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樣的年紀,卻要揹負這雲麼多,過早的成熟,也和沈雅顏成長的環境有關,當初在雲家選擇隱忍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的日子平靜些,奈何,有些人不想放過她,非得挑起事端,事關沈曼珍一生的幸福,她還需要忍麼?
沈雅顏這話是在提醒沈雯珊,他們的關係再怎麼惡劣,到底還有一絲親情在,相信沈二叔也不希望沈曼珍的過去曝光,這對他們根本就沒有好處,反而會讓整個沈家就此剝落,唯一的解釋是,沈雯珊定是受了誰的唆使。
沈雅顏的話徹底喚醒了沈雯珊的良知,兩姐妹近距離的對視,沈雅顏目光犀利的瞧着她,這一刻,她臉上的稚嫩褪去,整個人散發的是出人意料的成熟與穩重。
這麼多年在雲家,她多少也學到些生存之道。
只是,雲立博又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忽略過去的,他對沈曼珍的做法已經很不滿,再者,他不需要沈曼珍這顆棋子,一把年紀了,他即便將沈曼珍趕出雲家,相信雲老夫人也不會再逼他娶妻。
他就是存在這樣的心思,男人一旦薄情起來,當真叫人寒心。
沈曼珍又何等聰明,雲立博說的話不多,不過,話裡的意思已經在和她爭鋒相對了。陪伴多年的枕邊人,在關鍵時刻巴不得她去死,沈曼珍徹底心灰意冷。
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她不再反駁,仿若在等待一個結果,或是一道命令,等着她的丈夫將自己趕出雲家。
累了,沈曼珍疲憊不已!
果然沈曼珍猜測的沒有錯,縱然沈雅顏護着她,雲立博還是不肯放過。
“顏兒,事關你的身世,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語氣沒有半分怒氣,反而平靜的嚇人,彷彿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可這話聽在沈雅顏耳裡卻如同一道無形的冰針,刺得她的心臟發麻。
雲立博這樣問擺明了是不肯放過,她爲姑媽感到不值,夫妻間本應該相互扶持,而她所謂的姑父,這個時候選擇了落井下石。
“姑父是相信了堂姐的胡言亂語麼,她向來與我不和,相信你們都清楚,父親和姐姐死了這麼多年,她,想說什麼都可以。”沈雅顏抵死不認,沈雯珊沒有說出她是誰的女兒就還有一線生機。
“我……”沒有。
‘沒有’兩個字還沒從沈雯珊嘴裡溢出,就被沈雅顏厲聲打斷,“堂姐,要不我們請二叔來做個見證,畢竟這話一個人說的不可信,可好?”
沈雅顏在賭沈二叔一家還得靠沈曼珍在雲家的勢力,勢必不會這麼快說出自己的身世,這種心理上的較量,沈雅顏終究嫩了些,她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出賣了到底出賣了她強裝出來的鎮定。
這時,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雲老夫人終而從座椅上起身,飽含風霜的眼眸眯起,看向沈雅顏時多了一絲別樣的意味,按理說,沈雅顏懷着孩子,這個時候說這些是不合適的,她怕刺激到沈雅顏,不過,她看了檢查報告,孩子健康得很,再者她也不會對沈雅顏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只求一個結果,好讓沈雅顏永遠也做不了雲家的女主人。
就算給雲家誕下長孫,她這樣的身份也不配,這無疑是最好的理由,雲老夫人又豈能放過。
“那就麻煩沈家二舅了。”
雲老夫人的一句話讓大廳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沈雅顏也沒把握,她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沈雯珊和沈二叔串通好了來揭穿沈曼珍不堪的過去,憑她對沈雯珊的瞭解,沈雯珊應該是沒有這個魄力的。
此時的沈曼珍完全處於放空狀態,她不願意再爭,也許,已經抱了最壞的打算。
她唯一擔心的是,夏心萍一旦知道沈雅顏的真實身份會怎樣,夏心萍真的能下得了狠心對付自己的親生妹妹麼?
沈曼珍從小身在名門,兄弟姐妹相殘見得多了,那天聽夏心萍如此過激的想法,她越發不敢把沈雅顏的身份告知給夏心萍,況且,她們姐妹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定然不會像其他姐妹一樣,喜泣相認。
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沈雅顏身上,不知情的都在紛紛猜測沈雯珊話裡的真假。
沈雅顏一聽雲老夫人真要請沈二叔過來作見證,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在衆人看不見的情況下,她臉色煞白的看着眼前的堂姐,眸底多了一絲祈求的意味。
她企圖用親情喚醒沈雯珊的良知,然而得到的卻是更爲痛心的打擊。
沈雯珊看她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見沈雅顏求着她,心裡越發得意起來。
“沈雅顏,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在沈家沾的便宜夠多了,怎麼,還不知足,沈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捨不得?”沈雯珊挑眉,全然不顧沈曼珍警告的眼神,一副幸災樂禍的樣。
眼見着沈雅顏的臉色越發難看,目光穿過她看向沉默的沈曼珍身上,語氣尖酸而又刻薄,彷彿一個猖狂的勝利者,“姑媽,您說,沈雅顏是從哪裡撿來的呢?”
她一邊說着,身子繞過沈雅顏,緩緩來到不知所措的沈曼珍面前,越近,沈雯珊眼裡的挑釁就越發明顯。
沈雅顏咬着脣,此時的她背對着沈雯珊和沈曼珍,她沒有勇氣轉身,垂在身側的兩手逐漸收緊,小腹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瘦弱的雙肩輕輕顫抖着,那麼無助淒涼,獨自站在那兒,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似的。
“立博,顏兒不行了,快送她去醫院。”沈曼珍忽而大叫了一聲,她一把推開眼前礙事的沈雯珊,臉色大變。
沈雅顏眩暈得不行,思緒混亂不已,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倒下,否則雲家的人只會說她在裝病心虛,可她越是逼迫自己死死支撐,身體裡的那股子柔弱就和她作對,非得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她暈倒在沈曼珍懷裡,雙眼微磕着,單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喘息着。
沈雅顏病倒並沒有喚起雲家人的良知,除了沈曼珍,其他人皆抱着一副看好戲的姿態,雲老夫人朝她們姑侄二人鄙夷的看一眼,不屑的冷哼,“昨日我看了檢查報告,她肚子裡的孩子健康得很,哪裡有這麼弱。”
“況且我們只是聊聊天,我還沒有聽說聊天能把孩子聊出事兒來的。”
雲老夫人是篤定沈雅顏肚子裡的孩子不會出什麼問題,只因昨日的孕檢報告讓人太過於安心。
沈曼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着,不管結局如何,沈雅顏懷着雲墨辰的孩子是事實,他們就不怕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事?
“你們……顏兒,顏兒。”沈曼珍輕輕喚了兩聲,對這個家徹底死心。
沈雅顏皺着眉,極力壓抑着下腹傳來的灼痛感,她就知道雲家的人個個冷血無情,她見得多了,所以,這種情形於她並不意外。
吃力的睜開眼,沈雅顏伸出手覆上沈曼珍的,緊握,額上佈滿細細密密的汗水,她咬牙強裝鎮定,“姑媽別擔心,我好的很。”
沈雅顏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雲老夫人聽了去,她輕抿口茶水,坐回原來的地方,眼角跟着拉開,“我就說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種用孩子作爲籌碼的戲她看得多了,雲墨辰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最後還不是讓她給辦了。
雲立博不敢大意,在真相弄清楚之前,他必須保證沈雅顏肚子裡的孩子安全,他方纔派人去找了醫生,回來時便看到沈雅顏躺在沈曼珍懷裡,不免有些擔心,“醫生我讓人去請了,放心,不會有事。”
雲立博的語氣軟了下來,對於他來說,什麼樣的大事都沒沈雅顏肚子裡的孩子重要,可是,他還是錯了,錯在事情一出沒來得及阻止,還趁機摻和進去,造成永遠也無法挽回的傷害。
這話一出,沈雅顏眉峰一皺,蒼白的小臉扭曲着,緊接着下腹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痛,一道溫潤的液體從下身涌出,她嚇得瞪大雙眸,顫抖脣想求救沈曼珍,這個時候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醫生來,恐怕來不及了!
沈雅顏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緊身褲,血液涌出浸透黑色的褲子,黑暗的顏色遮擋了刺目的鮮紅,根本無法看出她的不對勁。
沈雅顏握着沈曼珍的手逐漸緊縮,尖銳的指甲狠狠刺入沈曼珍的手背,用眼神給她傳遞信息。
沈曼珍的身軀也跟着顫抖起來,她看着懷裡的女兒,心疼不已,“顏兒……你怎麼樣?”沈雅顏垂下眼簾,連開口說句話都成了困難,沈曼珍見狀,扭過頭朝一旁的看好戲的幾個傭人怒喝,“還杵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叫醫生!”
“疼,姑媽……我肚子疼。”終於,沈雅顏佯裝的堅強徹底擊碎。
在昏過去之前,沈雅顏宛如蚊蟲般的聲線傳來,聽得沈曼珍全身都在抽搐。
“我們可不是雲墨辰,少來這套。”許久沒曾開口說話的夏心萍總算數落了句,即便出了事兒也賴不到她頭上。
沈曼珍一個厲眼掃過去,夏心萍嘚瑟的臉瞬間暗沉下去,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他們姑侄在演戲時,不知是誰喊了句,“血,她……她流血了。”
鮮紅的液體順着褲腳以極快的速度涌出,很快,在淡色的地板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蓮,形成鮮明的對比,看着人眼裡,顯得觸目驚心。
“快送醫院!”雲立博最先反映過來,從沈曼珍手裡抱過沈雅顏就往外衝。
一時間,整個雲家亂了。
沈雅顏徹底睡了過去,疼痛彷彿麻木了般,什麼都感受不到,毫無血色的小臉痛苦的扭曲成一團,這副模樣連一旁等着看熱鬧的傭人都忍不住爲她感到心疼。
待清淨下來,整個大廳只剩下癱軟的雲老夫人和吳姨。
“剛纔不是還好好的麼?”她不相信,不相信沈雅顏是真的不舒服,明明她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哪裡像是生病的樣子。
吳姨能在老夫人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是最能猜透她的心思,也能在許多事情上說得上幾句話,“老夫人,您別擔心,或許,顏兒只是動了胎氣,是她自己心裡有鬼,太過於激動了纔會這樣。”
而這一次,雲老夫人卻冷靜不下來了,不遠處的地板上還殘留着鮮紅的血液,她看在眼裡,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心口堵得難受。
吳姨趕緊吩咐人把地上殘留的血液清除乾淨,好一會兒,她才聽到老夫人痛悔的聲音傳來,“你說,我是不是錯了,不該這個時候對付她?”
“可是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說不定我們再也……”後面的話吳姨沒再說下去,她彷彿看到了雲墨辰知道真相後,癲狂而駭人的面孔,冷不丁的,她打了一個寒顫。
雲老夫人單手扶額,眼眸微磕,吶吶道,“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事,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吳姨也跟着陷入深思,流了那麼多血,想要保住恐怕不容易。
她正想提出去醫院看看,雲老夫人突然想到什麼,從座椅上起身,銳利的雙眸掃視整個空曠的大廳,問,“沈雯珊呢?”
其實她心裡又怎會不明白,發生這樣的事,沈雯珊肯定是第一個躲起來了。
很快,雲老夫人眼底的悲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厲的殺氣,“先把她給我關起來,若是辰兒回來,我們也有個交代不是?”
這個時候,她還不忘推卸責任,雲墨辰的威望,她還是有些畏懼的。
雲家的某個角落,夏心萍趁着所有人都圍着沈雅顏忙活,跑到無人的一角偷偷高密,說實話,沈雅顏流產,她雖然沒有責任,但今天的事她也參與其中,她見識過雲墨辰的狠戾,這會兒怕的要死。
“她,她流了好多血,你哥回來了……很可能會殺了我倆。”想到沈雅顏方纔的一幕,夏心萍連說句完整的話都成了困難。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雲墨清的聲音,“我哥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你說她流產了麼?”
夏心萍臉色一片煞白,暗淡的目光掃向四周,輕聲道,“目前還不能確定,流了好多血……估計,估計保不住了。”
“那不是正好麼,順了你的意,以後你努力點兒,放心,我會幫你。”雲墨清的冷笑隔着電話傳來。
“可是……”
“就這樣,別打過來了,否則引起別人的懷疑,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電話很快掛斷,待情緒穩定下來,夏心萍才驚覺手心全是汗水,她何時變得這般沒用了,當年殺害沈雅芙都沒如此緊張過,況且沈雅顏這件事和她根本沒有關係,她只是站在一旁推波助瀾罷了,爲何要如此害怕?
雲墨辰從來沒有想到,他隱瞞了沈雅顏的孕檢情況會致使孩子的流失,所有人都以爲沈雅顏孩子健康,因而不顧她身懷有孕,對她發起惡劣的攻擊。
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孩子沒保住,沈雅顏由於失血過多,差點兒丟了半條命。
她本就貧血嚴重,這次流產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承受着不小的打擊,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康復。
整個雲家籠罩在層層陰鬱當中,沈雅顏昏迷的兩日,天空一如既往的灰暗,彷彿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雲家很平靜,這樣的靜在任何人心裡都是惶恐的,他們也在等,等雲墨辰回來。
沒有人敢給雲墨辰彙報情況,就連昔日跟在雲墨辰身旁的保鏢即便有心想彙報,這會兒也聯繫不到雲墨辰的人。
沈雅顏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睜開眼,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她想起身喝水,奈何沒有力氣,只能幹瞪着眼等恢復些許力氣再下牀。
孩子,應該沒有了,推進手術室之前,她明顯聽到醫生說要做好心裡準備,加上下半身涌出的液體,沈雅顏醒來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也好,她本來就沒打算這麼年輕要孩子。只是,真的沒了,還是會難過心痛,那樣想,也只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的方法罷了。
她很安靜,沒有哭也沒有鬧,彷彿這個孩子從來沒有存在過,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究竟有多痛。
一切都發生了,哭,又有什麼用呢!
最自責的莫過於沈雅顏自己,若不是她逞強和沈雯珊較真,或許孩子還會有救,都是她太過於心高氣傲,忍忍不就過去了麼,爲什麼非得和沈雯珊較勁呢。
“沈雅顏!”
病房的門被推開,是夏心萍,她的聲音沈雅顏永遠不會忘。
沈雅顏左手掛着點滴,用右手支撐着從牀上直起身子,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頭髮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嚇人。
夏心萍在確定沒有人跟上來之後掩上病房的門,目光很快同沈雅顏的相接,兩人的氣場分毫不讓。
這個時候的沈雅顏即使是病了,也不輸夏心萍半分,這便是夏心萍最不服氣的地方,孩子沒了,她不應該大哭大鬧麼,還擺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裝楚楚可憐給誰看呢?
聽雲墨清說雲墨辰最近不會回來,夏心萍也是挑準了時機過來的。
孩子沒有了,雲家人哪裡還管她的死活,而且沈雅顏的身份遭到質疑,這會兒就是死了,相信也沒人管。
見她一步步靠近,沈雅顏乾裂的脣動了動,喉間火辣辣的疼,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嗓子像是火燒一樣,沙啞得不成樣子,“出去!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說完,她別過臉看向窗外,不準備理夏心萍。
她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現在的沈雅顏唯一擔心的是沈曼珍,也不知道雲家的人把她怎麼樣了。
夏心萍捂脣輕笑兩聲,臉上的幸災樂禍怎麼都掩蓋不住,她優雅的走至牀沿邊,不客氣的落座,“別呀,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事實。”
沈雅顏實在氣不過,她的孩子沒了,她心裡比任何人都難過,爲什麼這些人就是不能放過她?
雲墨辰不在身邊,她就更應該保護好自己不是麼?
沉默片刻,沈雅顏側目,蒼白的面容上滿是無法忽視的冷意,“夏心萍,我告訴你,對雲墨辰我不會放手的,如果讓他知道了,不會放過你!”
這個是夏心萍的死穴,這個女人無非是想在雲墨辰不在時打擊她,沈雅顏偏偏不讓她如願,他們會往她的心口上插刀,難道她就不會麼?
果然,夏心萍的臉上的輕蔑散去,眼角微微抽搐兩下,猛的從牀上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躺在病牀上連倒一杯水都成困難的沈雅顏,“那是你的事,反正他心裡已經沒有了我,不如做個好人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好了。”
“我不想聽。”沈雅顏想也不想的拒絕,如果可以,她真想起牀撕了這個女人的嘴。
夏心萍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雲墨辰不在,這是離間他們感情的好時機。
她溫柔一笑,目光卻愈發冷厲,脣裡溢出的字眼刺穿沈雅顏脆弱的耳膜,“想知道你姐姐是怎麼死的麼?”
一句話徹底擊垮了沈雅顏所有的堅持。
似是能感覺到夏心萍想說什麼,這一刻,沈雅顏選擇了逃避,她激動的拔掉針頭,鮮紅的血濺出,像個瘋子一樣的捂住雙耳,對面前充滿挑釁的女人大聲嘶吼,“不,我不聽,你出去!”
夏心萍上前,好心的靠近她,這個時候的沈雅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左手上的血滴在雪白的牀單上,看在夏心萍眼裡,舒服極了。
隨後,夏心萍強制性的將她覆在耳朵上的手拿開,吐出的每個字化成一把把尖銳的利刃插進沈雅顏的心窩,就連呼吸都是疼的,“是被我害死的,剎車是我偷偷讓人弄斷的。”
“別這樣看着我,沒錯,你姐姐就是我殺的。”
沈雅顏只感覺周遭的空氣都跟着凝固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殺人犯能如此囂張狂妄。
“……”
她敗了,徹底被夏心萍打敗了,只因她太過於在乎沈雅芙的死,夏心萍懂得拿這個弱點打擊她。
醫院的空氣沉悶的讓人窒息,沈雅顏胸口傳來悶悶的疼,她想問,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殺了沈雅芙,竟然還敢在這裡囂張,究竟是誰漲了這個殺人犯的氣焰。
沈雅顏沒問,眼裡折射出一抹悠然的恨意,她不會放過,一定要把夏心萍繩之以法,這個女人如此歹毒,可知四年前死的不僅是她的姐姐,還有最疼愛她的父親。
然而,夏心萍接下來的話帶給沈雅顏的纔是致命的打擊,“呵呵,很憤怒,很好奇,好奇爲什麼我沒被送去警察局,還完好無損的在這裡?”
沈雅顏貝齒狠狠咬着下脣,眸底涌起一股濃濃的火焰,恨不得就此燒燬了她。
“是雲墨辰,他動用了一切關係保全了我,把我送出國,保我一世無憂。”
所有的堅持,所有僞裝的堅定因夏心萍的這句話一舉殲滅,沈雅顏的情緒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更多的卻是一種絕望的東西自眼底暈開。
心,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一抽一抽的疼。
沈雅顏捂着胸口,呼吸瞬間變得困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僵硬的臉上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此時的表情。
夏心萍的嘶吼聲還在繼續,沈雅顏想,她定是瘋了,忘了這是醫院,難道不怕招人過來麼?
“沈雅顏爲什麼你要出現,你知道雲墨辰答應過我什麼嗎,他曾經說過會娶我爲妻。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麼多年,都是因爲有你,他竟然失信了。”
說到最後,夏心萍忽而兩手鉗住她的雙肩,瘋狂的搖曳着,“原來,你根本不是沈雅芙的妹妹,他沒有理由照顧你四年,沒有理由……”
“嗚嗚……沈雅顏,我真的恨不得你死!”
夏心萍滿臉淚水,完全沉浸在悲傷之中,沈雅顏根本無力反擊,大腦被她搖得一陣眩暈,心,卻清醒着。
“夏心萍!”
一陣暴喝聲猛然竄入,雖然只有三個字,沈雅顏依然能感覺到此人身上帶着一種致命的危險氣息。
她不用擡眼去看就知道是誰。
雲墨辰回來了,可是,她的希望卻變成了死一般的絕望。
夏心萍根本來不及回神,堅硬冰冷的東西抵住她的後腦勺,男人熟悉而強大的氣場嚇得她連大氣也不敢出,她顫抖着身子不敢回頭,任由雲墨辰用槍指着她,“墨……辰!”
面對她的楚楚可憐,雲墨辰並沒有住手的意思,反而扣動扳機,墨色的眸子涌起一股令人畏懼的殺意,“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動你,啊?!”
他怒喝,完全不顧這是在醫院,沈雅顏需要安靜休息,想來他是被逼急了。
夏心萍嚇得兩腿發顫,臉色一片慘白,撲通一聲,雙膝落地,背對着雲墨辰懇求,“不……墨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看在我當年救你一命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我,我再也不敢了。”
雲墨辰一進來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想殺她,毫無疑問,她剛纔對沈雅顏說的話已經被他全數聽了去。
不是說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麼?
不過,夏心萍沒有時間糾結這個,她的後腦勺上的東西還在,心口的位置呯呯直跳,生怕雲墨辰會一個衝動真的斃了她。
“嗚嗚……墨辰,不,不能怪我,不是我害的她,不是我啊……”夏心萍極力的爲自己辯解,渾身顫抖不已,細密的汗水從額前涌出,與方纔那個嘚瑟的夏心萍判若兩人,看在另一個人眼裡實屬好笑。
雲墨辰突然闖入並沒給沈雅顏多少希望,從他進來到現在,沈雅顏只是呆呆的坐着,就連雲墨辰拔槍出來想斃了夏心萍也沒能激起她的情緒。
就在雲墨辰準備開槍時,夏心萍忽而朝呆泄的沈雅顏看一眼,閉着顏哭訴,“雲墨辰,你不能當着沈雅顏的面殺了我,她,她,她……受了不少的驚嚇,你這樣,會嚇着她的。”
不得不說夏心萍也算是聰明的,她知道雲墨辰最在意的人是誰,沈雅顏在關鍵時刻能救她的命。
確實,她賭對了!
男人聞言,高大的身形一僵,擡眼看向牀上的女人,心,一陣絞痛,旋即,他朝身後的兩個男人厲聲囑咐,“先把她拖出去關起來!”
夏心萍不再叫喚,她深知這個時候再找雲墨辰就是作死,只能任由兩名保鏢把她拖出去。雲墨辰沒殺她,她還有希望,最起碼,沈曼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的。
沈雅顏垂着眼瞼,兩手抱膝而坐。
這個冬天沈雅顏感覺不到冷,她只穿一件單薄的衣衫,左手背上的血液早已乾涸,看在男人眼裡疼在他心裡。
她彷彿看不到他一般,只是安靜的坐着,昔日那雙靈動的眸子此時暗淡無光,不知看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