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關鍵時期,雲墨辰不能輕易會客,秦濤都是託了關係才進去的,而前提條件雲墨辰必須答應會面,否則,誰說都不湊效。
雲墨辰的一翻話點醒了他,雖然臨走之前雲墨辰特意交代過他要好好照顧沈雅顏,可這會兒看見罪魁禍首,秦濤還是忍不住憤怒。
若是沒有沈雅顏,雲墨辰也不會變成這樣,身份何等尊貴,要是能和莫家聯姻前程似錦,反之則會冒着丟掉生命的危險,一個男人爲她做到這個份上,而這個女人卻無動於衷,怎能讓他不痛恨。秦濤心裡最大的心結莫過於,無論雲墨辰對她做了什麼,付出什麼,這個女人都不屑一顧。
沈雅顏現在的祈求於秦濤來說根本就是一場笑話。
事情發生了才知道某人的重要性嗎,還是覺得在南水市離開了某人,她們母子生活不下去,因而想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讓雲墨辰攪亂這場理所應當的婚禮?
凌晨的氣溫無疑是最寒冷的時候,沈雅顏白天奔波,晚上也沒怎麼睡好,力氣儼然被消耗乾淨,就連懇求的聲音都嘶啞的不行,腳步也逐漸虛浮。
秦濤抿着脣向前走,不管沈雅顏說的多冠冕堂皇他都視而不見。
沈雅顏頭重腳輕,她跟在男人身後從未放棄過祈求,大腦裡只剩下一個念想,就是儘快見到雲墨辰,除了這個,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光潔的額頭上集滿細密的汗水,臉色蒼白的可怕。
“秦濤,秦濤,你等等我,等我……”他的腳步太快,沈雅顏根本跟不上,膝蓋上的傷每走一步就撕裂般的疼。
秦濤到底被她弄得煩了,頓住腳步轉身冷眼凝着她,“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我……就想見見他!”沈雅顏站在哪兒,說話之餘冰冷的空氣竄入喉間,火熱的疼痛與寒冷的空氣相碰撞,疼得她連說一句話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氣。
而她的懇求換來的只是男人濃濃的嘲諷,“放心,就算大哥出不來,已經吩咐好我照顧你了。”
他這樣說,沈雅顏只覺得無地自容,想來秦濤是極恨她的。
只要他這口氣沒消,秦濤就不會帶她去見雲墨辰,無論她怎麼懇求都不會有用。
沈雅顏的目光很快暗淡下去,毫無血色的脣瓣微微顫慄着,卻連一句最起碼的解釋都說不出來。原來,在他們心裡,她那麼的十惡不赦。
可是當年她是真的不愛雲墨辰啊,想讓她裝,做不到!
秦濤見她不再說話,只當她是默認了,眼裡的恨意凜然,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濃濃的嫌惡。
沈雅顏躊躇的站着,雙手緊緊交纏而錯,咬着脣回頭看了看警局,盯着哪裡良久,雲墨辰的臉浮現在眼前,嘴角裂開,等再次回過頭,眼前早已沒了秦濤的身影。
她擡頭看向漆黑的天際,沒有半絲晨曦的微光,想着臨近天亮應該還早,終而,沈雅顏還是抵抗不住嚴寒的入侵,垂眸的瞬間眼前也跟着一黑,昏了過去。
秦濤開車出來正好撞見到昏倒的她,不由得咒罵一聲。
除了外貌出色,他就不覺得這個女人有哪裡好,要說漂亮的,他們的身份隨便一抓一大把,玩女人用得着搭上命嗎?
這些秦濤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當着雲墨辰的面是萬萬說不得的,以大哥對這女人的寵溺,得知他的這種想法,非得撥了他的皮。
同一時刻,莫家。
莫仲天膝下無子,和雲家這場聯姻雖然夾雜着利益因素,但他對莫凌薇的疼愛也是真真切切的。當年要不是莫凌薇的母親生下生下她後再也無法生育,他也不會和莫凌靜的母親有那荒唐的一夜,不成想,那個女人同樣不爭氣,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這件事情還差點毀掉他的前程,弄得他以後再也不敢在外面找亂七八糟的女人給他生兒子。
手中的權勢再大,沒有人繼承也是枉然。
如今家族的長輩都來質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兩個女人被他折磨的不成樣子。
一個毀了容,一個是他們從小看到長大的,婚禮上丈夫被帶走,先不考慮這層圈子的人會怎麼想,這個打擊,對於從未吃過苦的莫凌薇來說怎麼承受?
他們到底是心疼莫凌薇的!
莫仲天被這羣族裡的長輩教訓一通,煩躁不已,已經凌晨他丁點睡意都沒有,在客廳裡品茶等消息。
雲墨辰那邊他已經派人去問了,說是先關三天禁閉,在結果還沒下來之前不能見任何人,其他的消息一點點都打聽不出來,莫仲天不禁懷疑手中的權勢,握着究竟有什麼作用,竟然連自家女婿的消息都打聽不出來。他的想法是,消息早一步出來,他好儘快一步做打算,總不能讓外界說他們莫家無情無義吧。
“爸!”莫凌薇紅着一雙眼下樓,身上的光環褪去,天還未亮她便睡不着了。
明天,將是怎樣的結果她不知。
外界又是多難聽的流言蜚語,同樣的她不想面對。
莫仲天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放心,這件事爸爸會辦好,必須在法院判決之前收到消息。”
這話算是說出了他的決定,要是雲墨辰被判刑,他們莫家必須提前做出決策退婚,既要顯得有情有義,又要讓莫凌薇的名義不受損,所以的責任全部推倒雲墨辰一人身上。
關鍵時刻,誰不想置身事外。
是他眼拙,看錯了雲墨辰麼?連一個簡單的爆炸事件都被牽扯出來,在他看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雲墨辰做的,足以說明雲墨辰的性格根本不像外界說的那樣,什麼深謀遠慮,足智多謀,都是扯淡。
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兒,亦沒資格和他們莫家聯姻。
只是,他和雲墨辰打過幾次交道,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沒頭沒腦。難道是這小子有什麼……
莫仲天精明的眸子眯了眯,已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憑他對雲墨辰的瞭解,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被抓獲的人。
莫凌薇從廚房裡拿出一袋冰敷在眼角,她可不想丟人現眼,莫凌薇最在意的就是這張臉,那次被雲墨辰算計差點毀容,她連着好幾天都不敢出門。
明天肯定有不少看笑話的人過來慰問,她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您救救雲墨辰吧。”說白了,她還是不想放棄雲墨辰,眼看到手的幸福就此破滅,該有多絕望,明明只差一步,那個男人赤手可得。
“爆炸那天你在現場?”莫仲天神色隱晦,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一說到這個,莫凌薇就想起那天的噩夢,差點屍骨全無,再聯想到莫凌靜那張醜陋的臉,神色驚慌,連連否認,“爸爸,您想說什麼?真的不是我。”
要是懷疑到她頭上,族裡的人肯定不會包庇,畢竟莫凌靜出事她卻完好無損,想置身事外都難。
莫仲天的臉上很快凝了一層薄薄的寒霜,越發琢磨不透了,“我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莫凌靜,怎麼單單抓了雲墨辰。”
按理說,那羣警察真是大公無私的,現場的人更應該抓去問話,難道政府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免了他的兩個女兒?莫仲天可不敢這麼想,畢竟他們帶走雲墨辰時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就連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駁。
莫凌薇更想不透,只想將這場爆炸案置身事外,“這還不簡單麼,我們都是受害者,是不可能自己炸自己的。”
說完這個,她腦海裡忽而閃過什麼,驚慌失措,“真的是雲墨辰乾的?”
莫仲天臉色很快暗了下去,劍眉緊擰,端起茶几上的茶水輕輕抿了口,茶雖然已涼,入口卻回味無窮。
莫仲天不說話,莫凌薇在心裡只當是肯定了,臉色刷的白,身子逐漸癱軟。
太可怕了,雲墨辰爲什麼要這樣做,那天要不是她逃得快,毀掉整張臉的可就是自己,說句更嚴重的話,說不定會被炸得屍骨無存。
原來,都是那個男人預謀的,剛纔的求情也變得無力了。
“薇薇啊,我就想問你一句,若是這件事真的是雲墨辰乾的,你還想嫁他麼?”莫仲天點了根菸抽上,一般的時候他是不屑這種東西的,但今天真的煩的緊。
“當然不會!”她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顯然,她是下定好決心的。
莫仲天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兒果然沒白疼,沒了雲墨辰照樣能在南水市找個像樣的人嫁了,他們莫家的勢力,這件事過去後,誰還敢提?況且她和雲墨辰又不是真結婚了。
只是,這話出口,莫凌薇卻心痛了,她究竟愛雲墨辰多點,還是面子多點呢?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不管怎樣,她爲自己的未來打算總歸沒錯的,這是人之常情,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
然而,她在那個男人浪費了四年,等得就是這一天,真的就要這樣放棄麼?
她還是不甘心,總得等待法院的判決書下來吧。
莫仲天則不會輕舉妄動,最起碼他應該先知道雲立博的心思,失去那麼一個好盟友着實可惜了。
沈雅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黃昏,已經臨近春天了,南水市似乎沉迷於冬天還未甦醒,就連想看個夕陽都成了奢望。
迷糊中,她彷彿回到了八年前,雲墨辰照顧她的那個晚上,她因淋了雨而高燒不退,那個身份尊貴的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和雲墨辰才漸漸開始親近吧。
沒想到這種親近這種寄託有天會轉變成一種愛。
沈雅顏掀開沉重的眼皮,渾身像是被重錘襲擊過般的疼,房間裡偌大清冷,哪怕蓋了厚厚的棉被也不能驅走她身上的寒意。
她想起身去窗外看看,一覺醒來恍如隔世,也不知道雲墨辰怎麼樣了。
病重就連下牀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笨拙,沈雅顏狠狠喘了幾口氣,頭髮已然溼透,方纔應該做噩夢了吧,可這會兒她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傭人聽到動靜推門進來,正好看到沈雅顏起牀的動作,她放下手裡的藥碗,趕緊上前攔着,“別動,醫生說你貧血,如果再不注意飲食和休息,很可能會一直疲倦下去。”
更嚴重的很可能經常休克,有生命危險,這個她不敢說。
“秦濤在嗎?”沈雅顏艱難的撐起身子,蒼白的臉越發透明瞭,開口便是這句。
她不想放棄,能幫她和雲墨辰見一面的只有秦濤,不管怎樣,她得知道雲墨辰的想法。或許,她還能想到什麼辦法讓他脫罪。
她的力量儘管渺小,但也想爲雲墨辰儘儘力。
雲墨辰的背景沈雅顏從來沒清楚過,之前沒愛過他,所以也不在意這些,除了知道他是雲家的掌權人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而現在,沈雅顏覺得,雲墨辰的背景並沒那麼簡單。
回憶襲來,吞噬着沈雅顏本就脆弱的心,她想念雲墨辰,單純的想念而已。
“以後姐夫讓顏兒做的,顏兒會做麼?”
“會!”還記得那時候的她根本沒做出猶豫,也是真心感謝雲墨辰四年來對自己的養育之恩。
雲墨辰,你從那時就開始謀劃了麼?
想到這兒,沈雅顏又不免難過起來,她欠的實在太多了!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愛情,看在四年的養育情分上,她也要爲雲墨辰做些什麼。
站在一旁的傭人瞧着沈雅顏逐漸暗下去的臉,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這是熬好的藥,您趁熱喝了吧。”
說着便將牀頭櫃上的藥遞到沈雅顏面前。
他們做傭人的哪裡敢打聽主人的行蹤,況且秦濤身份特殊,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知曉的,他們的任務也只是照顧好這對母子。
沈雅顏擡起一雙紅腫的眼看她,依然不死心的問,“他去哪兒,你知道麼?”
“秦少沒說,只交代你醒來之後務必把身體養好。”
沈雅顏掩不住失望,伸手接過傭人手裡的中藥,盯着良久卻遲遲不肯服下。
姚景初不見人影,想來秦濤是怕她找姚景初開刀,索性將姚景初藏了起來,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沈雅顏端着藥碗的手抖動的厲害,不禁在想,是雲墨辰故意阻攔麼?
若是,她當真半點辦法都沒有。
小哲哲這些日子都很乖,也沒過來吵她,進來和沈雅顏說了幾句話就和保姆一起離開了。孩子雖然小,但卻能察言觀色。
雲墨辰已經好些天沒過來這邊了,小傢伙並不知道粑粑的處境,這會兒正生着氣,以爲雲墨辰不要他們母子了。
他們出去後,沈雅顏盯着漸漸冷卻的藥碗,長嘆一口氣,爾後乖乖喝下藥,嘴裡再苦也無法和心裡的苦相提並論。
她不能倒下去,最起碼,她要見雲墨辰一面。
雲家,雲墨辰被帶走整個家族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再怎麼說雲墨辰是雲家的家主,就這樣被帶走了,他們雲家的面子多少有點掛不住,而且羣龍無首也不是個長久事,誰知道這一去,雲墨辰會不會回來,就算回來,雲墨辰也算給雲家抹黑了,還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麼?
作爲家主,理應以身作則。
然而云家大半權利都在雲立博手上,雲墨辰是他兒子,他們老一輩的也不好說什麼,最起碼要試探試探雲立博的心思再商量着開口。
他們也聽說了,雲墨辰關進去到現在,雲立博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他們搞不懂雲立博究竟鬧得哪一齣,平時,他可是最疼這個兒子的,就這樣被帶走了,最起碼這會兒他們沒從雲立博臉上看到半絲慌亂。
“各位,是茶不好麼?”雲立博擱下手裡的茶盞,似笑非笑的看向大夥兒。
這羣老傢伙打的什麼心思,他一看便知,有些事不可做的太明顯,他的心思豈能是這些人能琢磨透的,否則那麼容易滲透,他也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衆人聞言,面面相視,紛紛端起身旁的茶裝模作樣的品了起來。
雲立博坐在主座上,以往這個位置都是雲墨辰的,現在還未確定雲墨辰的罪行自然由他來主權大局,“我知道你們都在憂心什麼,雲墨辰雖然被帶走了,但還沒有定罪。”
他這樣說,算是爲雲墨辰求情了。
不過,儘管如此還是有人着急,“可是,雲家的名譽大大受損,這個……”
有人開了頭,衆人紛紛站起身跟着附和,“是啊,這次,雲墨辰真的太過了。”
“辰兒都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做出這樣的事必然有他的理由,可他也不能拿整個家族開玩笑啊,還有莫家那邊,我們怎麼交代?”
“……”
若是警方沒有足夠的把握,哪裡敢帶走雲家的人。這事看在衆人眼裡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偏偏他們還不能插手。
一字一句都有理由,雲立博始終端坐在主座上,良久方纔起身道,“稍安勿躁,這事我會查清楚的,在這之前,我希望各位以雲家的聲譽爲重。”
話說到這兒衆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雲墨辰還沒有被定罪,抓進去一天一夜,他們也只能等待法院那邊的消息。
散會之後,古典優雅的會議室內只剩下雲立博一人,他端起茶放在脣瓣輕嘗,沒有半絲兒子被抓走後的心慌與急切,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彷彿一個局外人。
沈曼珍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也不知道雲立博究竟在搞什麼鬼,雲墨辰這樣了,他就不急麼?
“你不想辦法去看看?”最起碼要去局子裡探望探望的吧。
雲立博擡眼看他,飽含風霜的眸子里布滿陰鬱,神色稍有不悅,嘲諷般的勾了勾脣,“又不是你親生的,還想在我面前演戲?”
沈曼珍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自問這些年對他的一雙兒女不錯,雲墨辰被抓了,她跟着着急雖說大半爲了沈雅顏,可多少也有些真心在裡面。
雲立博這樣說了,沈曼珍也不再問他自討沒趣,這個男人從來就沒相信過她,她又何須再自取其辱。上前,面無表情的端起雲立博身旁早已涼透的茶水就往外走。
“等等!”雲立博喚住她,眸底閃過一抹深色。
沈曼珍聽話的轉身,語氣淡淡,“還有什麼事麼?”
雲立博跟着下了臺階,一句話說的理所當然,“你去通知沈雅顏,讓她過來一趟,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她商量。”
沈曼珍抿了抿脣沒應,徑直端着茶水出去了,這些年,雲立博的茶大多都是她親自泡的,這個男人也很享受她泡的茶水,可現在,她不想再爲他做這些事了。
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爲,在他眼裡她連一個傭人也不如。
夏心萍在監獄四年,沈曼珍就連想見她一面的權利都沒有,雲家夫人這個頭銜是白頂了,那麼她還繼續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至於沈雅顏,她更不會去通知,從這個男人神情可以看出,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秦濤獨自開車過來名爵,一路上受到不明身份人的襲擊,幾經週轉方纔逃脫,手臂上受了槍傷,爲了不讓姚景初擔心,他還是選擇了去名爵處理傷口。
秦濤受傷,兄弟幾個也跟着憂心,雲墨辰被抓,他們這些人心裡也沒底,這幾天都做事都處於昏暗之中,彷彿做什麼都失去了意義。
“大哥剛剛被抓,就有道上的人開始蠢蠢欲動了。”老三瞧着秦濤手臂上的傷口,憤憤出聲。
老五端起酒杯淺嘗口,眉宇間煩躁盡顯,“根本沒多少人知道大哥的身份,我看,多半是內部出了叛徒。”
秦濤坐在雲墨辰經常所在的位置,傷口經過簡單處理已經不再流血,可那股疼痛卻令他無法安然無恙,頭也昏得厲害。
“二哥!”有人叫他,明顯是想讓他拿個主意。
秦濤抄起桌上的酒,一口吞下,再想抄起第二杯已經有人快他一步奪過,制止,“二哥,你受了傷不能喝酒。”
秦濤滿臉戾氣,邪睨他眼,手上的酒杯迅速擲出,發出砰咚的破裂聲,“我真TM就沒這麼窩囊過,政府算個屁啊!”
一生氣牽動手上的傷口,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他忍着疼坐回沙發上,臉色陰鷙得可怕。
“二哥,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我們必須想辦法應付。”
雲墨辰交代過他,不要讓兄弟們插手這件事,擺明了就是不想把他們拖下水,若是曝光他們的地下組織,一切都完了。
不得不說,雲墨辰考慮得很周到,可是這種明智的抉擇要葬送自己麼,他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哥落難而袖手旁觀。
秦濤點了根菸抽上,吸了幾口方纔朝老五招手,“老五過來,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老五戰戰兢兢的過去,在秦濤還未吩咐之前開了口,一臉痛苦,“別,兩位嫂子我都得罪不起。”
這個模樣顯然是受過那兩個女人的罪的,秦濤神色暗了暗,眼底凝聚的寒意看得人心驚膽戰,他朝老五擺擺手,笑道,“不,是陸明浩,那貨必須解決了。”
陸明浩縱然掀不起大浪,可對付起來也挺吃力,這個時候,他們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大哥想要什麼,秦濤心知肚明,等到他出來,秦濤不希望雲墨辰再爲沈雅顏事操心。
老五一聽,趕緊將自己知道的彙報,礙於秦濤剛纔受傷,他一直沒敢說,看來瞞不住了。
“二哥,您忘了,陸明浩是雲家的姑爺。”
換句話說,陸明浩有云立博保駕護航,他們哪裡敢輕舉妄動,不說雲墨辰和雲立博的那層關係,礙於雲立博現在手裡的權勢,也不宜這個時候動手。
就像雲墨辰說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並不瞭解雲家的實權有多厲害。
“那就給他點教訓。”秦濤恨得幾近咬碎一口銀牙。
秦濤再次過來警察局,沈雅顏比他先到一步,經過一場大病,她的身子更加單薄了,站在風中那麼孤立無援,秦濤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差點就心軟了。
“不是讓你別鬧嗎?”他上前在她身旁站定,還是那句話,但是語氣卻軟了不少。
沈雅顏站着沒動,用餘光悄悄看了他一眼,心裡也沒多少底。
“可是我控制不住,就想來看看。”這一次,沈雅顏不再懇求,而是訴說着心裡的想法。
她無權無勢,能求助誰呢?
“那種地方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他的語氣還是帶着嘲諷,沈雅顏好像已經習慣了般,並不以爲意。
秦濤隻身進了警察局,沈雅顏望眼欲穿,終而還是控制不住跑了過去,門口兩個小警察將她攔住,“哎……再往裡闖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等着!”秦濤轉過身,視線落在她瘦弱的雙肩上,淡淡開口。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給了沈雅顏莫大的希望。
他肯幫她了麼?
沈雅顏慘白的脣角彎起,望着秦濤遠去的背影出神,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雲墨辰經過簡單的盤問已經待在候審室,其實在衆多嫌疑人裡,待遇已經算不錯的了。
“她每天都過來。”秦濤拉開對面的木椅坐下,開口便是這句。
這個她,自然是指沈雅顏。
雲墨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縱然沒親眼看到沈雅顏的執着,他也能想象出她倔強的樣子,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放棄,更何況,她已經愛上了他,就更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裡受苦。
她的話,他信,她的性子,他了如指掌。
當初,她對陸明浩尚且如此,那時,他有多羨慕,這會兒,雲墨辰還記得很清楚。
愛上她,雲墨辰想過,或許正是因爲她對陸明浩的那份執着與堅定震懾到了他,他羨慕嫉妒,想着,也想要那麼一個美好的女子那麼愛他,該是件多幸福的事。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八年,到底還是讓他等到了,雲墨辰不後悔!
可聽說沈雅顏那樣,還是忍不住心疼,斥責道,“你沒跟她說清楚嗎,我不見她。”
“我攔不住。”秦濤語氣淡淡。
其實,秦濤就是故意想讓沈雅顏吃苦,別以爲每天守在這兒他們就能原諒她的過錯了。大哥爲她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才幾天,就不聽我話了?”雲墨辰眸子微眯,怒氣升起。
“我真沒辦法攔住她,你也知道她的脾氣。”
雲墨辰嘆息,一改往日的冰冷,彷彿這次進來這裡磨去了他原有的菱角,“秦濤,這不是她的錯。”
秦濤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雲墨辰鮮少這樣有耐心和他談心理話。
“你們總以爲她沒心沒肺,開始我也這樣認爲,這麼多年,養了一個白眼狼,我的好,我的付出她從來都看不到,更是不屑一顧。”雲墨辰想到她,寡薄的脣很自然的彎起一抹弧度。
“其實,沒有一個人能和她相比,她把愛分的很清楚,不愛我便是不愛,愛便是愛了。”
他喜歡這樣的女子,沒有理由,就猶如當初沈雅顏對陸明浩的那份執念,面對如此優秀的他都不肯動心。他是費勁了心思纔得到她的身體,當時,雲墨辰還能想象出她的反映,那麼無助痛心。
而他亦是如此,他們的第一次一點都不美好。
秦濤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發表意見,內心的態度已經軟了下來,是啊,也不是沈雅顏的錯,一切只能怪雲墨辰自己,先愛上了而已。
末了,雲墨辰又道,“你們都覺得只有莫凌薇那樣的女子配得上我,那我問你,我關進來三天,她可曾來過?”
秦濤猛的一怔,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感情這個東西,果然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們竟然忽略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沈雅顏每天帶病過來這裡侯着,哪怕見不得雲墨辰,她也只希望離他近一點,而在他們兄弟眼裡最適合雲墨辰的莫凌薇,從雲墨辰出事後一次都沒來過。
“呵呵!”雲墨辰輕笑,眼角逐漸拉開,心裡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每天在這兒雖然清淨,可還是免不了爲沈雅顏擔心,偏偏這個時候他又不方便見她,若是見了面,以莫仲天的精明很快就會懷疑到他頭上,婚禮上的風波是他一手策劃,到時候他是不怕,可是他不能害了沈雅顏,所以,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他關進來,雲墨辰也是怕幾個兄弟爲難沈雅顏,他是半點苦也是捨不得讓她受的。
“對不起,大哥!”許久,秦濤弱弱的聲線響起。
確實是他錯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參透。
“可是,她病得很嚴重。”到底,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雲墨辰聞言眸色轉冷,臉部線條跟着冷凝下來,看着他的目光如劍般凌厲,這是在怪秦濤沒把他之前吩咐的事做好。
事到如今,又能怨誰呢?以沈雅顏的性子怕是見不到他誓不罷休吧,也好,他也想念得緊。
最終,雲墨辰還是難以抵擋那份思念與糾結,說了句,“你安排一下吧。”
這是打算見她了。
秦濤也是有私心的,最起碼在沈雅顏來見雲墨辰之前,他得好好給那女人上一堂課。她是害雲墨辰的罪魁禍首,但同樣的也是唯一能激起雲墨辰鬥志的人。
當秦濤給沈雅顏帶來消息,說雲墨辰打算見她的時候,沈雅顏興奮的不能自已。
秦濤出聲提醒,“別讓你的憔悴讓他看到。”
沈雅顏點點頭,在去見雲墨辰之前特意化了一個淡妝,她是這方面的高手,不是專業人根本瞧不出來破綻。
候審室內,兩人看着對方,才幾天不見,恍如隔世。
“雲墨辰!”沈雅顏精神不錯,那張讓男人心心念唸的臉泛着誘人的光芒。
哪怕到這個田地,雲墨辰還有心思想這些,畢竟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難免把持不住,只因他從她眼裡看到了對自己的心疼,“阿哲好麼?”他明明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安慰她,可到了這會兒一開口便是這句。
沈雅顏盯着他看了良久,還是那張令人無法抗拒的俊臉,除了有些狼狽,身上的氣質依然不減。沈雅顏想,有些人的貴氣是與生俱來的,就像雲墨辰,落魄了還是那麼耀眼震懾人心。
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沈雅顏還是忍不住心酸,限制自由這種事怎麼可以發生在雲墨辰身上?
女人到底沒男人的自制力強,他問阿哲,沈雅顏莫名的心痛,她垂下頭,雙手捂住臉,瘦弱的肩膀不停的起伏着,等她再次想擡頭,掌心內早已溼透。
“你這又是何苦?”他望着她抖動不停的肩膀,隱忍的情緒差點爆發。
事到如今,沈雅顏還是沒能瞭解情況,就算爆炸事件是雲墨辰做的,以雲墨辰辦事的能力,她相信也不可能曝光,很可能是被人舉報的。
沈雅顏胡亂抹了一把淚,怕把臉上的妝容哭花,喉間輕顫,心裡堵着般難受,哽咽出聲,“從前——”是我錯了。
見了面才發現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雲墨辰冷漠的打斷,將臉別過一邊,“我不太想說從前的事,若是有什麼困難,秦濤可以幫你。”
“雲墨辰,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心疼。
雲墨辰雙手合十放在桌下,眸色冷清,抿了抿脣道,“顏兒,這些年從來都是我強求你,現在我放你自由不好嗎?”
“那你也得聽我說完。”她抽泣兩聲,眼裡的堅決不容置疑。
“時間有限。”
“你到底怎麼了?”儘管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沈雅顏覺得還是有必要親自問雲墨辰。
“沒事,就是做事不小心。”雲墨辰說得很輕,好像這件事和他無關似的。
可是這句話卻讓沈雅顏仿若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手腳冰涼。
他這是承認了麼?
一旦定了罪會承受什麼樣的後果,沈雅顏聽秦濤說過,可她還是不相信,雲墨辰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自從隕落。
沈雅顏略微紅腫的眸子很快暗淡下去,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想起秦濤的話,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來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其實以雲家和莫家的勢力完全可以幫雲墨辰脫罪,關鍵是,爆炸事件曝光了,現在全國人民都在關注,想要脫罪,何其容易?
這個時候,誰又不想置身事外呢?沈雅顏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雲立博,他們是父子,總不可能讓雲墨辰真的去死吧。
因爲哭過,沈雅顏眼角處的黑眼圈很快暴露出來,男人皺着眉瞧着,自然的軟了語氣,“這兩天沒睡好?”
“呃?”沈雅顏擡眼看他,又連忙低下頭。
生病的事她怎麼敢和雲墨辰說,其實,她也不在乎,反正都是老毛病了。
沉默片刻,沈雅顏低低問,“我給你發的短信,你看到了麼?”說完,臉上很快染上一抹令人心醉的紅。
雲墨辰墨色的眸子暗了幾分,喉間的溫度滾燙不已,別開臉淡淡道,“懷孕?”
她問的不是這個好麼?若是讓雲墨辰知道她在撒謊,會不會生氣?
她想問的是那句‘我愛你’收到了麼?可這樣的場合,門口還有兩名小警察讓她如何問出口?
“我……”她欲言又止,很快垂下頭,神色有些無措。
垂眸的瞬間,站在門口的小警察突然進來在雲墨辰耳旁低語了幾句。
男人神色即刻緊繃,雲墨辰默默瞧着她,貪念的眸光難以收回,最終痛心疾首道,“你先走吧,時間到了。”
這話一出,立刻有兩個小警察過來就要將沈雅顏帶走。
“可是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沈雅顏被迫起身,水色的眸子很快升起一層層水霧,如果可以,她想陪他留在這兒。
至少,比在外面沒有消息來得好!
雲墨辰見她倔強的不肯走,冷笑道,“顏兒,你這又是何苦呢,我都這樣了,你大可不必可憐我。”
“雲墨辰,我真的不是可憐你。”她嘶吼,身子被兩個小警察往外拖,眸光卻一直停留在雲墨辰身上,可是,直到她被帶離,男人也沒開口說一句挽留的話。
就此別過吧!審訊室裡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還殘留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這種味道他聞了很多年,彷彿吸入肺裡的毒,難以戒掉。
雲墨辰無非是想親口聽她說,我是因爲愛你。
這樣的環境,他真的太需要力量了。
雲墨辰不禁貪婪的想,顏兒,如果剛纔不讓你走,你會說麼?
他已經不滿足於短信發出的那句話,想聽她親口說。她的聲音一直很好聽,如果親口對他說出那三個字,不知道他會激動成什麼樣。
可雲立博來了,他沒辦法,哪怕雲墨辰也想留住她,也不能害了她。
顏兒,容我自私一次,這次,我想讓你心疼下我!
父子倆的談話也沒多少溫暖可言,再見,已是三天後,雲墨辰本以爲他一被抓獲,雲立博應該像以前一樣,想辦法救他出去纔是,雖然他不稀罕雲立博的救贖,但是,他沒這麼做,倒是讓雲墨辰值得深思。
特別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從雲立博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難道他正打算讓雲凌繼承那個位子?並不是雲墨辰有多稀罕,而是實在想不通雲立博這樣做的理由,就僅僅因爲他不聽話麼?
“那幫老頭瘋了吧。”到底,還是雲墨辰先開了口。
“還好,我能頂得住。”雲立博口氣淡淡,彷彿來看雲墨辰是別人所分派的任務。
也對,事到如今,雲墨辰變成這幅摸樣,有些真相也應該讓他知道了。
“到底還是牽連雲家了。”
雲立博眸光極淡,彷彿對他說的不感興趣,而是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你到底走不出這張情網,現在有什麼感覺麼?”
雲墨辰目光頓時犀利起來,脣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什麼感覺都有,唯獨沒有後悔。”
雲立博是特地來看戲的麼,還是想以此給他一個教訓?雲墨辰總覺得他來者不善,難不成會落井下石,他是他的父親啊,怎麼着出發點是好的吧?
一句話,雲墨辰說得那樣篤定,雲立博甚至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那種笑蟄傷了他的眼,雲墨辰怎麼可以獲得幸福,怎麼可以?
靈兒,你都沒給我幸福,你的兒子怎配擁有這些?
沈雅顏失魂落魄的回到別墅,手機收到一條匿名短信。
想要救雲墨辰,過來XX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