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影樓比平時忙碌好幾倍,很多人趕在春節結婚,沈雅顏一天下來雖然能掙不少錢,但一雙手也痠痛得厲害,而且小哲哲病還沒好,每天到很晚纔過去醫院看小傢伙。
今日,好像比之前更忙了,深夜十點,影樓裡的人終而消散,沈雅顏匆忙從更衣室裡出來,一邊穿外套一邊低着頭打着電話,由於太匆忙和迎面而來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乖了,麻麻馬上就過來。”
不用說,一定是小傢伙抗議了,別人生病都有粑粑麻麻照顧,他卻只能和保姆阿姨在一塊兒,連撒嬌都成了奢望。
“顧小天!”沈雅顏驚呼,那張黝黑的臉滿是難以置信。
“這麼激動做什麼,見了鬼?”男人薄脣染笑,雙手環胸,手指放在胳膊上輕點,深紫色的頭髮搭在額前,本就邪肆的臉顯得更爲妖媚輕佻。
好一個妖孽,沈雅顏承認自己的真實容貌算是
據她所知,顧小天已經回南水市過年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不會掙這個錢,提前一個月收工。
沈雅顏驚訝也是應該的。
“小哲哲病了,我過來看看。”一句話解釋了她的訝異,男人換了個Pose,無論哪個動作都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魅力。
顧小天說得滿不在乎,而聽在沈雅顏耳裡卻無比震驚。
她的兒子病了,這個男人倒是半點都不敢怠慢,小哲哲發燒的那天晚上沈雅顏確實給顧小天打過電話求助,因爲顧小天當時沒接電話,事後,小哲哲生病的事也就被沈雅顏隱瞞了過去。
既然事情解決了,沈雅顏覺得沒有必要讓顧小天知曉,免得讓他擔心,多一份牽掛,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
這些年,這個宛如毒素般妖嬈的男子,對她的情意,沈雅顏自是清楚的,只是,這輩子她不想再趟愛情這趟渾水了。
“怕你生氣,覺得還是請示一下你比較好。”男人見她好半天沉默着,言語間帶着討好的意味。
沈雅顏微微側過頭,抿了抿脣,這一刻,說不清什麼心情,嘟嚷了句,“都過來了,我阻止有用麼?”
別說她不識好歹,她只是不想欠任何人的情。
果然這話一出,男人絕美的面上浮現半絲怨氣,骨骼分明的手指朝她額頭點了點,哼哼道,“女人,你能有點良心不。”
他一下飛機就直奔而來,也不敢打擾她工作,等她到現在連晚飯都沒吃,這女人倒好,還真埋怨他呢。
得了,這四年不就是這樣過來的麼,他甘之如飴。
“過來了也不知道幫忙,又在耍大攝影師的派頭呢。”沈雅顏撇撇嘴,渾身疲乏得很,朝他抱怨是這些年經常做的事。
顧小天‘呵呵’笑了兩聲,二人一起去了醫院。
他們前腳剛走,一羣愛八卦的同事聚在一起。
“唉,顧大攝影師專程爲了沈顏回來的。”
“是啊,我聽說顧大攝影師的背景不簡單,出身名門。”
“你說,現在的男人是不是瘋了,怎麼會喜歡沈顏那樣的醜女,還帶着一個拖油瓶。”
“沒天理啊,沒天理。”
“……”
綿綿細雨下了兩天,終而消停了,整個城市帶着被雨水沖刷過的新鮮氣息,這會兒風吹過來,令人神清氣爽。
兩人並肩出現在醫院的時候,沈雅顏沒想到雲墨辰也在,一大一小的人正打得熱火朝天,他們二人的出現讓火熱的氣氛頓時冷凝下來。
“顧老大!”小哲哲一早就看到了門口的男人,歡天喜地的下牀,往男人懷裡奔去。
雲墨辰聽聞轉身,站在原地沒動,收入眼底的是一副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墨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暗沉,看着顧小天的眼神極不友善。
不知怎的,雲墨辰很不喜歡顧小天這個男人,雖然他和顧小天沒有什麼交集,但就是不喜歡,至於爲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這樣的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聯想到一家三口,太過於美好,好的讓人不忍心去破壞,可雲墨辰向來不是什麼善人,這一瞬間,雲墨辰只知這樣的畫面看得很刺眼。
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破壞!
站在顧小天身旁的沈雅顏朝雲墨辰客套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隨後又將目光轉移到顧小天懷裡的小傢伙身上,嬌聲呵斥,“呵,有老大就不需要麻麻了?”
小傢伙面露嫌棄,嘟了嘟小嘴,“顏姐,您就別邀功了,我生病了這麼久,也沒見你照顧過我一天。”
沈雅顏噎住,也懶得和他計較,更確切的說,她對兒子存在太多的愧疚,兒子這樣說,她根本沒詞句反駁,剩下的只有心疼。
小哲哲喜歡顧小天,讓他多陪陪兒子也好。
斂下心神,沈雅顏上前,眉目含笑,“你怎麼過來了?”
雲墨辰微微驚了下,這女人也會對他笑?
還真是稀奇!
本來陰沉的面色像是灌入一道暖陽,寡薄的脣彎起,解釋,“明天我要回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再過來,回酒店正好經過醫院,所以就順便來看看阿哲。”
站在一旁的阿成聽了這話,在心裡暗暗抹了把汗,少主,這哪是順便啊,繞了兩個小時纔過來的好麼?
這女人還冷冷的態度,真不知道少主怎會對一個有孩子的醜女人感興趣,不過說實話,這孩子確實挺討人喜的。
沈雅顏一聽他明天要離開,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般,大腦也跟着空虛起來,這叫什麼,捨不得麼?
雲墨辰似是能洞穿人的心思,一句調侃的話就這樣從嘴裡溢了出來,“你不會捨不得我吧?”
這個男人精明得嚇人!
沈雅顏黝黑的面頰頓時燒熱起來,水色的眸子閃了閃,她又開始不淡定了。
站在二人身後的顧小天一聽雲墨辰這話,狹長的鳳眸染上一絲極淡的敵意,脣角輕勾,話還沒出口,卻被懷裡的小傢伙搶了先,“顧老大,你不知道顏姐有多壞,她總騙我說你回去南水市了。”
小傢伙總能時不時的緩和氣氛,一雙淺墨色的眸子朝顧小天眨了眨,看得人心都化了。
顧小天臉上的戾氣散去,伸手颳了下小哲哲的鼻尖,一笑傾城國色,“呵呵……你麻麻說的沒錯,顧老大可是從特意從南水飛回來見你的哦。”
小哲哲吐了吐舌,“啊?那多不好意思啊,顧老大,我又欠你一個人情。”隨後,小腦袋很快拉聳下去,不好意思起來。
“出來,我有話和你說。”雲墨辰拍了拍沈雅顏的肩,交代一句便自顧自的出去了。
沈雅顏站着沒動,顧小天和小哲哲的眼光都放在她身上,彷彿所有人都在等她做出一個決定。
小哲哲在心裡犯了難,顧老大和帥叔叔都好,他該幫誰呢?
雲墨辰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有動靜,頓住腳步,側目看向還杵在那兒一臉呆愣的女人,面露不悅,冷聲道,“是公事,不是你說要幫我的麼?”
沈雅顏聽罷,想起那天她說的欠雲墨辰一個人情,爾後,向顧小天交代一聲,“我先出去一下。”
意思是,幫忙照看下小傢伙。
顧小天抿脣不語,抱着小哲哲的手逐漸緊縮,絕美的容顏繃得極緊。
“顧老大,好疼,你捏到我屁股了。”小傢伙突然咋呼,弄得顧小天尷尬起來,腦海裡全是沈雅顏和剛纔那人的關係。
那天在影樓,他就看出沈雅顏看那個男人的眼神不一樣,他沒在的幾天,沒想到那男人不光和沈雅顏的關係上了一層,也把小哲哲給收買了。
他怎能含糊過去?
“阿哲,你覺得顧老大怎麼樣?”顧小天將小哲哲放在病牀上,一本正經的問。
小傢伙淺墨色的眸子飛快晃動兩下,笑得一臉天真,“嗯,我覺得怎麼樣沒用啊,關鍵這事兒得看顏姐的態度。”
呃……這孩子倒是誰都不得罪,把惡人讓給沈雅顏做。
顧小天又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捏了捏他精緻的小臉,那張臉,他今兒一乍看突然有些彆扭起來。
哪兒不對勁呢?
顧小天沒多做糾結,繼續追問,“老大問的是你呢。”
小傢伙忽而尖叫一聲,“嘶,顧老大,我手背好痛,這兩天輸液都腫了,你幫我吹吹。”
顧小天聞言面色微微驚了一下,而後揚脣淺笑,這孩子能不這麼機靈麼?
小哲哲見他笑得如此騷包,淺墨色的眸子涌現出一抹狡黠之色,隨即,故意將聲線拉高,馬屁拍的叮咚響,“顧老大,你笑起來真好看!”
顧小天嘴角的弧度擴大,罷了,他今兒是抽哪門子風,竟然逼迫一個小孩子。一邊想着,大手已經將小哲哲的手包裹在掌心,放置脣瓣輕輕吹了起來。
有錢好辦事,這話一點都不假,小哲哲轉移到VIP病房之後,身體康復得很快,雲墨辰直接帶沈雅顏去了主治醫師那裡一趟。
明天要回南水市了,雲墨辰有點放心不下這孩子,這女人每天那麼晚纔過來,雲墨辰不禁在想,她就不怕兒子被壞人給拐賣了麼?
醫生說小哲哲恢復得很好,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後天就可以出院了,末了,他建議小哲哲做一個全面身體檢查。
在這期間都是雲墨辰和醫生交流,沈雅顏在一旁聽着,畢竟雲墨辰比較有勢力,讓他和醫生談,比她問要好的多,這點,沈雅顏還是分得清楚的。
只是,一聽醫生說要給小哲哲要=做全面檢查,一旁許久沒出聲的沈雅顏當即炸了毛,情緒激動不已,“不做,我兒子健康得很!”
雲墨辰側目看向她,眸色冷冷沉沉,帶着深刻的探究與好奇。
不過,雲墨辰也沒反駁,畢竟兒子是人家的,隨後和醫生交談幾句兩人便離開了,話裡無非就是一些特殊關照什麼的。
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雲墨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冰色的眸子直視着她黝黑的容顏,言語激烈,“爲什麼不做檢查,這次病毒來的兇猛……”
沈雅顏皺眉,甩開他的手,沒好氣的呵斥回去,“我的兒子不用你管。”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雲墨辰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一如既往的渾厚好聽。
此言一出,沈雅顏的心臟彷彿被某個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半天不能平靜下來,皮膚的顏色加深,一副明顯心虛的模樣。
是,她害怕,害怕極了!總覺得被自己隱瞞了四年的真相即將呼之欲出,越是和雲墨辰接觸,沈雅顏越是無法控制事情往別向的地方發展。
現在,雲墨辰還在這兒,她怎麼敢給小哲哲做身體檢查,做檢查務必要抽血化驗什麼的,這個男人如此精明,就怕到時候想藏也藏不住了,鐵證如山,她還能辯解麼?
想到這些,沈雅顏看着前方的路也變得迷茫起來,孩子需要父愛,這些她都知道,可是,性命更重要不是麼?
從這兩天的接觸,沈雅顏可以斷定,雲墨辰膝下無子,若是讓這個男人知道小哲哲是他兒子,只怕到時候不光是他,雲家人也不會放過吧。
孩子是她的命,她不能,決不能讓雲家人搶走!
作爲母親,她最期望的不是兒子能大富大貴,而是一生平安,雲家是個大染缸,隨時都有可能命喪於此,沈雅顏又怎麼能冒這個險,想到那個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沈雅顏到現在都不能釋懷。
即便如此,沈雅顏在面對雲墨辰的時候一臉淡然,回眸一笑,不美,卻足以震懾男人的心絃,“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沒必要。”
她很少笑,今天已經朝他笑第二次了,饒是精明的雲墨辰也呆愣了數秒,即使剛纔再有脾氣,剛硬的態度這會兒也軟了下去。
在雲墨辰的記憶裡,只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
沈雅顏,那個在心裡唸了千萬遍的女子,只要她軟糯糯的一句話,即使他有再大的怒氣也消散了。
而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對他影響如此之大了。
雲墨辰也懶得去糾結,嘆息道,“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對孩子……”
沈雅顏脣角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冷下臉,冰冷疏離的聲音響起,“雲先生,我們並不是很熟,這些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您剛纔說找我有公事,是上次書記的事麼?”
雲墨辰冷冷睨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女人太不識好歹了些,咬牙道,“我收了小哲哲做乾兒子,所以,這事兒我有權利決定。”
要倔是麼,那他就和她玩玩兒,這事兒關係到小哲哲的健康,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裡裝了些什麼。
“乾兒子?”沈雅顏呢喃出聲,面露訝異,拒絕的話哽在喉間,對上男人鐵青的面容時又咽了下去。
雲墨辰瞧她那樣顯然是不願意,在心裡咒罵,該死的女人,你該感恩戴德你兒子能有如此權勢滔天的幹粑粑。
沈雅顏咬了咬脣,極力忍着心下複雜的情緒,忽而問道,“你接近我,是想在我身上得到本市市委書記的信息麼?”
這也算變相性的轉移話題,他剛纔說明天就會離開這兒,今後見面恐怕就難了,就算是認了乾兒子又怎樣呢。
雲墨辰挑了挑眉,墨色的眸子微閃,情緒叫人看不真切,似笑非笑的開口,“你認爲你的信息對我有利?”
“那你接近我做什麼。”這是肯定句。
不是爲了公事,那是爲了什麼,難道他發現什麼了嗎?
她就不相信,雲墨辰會看上這樣的她。
雲墨辰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濃,修長的手指放在牆面輕輕敲打着,模樣慵懶,又似是一種情人間的*,“不是你先找我的麼?”
魅惑醉人的聲線竄入沈雅顏脆弱的耳膜,這些年,她承認自己孤單了,面對如此輕佻的雲墨辰,沈雅顏再次紅了臉。
只是臉上的顏色太黑,那抹紅完全掩蓋了下去,雲墨辰見她一臉窘迫也不再逗她,聲音很快冷了下來,“我當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利用完就一腳把人踹開的。”
說完繞過她直接去了病房。
不遠處的阿成見自家少主氣沖沖的離開,心下一顫,上前做了多嘴舌,“我說沈小姐,我家少主什麼身份你知道麼?”
沈雅顏不免覺得好笑,這麼多年,阿成還是那麼忠心護主。
不過,沈雅顏爲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只是冷凝阿成一眼,不屑道,“什麼身份關我事麼?”
阿成差點沒氣得吐血,手指朝她點了點,“你——哼,只要有了他的庇佑,你和你兒子這輩子都不用愁了,一點都不知道感恩戴德。”
說着狠狠瞪了沈雅顏一眼也朝病房跑去。
真不知道少主是怎麼想的,若說想要個孩子,和莫小姐結婚不就有了麼?或許,倆人有了孩子,感情會進一步也說不定呢,總之,他可不希望少主對別人的孩子這麼好,那將是雲家的不幸。
既然兩個男人都去了病房,沈雅顏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去了,免得到時候爭鋒相對的,弄得大家都不好看,她想着,等雲墨辰離開後再進去吧。
住院部樓下,對面的景觀燈折射過來,打在沈雅顏黝黑的臉上,泛出一道道奇異的光彩,孤身倩影,說不出的寂寥落寞。
“沈小姐!”女子嬌媚的聲音劃破夜的寧靜。
沈雅顏扭頭,一眼便看到莫凌靜雙手環胸,妖嬈的身軀倚在車頭,精緻美豔的容顏,修長的身材被一身名牌包裹,越發顯得她氣質出衆,很美的一個女人,饒是沈雅顏都忍不住誇讚起來,看向她時,面色當即一沉,不冷不熱道,“是你,有事嗎?”
莫凌靜挑了挑眉,手搭上胸前散落的大波浪捲髮,漫不經心的把玩着,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誘人的媚色。
“我想和你聊聊。”紅脣輕啓,說出的話沈雅顏半點也不感興趣。
沈雅顏想也不想的拒絕,眉眼間透着一絲不耐煩,“不用了,我們並不熟,要找雲墨辰的話,他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總是這麼多亂桃花,沈雅顏越發覺得雲墨辰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щшш ▲t tkan ▲c o 莫凌靜並不打算放過她,高跟鞋發出刺耳的撞擊聲,高挑的身影已經擋在沈雅顏的前面,冷笑道,“我覺得沈小姐應該是一個懂得自持的人,既然有了丈夫就不該去招惹亂桃花,對顧大攝影師的影響也是不好的。”
沈雅顏比她矮出一個個頭,氣場卻不相上下,掀起眼簾看向眼前宛如妖精的女人,冷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莫凌靜紅脣彎起,不語,而在看到她身後正朝這邊走來的某人後,得意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些許,又像是無意間提醒,“你的丈夫是——顧小天!”
沈雅顏略微愣了一下,冷厲的目光透過鏡片直射而出,“莫小姐就這麼喜歡查人家的底細麼?”
“不是讓你不要出來麼?”一道寒得發顫的聲音突然插入,雲墨辰高大的身軀覆蓋過來,帶着狂卷的氣息,震懾人的心魂。
聽到這樣的聲音,莫凌靜相信自己剛纔的話姐夫是聽到了,在看看男人鐵青的面色,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袖口,嬌聲開口,“姐夫,明天就離開了,我想出來轉轉唄。”
沈雅顏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特別是那聲‘姐夫’,像是一把冰刀直接刺入她心臟最深處,疼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雲墨辰嘴角勾了勾,眸底的笑意不達眼底,很不給面子的拆穿,“轉轉?我還沒聽說有人喜歡來醫院轉轉的。”
莫凌靜抿了抿脣,埋下頭不敢再做辯駁。雲墨辰這種態度,也更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姐夫對這個女人起了其他的心思。
“滾進去。”一聲暴喝,差點刺穿人的耳膜。
莫凌靜拉聳着腦袋,兩手無措的交纏着,沈雅顏想起她剛剛面對自己時那種嘚瑟的樣兒,着實好笑。
雲墨辰真有那麼可怕麼?既然那麼怕,爲何又要愛上這種男人呢?
沈雅顏想到八年前,她也和莫凌靜一樣害怕雲墨辰,不過不同的是,她的害怕都是發自內心的,沒莫凌靜這般做作罷了。
雲墨辰的話莫凌靜不敢違背,哪怕她此時對沈雅顏恨得牙癢癢,在雲墨辰面前也不敢掀起半絲風浪,爲了不惹雲墨辰不快,只能先他一步上了車。
醫院門口很冷清,風吹過,佛起她黑色的髮絲,飄逸而清香,是雲墨辰所熟悉的洗髮水味道。
一個人的面貌可以變,唯獨那雙眼和喜好不會輕易改變。
清香的味道衝入鼻尖,雲墨辰近乎貪婪的呼吸着,難道又是幻覺,他怎麼覺得這個女人和顏兒越來越像呢?
想到此,雲墨辰俊逸的五官揚起的笑意越發迷人耀眼,看向沈雅顏的目光變得異常深邃,那雙墨色的眼眸迸射出一抹犀利的冷光,恨不得將她的心臟射穿。
沈雅顏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想逃,卻被他拽住手腕。
男人先開了口,一句話說的意味不明,“原來如此,我說那位攝影師怎麼對我充滿敵意呢,既然你有丈夫在身邊,爲何?”
明顯是在對她發問,可沈雅顏卻不知道他究竟存着什麼心思,一時間只能沉默以對,以至於忘了自個兒的手被男人捏着。
她的手很冷,估計比他先一步出來凍的,繼而,他攥的更緊了。
他的力道太大,沈雅顏回過神來,手,從他溫熱的掌心中抽出,面上隱約浮現些許尷尬之色。
“爲何那天晚上找我求救?”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還保持着方纔的那個動作,聲音發冷。
沈雅顏知道他問沒表面那麼簡單,想必莫凌靜剛纔說的話應該是被雲墨辰聽到了,他其實是在問,爲何丈夫在身邊,還要去招惹他?
“他的身份特殊,我們是隱婚。”沈雅顏如實回答。
確實,莫凌靜說的沒錯,她結婚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有夫之婦,這些年,爲了小阿哲她沒辦法,出生時需要證明,在這個小地方,沈雅顏躲過一劫,可孩子慢慢長大,無論做什麼都需要戶口,那一年,她記得到處求人和她結婚,像是得了失心瘋。
是顧小天給了她這個身份,孩子纔有的戶口。
這輩子,沈雅顏覺得老天就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剛開始,欠雲墨辰的,後來,欠了雲凌一條命,現在,又欠了顧小天的,她該如何還?
雲墨辰聽後,胸腔內肅然燃起一陣滔天之火,俊美的面色像是灌了一層墨汁,寡薄的脣緊抿着,充分說明他此時的情緒很不好。
這女人,明明自己的丈夫就在身邊,還故意來招惹找他,存的是什麼心?
忽而,大腦靈光一閃,墨色的眸子浮現些許深色,似是一種肯定,輕聲問,“兒子,不是他的?”
沈雅顏的身子瞬間石化,繃得極緊。
“嗯?”
雲墨辰見她不說話,沉悶的發出一個字,身軀漸漸貼近她的,兩人捱得太近,沈雅顏只怕用力吸一口氣,胸口就會和他高大的身軀觸碰上,所以,她只能低着頭憋着那口氣。
這下,不解釋是不行了!
輕聲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窘態,等擡起頭又換了另外一副面孔,“呵,雲先生真是愛說笑,難道在你心裡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不答反問,妄想氣勢壓過他,卻在擡眸的瞬間,撞入一雙宛如潭水般深邃的眸底,氣勢,明顯弱了下去。
雲墨辰故意忽視她的不自在,答了句,“不,全是我的猜測。”
猜測?呵,是肯定吧!
若那個攝影師是小阿哲的爸爸,小傢伙也不會那麼可憐了,剛纔他在病房和攝影師打過照面了,雖然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有點緊張,但憑雲墨辰的觀察,怎麼看那攝影師都不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那麼只有一點,這個女人在拒絕那個攝影師的靠近。
若顧大攝影師真是阿哲的父親,這個女人又怎會如此做?
這些理由,騙傻子還差不多!
她究竟藏了多少秘密?這會兒,雲墨辰倒是有些感興趣了,自然了,他也有個大膽的懷疑,只是,又不敢想。
沈雅顏對雲墨辰的話無從辯解,她發現,四年過去了,她在這個男人面前還是不善於說謊。
“祝你一路順風,我先走了。”沈雅顏咬牙說完,妄想從他身邊溜走。
雲墨辰又是什麼人,豈會讓她得逞,或許早就洞穿了她的意圖,大手再次扣住女人的手腕,沉聲吩咐,“明天,我去你家用午飯。”
“我……”沈雅顏自脣角發出一個字,想拒絕卻說不出話來,手掙扎兩下未能得逞,水色的眸子怒瞪着雲墨辰,希望他能放手。
雲墨辰剛毅的脣角劃開一抹冷笑,手上的力道加大,“不許推辭,你說過欠我的。”
欠我的該還,尤其是,該死的,你騙了我!
沈雅顏自知難以和雲墨辰對抗,索性也不再掙扎,穩下心神,婉言拒絕,“我想說的是,我丈夫可能不會允許我帶別的男人進去。”
“有名無實的夫妻,裝得倒挺像。”雲墨辰如此斷言,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白癡。
沈雅顏看到他,本能的聯想到某個小傢伙也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嘴角一抽,不知該作何解釋。
這個男人太敏感了,她怕……
“你?”
雲墨辰彎下身軀,扣住她手腕的大手一鬆,迅速滑落至她的腰間,繼而再次扣住,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美好想,纖細修長,觸感不錯,“你什麼你,該死的女人,聽着,別把人想得太蠢。”
旋即,伸手點了點她的二頭,怒聲警告,“明天,別想逃。”
他要去她家找出那副畫像!這個女人,身份詭異,他必須查清楚!
明天?明天他不是說要離開的麼?
沈雅顏猛然回過神,咒罵,該死的男人又騙她,是想套她的話麼?而云墨辰早已上了那輛黑色的汽車,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看雲墨辰的樣子不像是知道真相啊,他究竟意欲爲何?
車內,莫凌靜目睹了全過程,姐夫果然對那個女人不一樣,從她的位置看,他們好像還接吻了。
胸腔內燃起一簇巨大的火焰,差點灼傷她的心臟。
她想不通,那麼醜的一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男人傾心的?輸給姐姐莫凌薇她到還能想得通,可輸給那個女人,莫凌靜又怎會甘心。
而她又不能在雲墨辰面前暴露任何情緒,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車後座佯裝淺眠,默不作聲的聽着他和阿成的對話。
“少主?”阿成開着車,紅燈處,他欲言又止。
雲墨辰睨了一眼後視鏡內的女人,眸色隱晦不明,問,“他是南水市人?”
阿成會意,滿臉不屑,“一個攝影師罷了,南水市那麼多人口,我們怎麼可能每個都認識呢。”
剛纔在病房,他眼看雲墨辰的面色,恨不得將那個攝影師千刀萬剮。
男人之間的仇恨無法就是兩種,利益和女人,前者不可能,那麼就是爲了女人了!
難道少主真喜歡上了那個爲人母的醜女人?
這個想法一出,阿成爲自家少爺抹了把汗。
究竟是特殊嗜好還是這麼多年沒尋到有趣的事,覺得好玩兒?以前,表小姐和陸少要好,少主非得橫插一槓子,拆散人家,表小姐長得美倒可以理解,是個男人都喜歡也不足爲奇。可現在,那個女人要貌沒貌,還一身臭脾氣,究竟哪點值得男人喜歡?
雲墨辰單手拖着下頜,陷入深思,“我覺得他有點面熟。”
這時,坐在車後座的女人突然出了聲,“姐夫,你是說的顧大攝影師麼?”
“你認識他?”男人扭頭看向她。
莫凌靜如實回答,“嗯,不認識,倒是聽到過一些傳言,他不是顧家的親生兒子,所以,顧老爺對他也沒那麼熱乎,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
這樣說着,雲墨辰似是想到什麼,眸光一凜,輕飄飄吐出一句話,又像是在問“是南水市的那個顧家?”
“應該是,我也不是很清楚。”莫凌靜也陷入深思,不知道雲墨辰究竟幾個意思。
難道他對那個女人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板,要拆散她和顧大攝影師?
怎麼可能?姐夫的身份何等尊貴,如此荒謬的事情,莫凌靜打死也不相信。
但是,她心裡也沒底,畢竟這四年她從未看透過這個男人,見他陷入沉思,小心翼翼的開口,“姐夫,沒想到沈顏的丈夫是顧小天,那女人真是……”
話還沒說完,雲墨辰冷眼一掃,很成功的讓她閉了嘴,隨後,厲聲呵斥,“不想早點出嫁就給我閉嘴!”
若不是那丫頭真生着病,他早就將她送回去了,帶在身邊還真是個麻煩。
莫凌靜不敢再開口,自從沈顏那個醜女人出現後,姐夫對她就不一樣了。若是再不知道所謂的惹怒雲墨辰,她當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她想着,或者回了南水市,一切又會變得不一樣了,畢竟四年來,雲墨辰對她的態度和外人不同,她該把握機會纔是。
儘管雲墨辰承諾,年後會娶姐姐莫凌薇爲妻,莫凌靜也不在乎,畢竟,以雲墨辰的身份,這一輩子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能成爲小老婆也是好的,只要近了他的身,慢慢爬上當家主母的位置並不難。
位置只是一個空虛的表面,她要那個做什麼,這些天,莫凌靜也想通了,與其抓住那個空有其表的位置,不如抓住雲墨辰的心,隨他去了,或許,他一個高興會念着自己的好,將她給收了。
美夢還未醒,雲墨辰冰冷的聲線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阿成,改簽機票,後日回南水。”
這話落下,半天沒聽到雲墨辰的下句命令,莫凌靜不免着急起來。
“姐夫……”嬌滴滴的開口叫了一聲,意味十分明確。
她也要和姐夫一塊兒回去,多留兩日也好,她能更能準確的探尋那個叫沈顏的女人的底細,可明顯的,這男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雲墨辰單手覆上太陽穴的位置,彷彿沒聽到莫凌靜的呼喚一般,反而補了句,“改簽兩張就夠了。”
這兩張,明顯是他和阿成的。
又怕某人故作糊塗,雲墨辰乾脆扭頭,目光生冷的看向她,冷聲命令,“你,明天必須回去。”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莫凌靜在這兒只會壞他的事。
莫凌靜顯然不肯依,柔柔哭訴着,“不要,我病還沒好呢,姐夫你不能這麼狠心,再說這兩天我已經很聽話了。”
雲墨辰閉了閉眼,俊朗的臉上盡顯疲憊之色,“阿成,按我的吩咐去做,若是莫二小姐鬧脾氣,把她打昏了帶上飛機。”
希望,徹底被打破,聽雲墨辰這語氣,送她先會南水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莫凌靜再央求都沒有用。
“姐夫!”她叫的更委屈了。
“給我閉嘴!”雲墨辰厲聲呵斥,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身子倚在座椅上休息。
果然,慕凌靜不敢再叫囂,她鎖在的位置,一眼便能望見男人線條完美的側顏,很冷,讓她的心稍稍抖了一下。
就是這個男人,征服了她的心,現在又想甩開,談何容易?
------題外話------
咳咳,我想說,其實昨天小哲哲說的尿不溼,是偶的女兒問我的…o(╯□╰)o
她還很萌的問了一句,麻麻,你墊尿不溼覺得舒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