震撼得半天合不攏嘴的是,阿郎的註冊資金竟高達五千萬美金。這可是足足四億港幣的資金吶,而一般的電影製作公司,充其量不過有上千萬的註冊資金。負責人甚至懷疑的揉揉眼睛後仔細再看了一遍,生怕是自己眼花多數了幾個零。
而阿林則透過地產經紀在中環的黃金地段租下一層寫字樓,立刻找來裝修隊伍,務必要搞得清爽怡人。
做生意,搞電影,阿郎和阿林都是生得不能再生的生手。阿郎深思熟屢後,決定爲公司命名爲魅影,意指超凡的魅力影像的意思。把公司註冊後,阿林也弄好了香江居留證和公司地址。兩人就此乾瞪眼,甚至不知道往後幹怎樣做。
其實兩人的確是非常欠缺考慮,冒冒失失的就把公司註冊了。甚至連事前必要的市場調查,以及公司未來藍圖和走向等均未考慮過,兩人只是興沖沖的把一切辦妥當後,才發現不對勁,鼓起眼睛惱怒之餘,也是沮喪不已。好在五千萬美金在阿郎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何況他只是把搞電影當做一種有趣的玩具,或者一種曾經的夢想,即便全砸進去他也不會在意。
前思後想,兩人非常無奈的決定先在全港所有報紙上刊登招聘啓示,偏偏兩人又是什麼都不懂,於是在各大報刊上以整版刊登,只有“魅影公司聘請所有跟電影相關的職業和職位”等幾個字佔據整個版面,連續刊登三天,加上隨後的整整花掉了近千萬。這個條招聘啓示簡直讓商界和電影界笑掉大壓,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的招聘廣告,滑稽無知之極矣。
兩位當事人自是不知自己已成全港市民嘴上的笑柄,兀自熱切期待着應聘者來臨。本來兩人智商亦不該弄出如此笑話,只是他們在美國時,除了出場打拳外,凡事都有老頭和第三大黑幫漢龍堂照應,自是不需要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毫不誇張的說,除了格鬥以外的東西,他們懂的非常之少。而阿樂和許強等人也只是普通平民,自是不清楚這些商界的東西。所以,笑話也是難免的。
不料,這招聘廣告果然吸引了很多人,雖然多爲一些看熱鬧之徒,可是其中也不乏真正的求職者。更料不到的是,寫字樓仍在裝修,整層樓亂得跟垃圾場沒什麼兩樣。再加上亂哄哄的人羣差點沒把樓層擠爆,縱是兩人都是經歷大風大浪的人,亦是臉色驟變。
第一天就在亂七八糟的形勢裡度過,別說招聘,兩人只見到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兩人對此番情形只感到手足無措,倒是第二天,阿郎把阿樂他們五人一同叫來維持秩序。倒也勉強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招聘了。
只是胡亂起來湊數的人也不在少數,忙完了一個上午,兩人依然一無所獲,氣餒得緊。就在公司裡草草吃過午餐後,突然有個青年闖了進來。許強攔也攔不住,那人徑直闖進來,見到阿郎和阿林那麼年輕,當場愣了一下。直到阿強連連抱歉:“郎哥,我攔不住這人。”
阿郎點點頭表示不在意,揮手讓他出去,便和阿林饒有興致的望着這個年紀相差無幾的青年。那青年疑惑半晌,總算確定眼前兩人即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很是爽直的說:“你們好,我是阿成,如果你們想搞電影,我想推薦一個人選給你們。”
阿郎和阿林對望一眼,均感有趣,示意阿成繼續說:“我認識一個人,他絕對是你們需要的人。”
三個人一同走在髒亂不堪的屋村,這裡老鼠橫行,污水四處流淌着,垃圾堆積成山,使人很難相信在繁華的香江竟會有如此類似貧民窟的地方。阿成對一切視若無睹,向兩人介紹:“俊哥原來是皇者娛樂公司重金聘請的總經理,幾年前是俊哥讓剛創辦的皇者成爲全港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可是……”
說到這裡,阿成咬牙切齒狠狠道:“可是皇者的老闆卻在公司進入軌道時嫌俊哥的薪水太高,而且知道太多皇者內幕。於是,將他炒掉後還派人把設計陷害他,俊哥差點死在他們手上。現在雖然沒死,可是他卻跟死了一樣差不多。”說完這些,三人已來到一間破爛無比的鐵皮屋前。
阿成徑直推開門,見阿郎和阿林奇怪的眼神,自嘲不已:“這間屋裡根本沒什麼東西,甚至連賊也不會光顧。”
一股酸臭之氣迎面而來,阿郎和阿林痛苦的捂住鼻子。這裡簡直像是垃圾堆,地面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隨處可見破碎的玻璃酒瓶,阿郎不由猜測這裡究竟有多久沒打掃過衛生了。一個身上骯髒無比的傢伙蓬鬆着亂糟糟的頭髮蜷縮着身體躺在黑漆漆的牀上,酒氣和臭氣洋溢在空中。
阿成看見這淒涼的情景,忍不住鼻頭一酸,他每逢有空,總來這裡幫助阿俊,每次來總是對這一切感到束手無策。一個精明能幹才華橫溢的青年竟落到如此地步,教人如何能不心酸莫名。他正是因爲不想看見自己尊敬的俊哥繼續淪落下去,才找來阿郎和阿林,希望對阿俊有所幫助。
阿郎皺着眉頭:“你說的該不會是他吧?”阿成用力的點點頭,阿林也皺起眉來。這樣一個醉鬼能有什麼用?他和阿郎都很懷疑。
待阿成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阿俊叫醒後,硬是將他拉去洗了個澡,這時阿成帶來的乾淨衣服起到了作用。
阿郎和阿林眼睜睜在一旁看阿成替阿俊收拾一切,眉頭皺得越深。四人就近尋了一件餐廳,阿成這才介紹:“他是鐵俊,這兩位是魅影娛樂公司的老闆。”鐵俊聽到娛樂公司四字,眼睛驟然爆出一陣神采,隨即顯得黯然神傷。
阿郎和阿林姿勢優雅的輕輕品嚐一下散發着淡香的綠茶,依然故我。倒是阿成皇帝不急太監急:“俊哥,難道你就想這樣沉淪下去?”
鐵俊趴在桌上的頭總算擡起來,雙眼無神的掃視一眼阿郎和阿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阿郎不亢不卑的笑答:“你錯了,不是我找你,而是阿成找我們來見你。你應該問阿成纔對!”鐵俊哪會不知阿成的意思,只是他卻寧願永遠這樣醉下去,不想清醒着享用痛苦。
阿成急不可耐的勸說:“俊哥,不管你想不想報仇,這是唯一的機會。求你醒醒,好嗎?”阿郎冷哼一聲:“算了,阿成,你的俊哥既然不想做人了,你說什麼也沒用!”阿郎眼睛很毒,一眼即看穿阿俊的心理。
說完,阿郎和阿林就轉身欲行,阿成大感焦急,悲鳴一聲跪倒地上:“求求你們,俊哥可以幫你們的。”阿成轉身對着阿俊:“俊哥,就當是我求你好,當年是你把我從痛苦的邊緣救回來,難道你自己就想不開嗎?求你,無論如何,嘗試一下。”
阿郎和阿林渾身大震,無論是出於這樣的原因,阿成爲了一個朋友竟在大庭廣衆下跪,這種義氣就已經值得深深感動,他們側過臉深呼吸一口氣,又坐了下來。鐵俊陡然站起來,全無頹廢模樣,他伸手扶起阿成:“阿成,你起來。”
見阿成欣喜的起來後,阿郎冷笑起來,故意對阿林說:“阿林,如果你被別人害了,你會怎麼辦?”阿林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我會不顧一切的給予十倍百倍的報復,逃避只是一種懦弱的手段。”
鐵俊苦笑不已,有氣無力的說:“你們不必說了,這些道理我懂,只是你們不曾經歷過,始終無法知道我的情況。”
原來鐵俊本是哈佛高才生,前些年回香江工作,幾份工作都做得非常出色。後來皇者娛樂公司創辦時,皇者的老闆黃成把鐵俊請去做總經理管理公司,憑着雄厚的財力和勢力,皇者迅速崛起,在短短的數年裡成爲全港三大娛樂公司之一。
誰知,正當公司事務蒸蒸日上時,黃成卻一腳把鐵俊踢開,然後再找了黑道的人設計陷害他,鐵俊的錢財全部被騙光,還險些就死在他們手中,更糟糕的是黃成在江湖上放出風聲,只要鐵俊露面,就殺無赦。難怪他會如此頹廢的在鐵皮屋中屈辱的活着。
(對不起,前幾天因爲某些原因暫時無法更新,隨着《抉擇》將入強推,本書修改版的更新很可能無法保證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