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雲立博的血不是冷的,只不過,雲墨辰不是他在意的人而已,說到雲凌,雲立博還是會繳械投降,還是會害怕。
這個殘忍的真相,沈雅顏不希望雲墨辰知道。
所有的一切幾乎在雲立博的這個真相曝光後明瞭,雲立博的見死不救,這般淡然對待雲墨辰的死,只是因爲雲墨辰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麼多年的父子情義原來只是一場早已謀劃好的折磨,這些年,雲立博表面上看重雲墨辰,不管做什麼都以雲墨辰的利益爲目的,實則都是在爲雲凌謀劃一切,好在雲墨辰升入雲端時,狠狠讓他墜落。
沈雅顏的心一陣鈍痛,似乎她已經看到了雲墨辰知道真相後的反映。
往往外表最堅強的人內心也是脆弱的,她多少了解雲墨辰,他把某些情義看得太重,比如愛情,兄弟之情,還有雖然他平日裡喜歡武逆雲立博的意思,可沈雅顏知道,他對這個父親是極其在意的。
沈雅顏想不明白,雲立博爲何要這樣做,雲墨辰不是他的兒子,又是誰的?既然選擇收養,爲何不一直將這個真相隱瞞下去,多一個人孝敬不好麼?
若是爲了自己的變態行爲,雲立博花的代價,付出的心血也太多了。
雲家,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麼?
思慮間,雲凌已經在她對面坐下,原本毫無生氣的眸子在看到沈雅顏後閃過一絲欣喜。他伸手招來服務員點單,爾後將視線再次落到沈雅顏蒼白的小臉上,那種病態裡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堅毅,這個女人不簡單,雲凌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些欣賞。
“原來,我們真的認識。”雲凌笑着開口,已經是肯定。
而在這期間,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甩給雲立博。
沈雅顏僵硬的嘴角拉開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在回答時斜睨一眼雲立博鐵青的臉,淡然道,“是啊,很早就認識了。”
同樣都是做父母的人,雲立博,你怕了麼?知道別人用兒子威脅是什麼樣的滋味麼?
當然,沈雅顏沒想過對雲凌怎麼樣,她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想看看雲立博究竟有多在乎這個兒子。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雲立博的在乎程度比沈雅顏想象中的還要激烈。
雲凌這才扭頭看向雲立博,“爸,她是——”
雲立博則是抿脣不語,眸光定格在沈雅顏淡定的小臉上,那上面並沒有他所能看到的驚慌。
四年不見,這個女人他當真要重新認識了。
三個人的局面有點小侷促,更何況,沈雅顏和雲立博之間的氣氛充滿仇視和警告,雲凌似乎也聞到了他們二人中間的火藥味,頗爲好奇的瞧了雲立博一眼,視線最終聚攏在沈雅顏身上。
想來,這個時候他是不便問沈雅顏的身份,就算問了,雲立博也不會告訴他。
那麼,雲凌也不想雲立博再留在這兒破壞美好的氣氛。
“爸,你不是喝不慣咖啡麼,怎麼……”他的意思很明顯,是想和沈雅顏獨處。
“公司還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一起走吧。”雲立博起身,顯然不想雲凌和沈雅顏單獨相處。
沈雅顏垂下眼斂,脣角抿出一道高深莫測的弧度。
每個人都有軟肋,而當前,她找到了雲立博的死穴,還怕什麼?只有在外人面前佯裝不在乎,在雲家那種大染缸才能更好的保護雲凌,所有的一切都讓雲墨辰衝前鋒,等到時機成熟,再捅開一切。
果真夠陰險!
雲凌和雲立博低語幾句,等沈雅顏擡起眼,雲凌那張溫和的面容映入水色的眸底,讓她軟了心,威脅雲凌,她也是做不到的。
“爸,你先走吧。”雲凌話裡透着不耐,好不容易在這兒遇上,他可不想放棄獨處的機會。
雲立博側目,冷凝着沈雅顏。
沈雅顏也不傻,事情還沒有到撕破臉皮的時候,她也只想給雲立博一個警告,誰也別想威脅誰。
“有時間我們再聊。”沈雅顏也跟着起身,一絲動人心魄的笑意就這樣綻放開來,目光看向眼前的雲凌,臉上的笑意看得人移不開眼。
雲凌愣愣的瞧着她,就像着了魔似的應承下來,“我等着下次,這是我的名片。”
他不肯放棄這個機會,把沈雅顏下次約定當了真。
沈雅顏伸手接過,頗爲威脅性的掃了雲立博一眼。
雲立博氣得渾身發抖,微微眯起眼,眸底凝聚的冷意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擊沈雅顏的心臟,垂在身側的兩手捏得‘咯咯’作響卻也不敢阻攔。
沈雅顏望着父子二人離開的身影出神,直到他們消失不見,臉上僞裝的鎮定逐漸崩塌,握着咖啡杯的手久久鬆懈不下來。
她想到之前雲墨辰說的一些事,以前爲了訓練,爲了能讓雲家所有人服衆,他從小便揹負了常人無所揹負的東西,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
心疼一陣高過一陣,那個位置是雲墨辰用命換來的,憑什麼雲立博要收回,要奪走雲墨辰的心血?
從咖啡館裡出來已經臨近中午,沈雅顏去了一趟姚景初所在的私人住所,秦濤選擇了相信,自然不會再禁她的足。
沈雅顏清楚,憑她一個人的力量難以讓雲墨辰的那羣兄弟服從,定然是雲墨辰對秦濤說了什麼,想來雲墨辰也是相信她的,這樣一來,沈雅顏就更有信心了。
“不吃,不吃,我說了拿走!”
剛進門就聽到姚景初爆破的怒吼聲。
沈雅顏頓了頓,輕聲走過去,手從身後按住姚景初的肩,在姚景初回頭之時,沈雅顏朝傭人使了個眼色,傭人感激的朝她看眼,端着吃食轉身去了廚房。
“聽說你在和秦濤鬧脾氣?”沈雅顏轉了個身,在她身旁落座。
姚景初掩不住臉上的吃驚與欣喜,嘴上功夫卻絲毫不減,“誰讓他不讓我出去,心情能好麼?”
沈雅顏面露疲憊,柔和的眸光掃過她凸起的小腹,一絲愧疚從心裡滋生,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孩子出氣啊,他也是爲你好。”
若不是爲了她的事,姚景初也不會和秦濤鬧,將來孩子生出來有什麼不足,沈雅顏定然是自責的。
姚景初撇撇嘴沒好氣的哼哼,“沈雅顏,我爲你抱不平,你倒好還訓斥起我來了,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擔心你麼?”
能見到她,姚景初也就放心了,有時候女人的朋友情義和男人一樣。
“那些個男人,就喜歡小瞧咱們。”沈雅顏的身子癱倒在沙發內,沉重的眼皮掀了掀,說的又是另外一個話題。
“……”姚景初總覺得沈雅顏有點不一樣了,扭頭看向她做深思狀。
沈雅顏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像是在給姚景初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我們確實壞了事,安心養胎吧,我還等着媳婦出生呢。”說着,她的視線再次落在姚景初的小腹上。
姚景初不由嗤笑,手掌覆上小腹來回摩挲,“切,你家阿哲可嫌棄了。”
阿哲?
沈雅顏的眸光很快暗淡下去,她似乎看到了兩個孩子的未來,有很多人,從出生就註定了今後的命運。若是阿哲是唯一救雲墨辰的辦法,沈雅顏必須要捨棄,哪怕雲立博不是阿哲的親爺爺,她相信雲立博也不敢對他怎麼樣。雲立博要什麼,她已經清楚,所以,在雲墨辰還沒死之前,阿哲不會有危險。
阿哲要是去了雲家,將來肯定會成爲雲立博的傀儡。
一股陰鬱之色從沈雅顏臉上暈開,她嘆了一口氣,似是不願意在繼續這個話題,這些天爲了雲墨辰事,她已經筋疲力盡,還要花心思對付那幫大男人,心裡又記掛着姚景初,確實夠累的。
也就是在這一刻,沈雅顏終於體會到了雲墨辰的辛苦。
當年,她那麼愛闖禍,可謂讓雲墨辰操碎了心。沈雅顏甚至還清楚的記得,好多次她夜裡睡不着起來玩電腦,發現雲墨辰書房裡的燈亮着,那時基本上都是凌晨了。
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當時就想着,姐夫怎麼還不睡,若是玩半夜玩電腦被他逮住,非撥了她的皮不可。
姚景初一臉猥瑣的湊過去,用手肘撞了撞她,“沈雅顏,想什麼呢,你這個年齡不適合懷春哈。”
沈雅顏回神,視線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我在想,爲了我家阿哲不嫌棄,你趕緊生個漂亮的小丫頭,多吃些。”
爾後,她身去了廚房,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碗補湯,左手卻是捂上了鼻子,一臉嫌棄。
姚景初見她如此爲難便接了過來,笑道,“行,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勉爲其難的喝了。”
喝下之前,她還忍不住抱怨,“你都覺得難聞,別說是我了。”
沈雅顏本來忍着噁心,這會兒聽姚景初說出來那種噁心感更嚴重了,胃裡一陣翻滾,再也支撐不住,朝姚景初擺擺手衝到衛生間裡大吐特吐起來。
等一切歸於平靜,沈雅顏雙手扶着牆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渾身像是抽筋了般難受,嬌弱的身子徹底癱軟,小臉白得幾近透明。
“你……”不會是有了吧?
姚景初挺着大肚子進來的時候,沈雅顏已經恢復平靜,可臉色還是很差。
沈雅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別胡思亂想,雲墨辰人還在監獄呢。”
言下之意,她都沒有做那種事情,何來的孩子?只是,她心裡卻不平靜了,她和雲墨辰相認後明明有過兩次,其中一次避了孕,而最後一次到了年末,和雲墨辰也有些不愉快,因此根本就將避孕這件事拋之腦後。
姚景初不疑有他,伸手取了一條毛巾過來幫她輕輕擦拭,“那你自己注意身體,看你瘦的。”
沈雅顏單手捂着胸口緩了幾口氣,朝姚景初不在意的笑笑,叮囑她幾句便離開了。
這個月還沒到頭,大姨媽推遲兩天很正常,沈雅顏也就沒怎麼在意。
——
春意正濃,南水市某家高級會所,這是雲立博和莫仲天經常來的地方,不過,他們身份特殊,一般都有專人伺候和最頂級套房。
套房內男女混合的氣息交融在一起,踏進來便能感覺剛纔發生了什麼事,而云立博也就是在這樣的時機推門進來的。
地上的衣衫扔得到處都是,雲立博高大的身軀靠在門板上,陰鷙的眸子掃向跪在地上的女人,脣角勾出一絲玩味,沒想到莫仲天一把年紀了還這樣激情。
跪在地上的女孩由於低泣,身子微微顫慄着,從雲立博的這個角度看,一眼便能看到她頸脖上的吻痕,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目光盯在女孩臉上,模樣太過於嬌嫩,一看就知道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
想來,莫仲天這次應該很滿意。
呵呵,能不滿意麼,他可是花了血本的。
看到雲立博進來,跪在地上的女孩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幾乎連滾帶爬的跑到莫仲天身旁,扯着男人的褲腿懇求,“嗚嗚……我不想生孩子,我要上學。”
莫仲天背對着門站着,饒是平時一臉嚴肅的他,在聽到女孩嚶嚶的低泣聲後也不由得心軟,那是因爲,他太久沒感受過這種刺激了。
往往雲立博給他找到女人都是從名爵出來的,哪裡有這樣嫩,這樣可口,實在難以讓他把持。
他嘆了口氣,彎下身拍了拍女孩的背,“放心,只要你給我生個兒子,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還上什麼學啊。”
身後的雲立博一聽這話不由得一愣,他何時見過莫仲天這般溫柔過,看來是想兒子想瘋了,這女孩必定也很討他的喜。
“不,不……”女孩搖搖頭,驚恐的望着剛纔如同猛獸般的男人。
那種疼像是刻入了骨髓,她渾身像是被重大物體碾壓過一般,幾乎承受不住。
莫仲天向來不懂得哄女人,女孩這樣,他就是有再好的耐心這會兒也沉下臉去,女孩的哭聲擾得他心煩意亂,恨不得一巴掌蓋過去讓她就此閉嘴。
而他也差點這樣做了,要不是雲立博上前攔着,女孩勢必要吃一個耳光。
“老莫,你先出去。”雲立博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莫仲天也是怕這事兒曝光,這個時候應該交給雲立博處理,厲色的雙眸看向地上的小女人,臉上帶着淡淡的無措,嘀咕道,“你說說,現在的女人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雲立博淡笑不語,還是那個眼神,示意他出去,一旦走漏風聲可就不好了,畢竟玩弄學生這樣的大罪,莫仲天這樣的身份擔當不起。
所以,若是被圖謀不軌的人拍到,雲立博會站出來幫莫仲天出來澄清,而且那些女人也拿了好處,自然不敢亂出去說,有的女人他不放心,雲立博事後爲了節外生枝,會做的乾乾淨淨。
這,便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骯髒交易。
一個幫忙掩護,一個利用對方滔天的權勢從中獲取利益。
莫仲天雙手叉腰,手指朝女孩點了點,“這次,我要她給我生兒子。”
“行行行,交給我。”雲立博點點頭,幾乎是把他推開門外的。
最近風聲緊得很,莫仲天不放心的出去了,雲立博做了這個惡人幫他善後。
一切歸於平靜,雲立博高大的身子落在整整齊齊的牀上,而對面的沙發卻凌亂不堪,第一次下手就這麼重,這個女孩的味道當真這麼好麼?
莫仲天的自持力一向很好,雲立博倒是要對這個女孩刮目相看了。
女孩顯然被嚇住了,即便房間裡沒了莫仲天的身影,她還跪在原地嚶嚶低泣,那模樣甚是委屈,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很難讓人不動心。
“你叫什麼名字?”雲立博高深莫測的目光盯着她,輕聲問。
女孩一聽,爬向雲立博,像懇求莫仲天那樣哀求雲立博,“求你行行好,放我出去,我爸爸媽媽……”
雲立博冷笑下,女孩擡眸的瞬間,他不由得小小一驚,確實很美,他是越來越佩服那羣下屬了,竟然能找到這麼好的貨色,也難怪莫仲天把持不住了。
女孩的話還未說完,雲立博便出聲打斷,“你爸爸欠的賭債我已經幫忙還清了,還有你弟妹的學費我也一同繳了。”
聞言,女孩止住哭聲,擡起淚眼朦朧的小臉驚愕的看着雲立博。
雲立博笑開,好心的將女孩從地上扶起來,言語溫柔,目光卻冷得心驚,“如果你要出去,先還清這筆錢。”
女孩徹底怔住!
如果一開始她還有選擇,那麼現在她就是被迫服從,幾十萬的債務,對於他們小家庭來說是一筆鉅款,到哪裡去籌這筆錢?
雲立博從牀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瞧着女孩,伸手鉗住她尖銳的下頜,女孩吃痛悶哼一聲,雲立博冷冷一笑,“跟着老莫有什麼不好,將來生個兒子,你就是莫夫人,南水市哪個女人不眼紅?”
似乎,真是那麼回事,她是窮怕了!
一個是地獄,一個是萬人嚮往的天堂,就看她怎麼選。
“怎樣,還要掙扎麼?”雲立博已經能確定這小妮子十有*是答應了,挑了挑眉問。
女孩怯怯的擡起眼看他,低低說了句,“我,我叫王瑩瑩。”
雲立博放開手,笑道,“這纔是聰明人,你放心,今後你就住在這兒,出門有人接送,想要什麼,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會派人送過來。”說完,丟了一張金卡給她。
王瑩瑩皺眉,那張金燦燦的卡像是能蟄傷人的眼,咬了咬微腫的脣,她唯唯諾諾的將那張卡揉在手心,疼痛在掌心蔓延,疑惑道,“那他……”
她指的是莫仲天,剛纔的翻雲覆雨她確實怕了,下身如撕裂般的疼。
雲立博卻不屑解釋,“他,你就不用管了,有什麼事儘管聯繫我就行。”
莫仲天的身份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只要做正事的時候出現就行,而他就負責幫忙擦屁股。
王瑩瑩垂着頭,似乎還有猶豫,這個地方讓她嚮往也讓她害怕。
雲立博看了眼時間,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爾後厲聲囑咐,“還有,不要隨便和外人聯繫,你的家人那邊我會安排。”
這事兒算是過去了,有了這個女人,雲立博還怕牽制不了莫仲天麼?
在南水市,和莫家結盟,無疑是無敵的。
兒子?呵!雲立博在關上門的瞬間臉色一片陰霾,他只有永遠讓這些女人無法生下莫仲天的兒子,他纔有這種機會接近莫仲天,從而控制住他,否則,一旦少了這個理由,他還拿什麼捏住莫仲天的軟肋給自己謀取利益?
說來,莫仲天也真夠大意的,也不想想,這麼多年做了那麼多的女人,爲何就是生不下他的孩子!
果真,想兒子想瘋了!
——
沈雅顏有些日子沒見沈曼珍,她過來時,沈雅顏正在午休,這兩天食慾降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春日犯困,這兩天她極容易疲倦。
看到沈曼珍來,沈雅顏並沒有起身,而是將濃濃的倦意展現在她眼前,有氣無力的說了句,“姑媽,你來了啊。”
沈曼珍瞧着她臉色不對,趕緊上前詢問,語氣急迫,“你這是怎麼了?”
沈雅顏如小貓般的窩在沙發內,自從雲墨辰出事,她的臉色從來就沒正常過,白得透明,眼皮沉重得厲害,淡淡啓聲,“估計這兩天累的。”
“爲雲墨辰嗎?”沈曼珍一邊問一邊將一旁的毛毯拿來給她蓋上。
沈雅顏神色怏怏,提到雲墨辰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痛,她生病了不想讓雲墨辰知道,還有云立博心裡的秘密,她在猶豫着要不要告訴沈曼珍。
最起碼,沈曼珍和雲立博夫妻多年,有些事情還是清楚的。
還是不要了吧,越多的人知道,很快會傳到雲墨辰耳裡,沈雅顏也知道真相有天會曝光,但是她不希望是現在,雲墨辰在監獄裡已經夠苦了,她不希望他在受心靈上的折磨。
沈曼珍伸手覆上沈雅顏的額頭,溫度很正常,只是臉色太差讓人忍不住跟着憂心,勸道,“你別太擔心了,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
沈雅顏病成這樣,沈曼珍心疼卻不敢多嘴,畢竟她和沈雅顏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當年的事她也不知道沈雅顏是否還介懷。
“姑媽,你覺得姑父爲人怎樣?”她起身招來傭人幫沈曼珍泡了一杯茶,狀似不經意間提起。
沈曼珍微微怔了怔,那張和沈雅顏有着幾分相似的臉籠上層層憂鬱,苦笑道,“說實話,我從來沒有看透過他,若是真要評價,他應該是個沒有心的男人。”
話落,沈雅顏心裡的噁心感又涌了出來,她單手按住胸口,儘量壓下那股強烈的噁心。
沈曼珍當年爲了夏心萍差點害了她,縱然沈曼着是她的親生母親,可沈雅顏沒忘記,她還是雲立博的妻子,所以,沈雅顏不敢將賭注壓在沈曼珍身上。
雲墨辰的命,她不放心交給任何人。
“顏兒……”你沒事吧。
沈曼珍見她不舒服,幫她拍了拍後背,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沈雅顏無情的打斷,弄得沈曼珍侷促起來。
“姑媽,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沈曼珍即使有什麼重要的事也只會在電話裡說,現在過來,定是有什麼有求於她吧,從沈曼珍進來,沈雅顏就洞穿了她的心思。
不得不說,這四年她真的成長了,能一眼看穿別人的企圖。
沈雅顏躺下,淡色的脣瓣抿出一個苦澀的弧度,態度相較於剛纔冷了很多。
到底,親情之間也離不開利益,沈雅顏多想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遇到挫折能到母親懷裡抱怨,能得到母親的安慰。
可是,所有的情都摻雜了其他,早就動機不純了。
沈曼珍還在斟酌怎麼說,沈雅顏也不急,窩在沙發內淺眯,似是在等待她開口,良久,沈曼珍才弱弱開口,“顏兒,你的名字其實叫夏小雪。”
一句話沈雅顏便知道她想說什麼,眸光極淡的看向沈曼珍,笑得嘲諷。
夏小雪,夏心萍,沈曼珍這是在提醒她。無論她是誰,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只要雲墨辰不在乎便夠了。
“夏心萍還好麼?”她問,語氣淡淡。
說到此沈曼珍淚眼如泉,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瘋了!”
沈雅顏微微怔了怔,水色的眸子閉上,蔥白的手指握住沈曼珍的,低聲保證,“這事我會讓秦濤去辦的,你別擔心了。”
聽她這樣說,沈曼珍臉上涌起一絲愧色,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夏心萍,沈雅顏病得不輕,可她真的沒有辦法,雲立博指望不上,這邊沈雅顏的地位早已不同凡響,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想着,再怎麼說夏心萍也是她姐姐,沈雅顏不可能見死不救。
“顏兒!”沈曼珍不知道此事還能說些什麼,安慰關心的話被硬生生的堵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關心沈雅顏是真,擔心夏心萍也是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真的很難。
沈雅顏似是疲憊不已,翻了個身背對着她躺着,朝她擺擺手,“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免得姑父知道了爲難你。”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聽在沈曼珍耳裡卻異常刺耳。
母女之間早生嫌隙,今天怕是將裂縫拉得更深了吧。
“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
沈雅顏沒應,沈曼珍瞧着她的背影忍着哭聲離開。
“麻麻……”沈曼珍剛走,沈雅顏還沒緩過氣,小傢伙就鑽到她懷裡嚷嚷着要她抱。
沈雅顏實在起不來身,全身軟的不行,拍了拍小傢伙的頭,哄着,“阿哲乖,自己去玩會。”
“麻麻,你哪裡痛?”小傢伙睜着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看她,小臉上滿是擔憂。
“沒事,媽媽就是太累了。”
沈雅顏招來保姆帶阿哲離開,她也跟着起身,在這樣下去估計沒病都睡出病來了。
這種疲乏感和當初懷阿哲的時候差不多,沈雅顏起身翻開日曆,正月已經到了月末,而她和雲墨辰在酒店的那次正好是新年前。
這個時候有這種感覺,大姨媽推遲一個星期,十有*是有了。
所以,她不敢讓阿哲靠近她的肚子,心裡已然有了幾分確定,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現在她操心雲墨辰的事,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孩子帶來不利的影響。
沈雅顏再累也不敢耽擱,直接去了醫院,結果如她所料,陽性。
她又懷孕了!
雖然擔心,沈雅顏卻忍不住竊喜,暗暗想着,雲墨辰,這一次,你希望是男是女呢?
“你的情況很不好,造血功能減弱,還有你小腹上已經有兩道傷口,確定要留麼?”醫生瞧着她病例上的檢查單,暗自皺眉。
“要!”沈顏幾乎沒有猶豫,說得肯定。
“中途流產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議——打掉。”
沈雅顏心下一驚,手掌捂上小腹,目光裡滿是堅定,“謝謝醫生,我想我會努力保護好孩子的,您給我開點補血的藥,我按時吃。”
“可能有一定的難度,特別是到懷孕中期,藥物恐怕……”
她的情況很特殊也很嚴重,弄不好一屍兩命,既然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做醫生的自然不贊成她冒這個險。
“不管怎樣,我會努力保住。”
和醫生的對話終而在沈雅顏的堅持下告終。
從醫院出來,沈雅顏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或許因爲這個小生命給了她力量,讓她覺得世界還有一絲希望。有了這個孩子,雲墨辰,你還有什麼理由不活着?
醫生的話沈雅顏並沒有往心裡去,四年前她懷阿哲的時候不也是一樣嗎,醫生往往都是嚇人的,她的身體不好沒錯,沈雅顏自認爲撐得過去。
突然,身體被人按住,沈雅顏擡眸,陸明浩那張陰森的臉撞入眼簾,她全身上下都充滿防備,怒瞪着他,“你做什麼!”
陸明浩雙手支撐着牆壁將她禁錮在懷裡,沈雅顏掙扎兩下無果索性不動了。
男人冷冷瞧着她蒼白的臉色,目光如劍般犀利,沉聲道,“你又懷了他的孩子?”
無疑,他是憤怒的。
沈雅顏將頭瞥向一邊,態度冷漠而疏離,“不關你的事。”
“打掉!”陰森森的兩個字從男人嘴裡溢出,沈雅顏的心空了一秒,頭皮發麻,而後想從他腋下鑽過去逃跑,她的心思自然逃不過這個相戀十年的男人。
陸明浩拽起她往醫院拖。
沈雅顏的手腕被拽得生疼,驚慌的大叫,目光掃過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希望能得到周身人的同情,“陸明浩,你瘋了,放開……”
這是她和雲墨辰的孩子,陸明浩有什麼資格做決定?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停下腳步,手上的力道攥得更緊了,傾過身在她耳畔低聲道,“你叫,儘管叫,你以爲人家會管你這破事嗎,他們以爲是夫妻倆吵架呢。”
沈雅顏咬了咬脣,這一刻,所有的僞裝的堅定崩塌,“你幹什麼……你放開我,陸明浩。”
男人充耳不聞,依然死死拽着她往婦產科拖。
眼見到了婦產科,沈雅顏臉色逐漸蒼白,她是獨自出來,這會兒根本沒人知道她來了醫院,一種無形的絕望吞噬着沈雅顏的內心,嬌小的身形劇烈顫抖着,她只差服軟求這個男人。
“醫生呢?”男人找了半天無果,不由得在廊道外怒喝。
沈雅顏的胃裡一陣難受,剛纔被他這樣拖過來已經費了她不少力氣,她單手覆上胸口,喘了幾口氣冷笑道,“陸明浩,別癡心妄想了,就算你毀掉我一個孩子又怎樣,我和雲墨辰以後還有千千萬萬次機會,更何況我們已經有了阿哲。”
陸明浩眸色鮮紅,恨不得封住她的嘴,怒喝,“住口!”
沈雅顏的目光和他平視,哪怕病着也無法忽略她眼裡對他的不屑,繼續激怒他,“陸明浩,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話落,男人的手無措的垂下,沈雅顏得到緩解,想移開步伐悄聲離開,而陸明浩又豈能讓她得逞,兩手迅速伸出,她的身子便被他禁錮在懷裡,和剛纔在樓下的動作如出一轍。
是啊!是他自己不珍惜的,不然,他和顏兒不知道有幾個孩子了,可是那又怎樣,雲墨辰現在已經不配擁有幸福,更不配擁有沈雅顏。
陸明浩沉着臉,指腹劃過她蒼白的小臉,修長的身軀貼近她的,“呵!千萬次機會?顏兒,你還是那麼幼稚,知道雲墨辰的罪行有多重麼?”
沈雅顏皺眉,一陣噁心,“我會等他!”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記重錘砸下,痛得男人彎下了腰。
他曾經用命愛的女人說,她會等別的男人。
陸明浩單手鉗住她的下頜,目光生冷駭人,“怎麼就沒見你等過我,嗯?”他頓了頓又道,“你告訴我,四年前,你和雲墨辰是不是早就廝混在了一起?”
沈雅顏吃痛卻不敢叫出聲,脣瓣像是縫合了般懶得和他再廢話。
這種人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醒悟的,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和陸明浩會到如此局面。哪怕之前陸明浩和雲墨清結婚,沈雅顏想着,以後她就當他是陌生人,藏在心裡好了。
可現在,他這樣又算什麼?
沈雅顏想走根本就動彈不了,小腹傳來隱隱約約的疼痛,她頓感不妙,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顏兒,別忘了,是雲墨辰拆散我們的,是他,你該恨他,恨他……”陸明浩像是發了狂的野獸,身體不規律的起伏着,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些佔有。
“你該恨他,恨他……”
沈雅顏抿了抿乾裂的脣,揚起小臉看他,“是,我承認,我們分手雲墨辰在中間做了手腳。”
若是不給他一個答案,今天她恐怕走不了。
這話一出,沈雅顏明顯看到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希翼,激烈的情緒也跟着平靜下來,只是那雙臂膀依然如銅牆鐵壁般將她禁錮着,沈雅顏根本無法掙脫。
“這就對了顏兒,你該恨他的是不是?”他像是瘋了,目光灼灼的瞧着她,修長的身軀覆上,兩人緊密得沒有一絲縫隙。
沈雅顏乾嘔出聲,男人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兩手將她狠狠抱住,更想死命揉進身體裡。
沈雅顏的後背貼着冰冷的牆壁,根本無法忍受男人的重量,試圖推了幾次無果,她在男人耳畔低聲呢喃,試圖喚醒他癲狂的心智,“可是,將心比心,陸明浩,一直都是你要得太多了,而云墨辰不管做了什麼,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雲墨辰想要的,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如此簡單。
這樣的男人,她有什麼理由不要?
陸明浩低頭在她臉上咬上一口,不屑的冷哼,“哼,他一直想要的是你?哈哈……真是幼稚,他要你還和莫家大小姐結婚?若不是婚禮上出現意外,他早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話出,陸明浩瞬間化爲野獸,想低頭吻她,沈雅顏像是早有預料,使出渾身力氣去推他,身子由於慣性也跟着向前傾,腳一滑,沈雅顏尖叫一聲,雙手本能護着肚子,人已經躺在地上,“嘶……”
陸明浩回神,看到的便是血泊中的她。
男人蹲下身,沈雅顏顫抖着脣懇求,兩手還放在小腹上,“陸明……浩……你,你……幫我去叫醫生過來,去……”
這裡是手術區,需要安靜,所以鮮少有人經過,這不是一個讓她流掉孩子的機會麼,傻子纔會去叫醫生。
他不會讓她留下雲墨辰的孩子,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