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後山於金刀門弟子來說大多陌生,很少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聽說好像有這麼個地方,似乎還有些危險的樣子,具體情況不甚瞭解,鮮少有人被罰後山思過。
不過幾個長老顯然知道得更多,劉長老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和周長老轉身離去。只有徐長老和趙長老站在原地,兩人面面相覷,都在猜測掌門的意思。
“後山不是歷代掌門安息之地嗎”
“豈止這些,關鍵那裡似乎還是一處蛇谷”
“這些掌門腦子進水了?要把墓修在蛇谷裡?”
“我倒是聽老一輩的人說起過,好像以前有個掌門養了條蛇,那個掌門死後,那條蛇就一直逗留在金刀門後山,平日吃些野獸,順便幫助看墓”
“還幫助看墓?”
“你想啊,那麼多年了,那蛇早成精了,一般人誰敢惹?”
……
朱魚和金胖子聽得明白,兩人額頭佈滿黑線,抑鬱地跟在掌門弟子身後,繞過數座山峰,來到一處山崖。
眼前出現一根巨大的樹木,不知道是何人砍倒,搬來橫架在兩山間,一頭掛在山巔,一頭延伸向山底,崖中濃霧翻滾,將底下情況完全遮住。
若不考慮蛇谷的問題,這番景緻倒也美妙,不過兩人卻心中發堵,思緒不受控制,開始猜測崖下的情況,也許有一條活了幾百年的大蛇正張開大嘴等着他們,也許是一窩小蛇密密麻麻擠滿崖底,不管是哪種情況,此行兇險。
“沿着這根巨木搭建的橋走下去,山腰處就是歷代掌門的墓室,至於崖底就是所謂的蛇谷,不過放心吧,此橋只通向山腰,只要你們不去崖底,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平日吃穿用度你們需要自行解決,待一年後,我會再來此處接你們,現在請吧”
那掌門弟子神情冷默,向前踏出一步,逼近兩人,他手中大刀寒意森森,似乎兩人再猶豫的話,就會立馬出手,斬下頭顱。
朱魚看得清楚,這掌門弟子實力少說也是一階武者,可不是兩人能夠對付的,如果奮起反抗,即便僥倖沒被當場砍死,也極有可能落到山崖底下,下面可是蛇谷啊,想到這裡他就感到毛骨悚然,覺得去墓室中躲上一年半載,應該還有活路。
他和金胖子對視一眼,鼓足勇氣邁出步子,一腳踩到巨木上,沒有任何危險,就像踩在地面上一樣踏實,他嘗試着跳了幾步,還跑出一段距離,一切都很正常,心中倒是放下一塊石頭。
“金胖,你快來,很安全,沒問題”
金胖子隨後跟上,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似乎正如朱魚所說,確實沒有危險,正當兩人走到橋中的位置時,崖中的濃霧突然劇烈滾動起來,兩人低頭看去,隱隱看到霧中一片黑影正極速涌上來,看那黑影的輪廓,分明是一顆碩大的蛇頭。
“快撤出去”,金胖子喊道,他立馬轉身,不料腳下一劃,差點落到崖底,幸虧朱魚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
就這麼一會兒的耽誤,霧中陰影離兩人更近,朱魚咬牙,手上用力,將金胖子一把提上來。
“來不及了,去墓室看看”
朱魚向着崖底跑去,速度飛快,轉瞬失去蹤影,金胖子回頭,山崖上掌門弟子仍然守在那裡,他一狠心,也跟上朱魚的腳步,往下跑去。
誠如掌門弟子所說,這根巨木通向山腰處的墓室。
山腰處實際上是一座平臺,有十來丈寬闊,在平臺裡面有一個洞窟,裡面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估計便是所謂的墓室。
在平臺上還修建有一個小木屋,裡面好像有人在做飯,煙火從窗戶內飄出,融入到四周的濃霧中。
兩人前腳剛踏入平臺,身後濃霧中的大蛇就停下了追擊的腳步,然而那大蛇卻並不想就此離去,碩大的蛇頭靠近過來,似乎就要從濃霧中探出。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被推開了,吱呀一聲,走出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
老人在朱魚和金胖子身上打量一眼,就擡頭看向濃霧中,大聲喝道,“畜生,還不給我退去”。
轟鳴聲驟然而起,似有回聲在崖中迴盪,驚住那隱藏在濃霧中的大蛇,它不再前進,露出兩隻燈籠般大的眼睛,緊緊盯着老人,隨後緩緩從霧中隱去。
兩人鬆了口氣,來到老人跟前,抱拳拜謝。
“你們是金刀門的弟子?”,老人問道。
“是的,我們是長老弟子,剛纔多謝前輩伸手搭救”,金胖子連忙回答道。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面壁思過”,朱魚有些尷尬地說道。
“面壁思過?”
老人搖搖頭,轉身進屋去了,嘭得一聲,木門關上,將兩人留在了平臺上。
“好像不歡迎我們啊,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金胖子嘀咕道。
“沒用,還是一樣會被抓回來,而且再遇上那大蛇,前輩不一定會出手救人?”
朱魚在平臺上轉了一圈,最後在木屋旁邊盤膝坐下,運轉導氣訣修煉,腦海中想着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
加入金刀門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功法上的幫助,靠着胡小牛傳授的導氣訣和四字要義,只要勤加修煉,早晚能夠突破到一流行列,甚至成爲高階武者也並非不可能,報仇指日可待。
他打算藉着在此地面壁一年的時間,看能不能將實力提升上去,爭取早日武功突破,到時候拜別金胖,離開金刀門去把大仇報了。
金胖子還在木屋前敲着門,各種好話說盡,前輩長前輩短,只求對方開門行個方便。
似是受不了他的囉嗦,那老人又開門出來,一腳把金胖子踢飛出去,差點落到崖底下,金胖子心中鬱悶,只覺得這些老東西脾氣古怪的很。
老人目光在朱魚身上一停,有幾分吃驚,他看見朱魚的頭上有汗氣涌出,與四周的濃霧相融,這分明是修煉高深武功,導致氣血流速過快,而體內生熱的表現。
他快步走到朱魚身前,圍着朱魚轉了一圈又一圈,嘴裡嘖嘖稱奇,喃喃道,“這絕不會是金刀門的功法,金刀門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修煉法門”。
朱魚睜開眼睛,和老人對視,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金胖子爬起身來,湊到兩人中間,他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來到金刀門後,他也察覺到自己修煉的導氣訣比金刀門的刀訣還要厲害,心中暗喜,覺得機會來了,他日必定能夠坐上金刀門掌門的位置。
“前輩,這功法有什麼稀奇,我也會,要不我給你露兩手,你幫幫嗎,施捨點吃的?”
“你也會?”,老人疑惑地看着金胖子。
金胖子當即盤膝坐下,默運導氣訣,未幾,便看見他的頭上也冒出汗氣,雖然比起朱魚來說稍弱些,但修煉的功法是一樣的,這點還是能看出。
老人更加吃驚,莫非金刀門的修煉功法改換了?
“這確實不是金刀門的功法,而是我們的一個好友傳授”,朱魚解釋道。
“你們這位好友是什麼人”
“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修士”
“修士?”
“就是追求長生大道的人,和我們不一樣,反正很厲害就是了”
老人沉默,轉身回到屋中,這回門沒有關上。
金胖子起身,向朱魚投去一個責怪的眼神,那意思是說你怎麼什麼都告訴人家。
朱魚沒想這麼多,只是簡單地認爲,如果老人對他們有歹心的話,先前就不會出手救他們了。
他也爬起身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入老人屋中。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牀和一副桌椅,靠近窗戶的位置搭建了個竈臺。
老人正在炒菜,他將鐵鍋顛轉幾回,從中打出菜來,與兩人一起在桌邊享用。
“前輩怎麼會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朱魚好奇問道。
“給人家看墓”
“你這麼厲害,還給人看墓?”,金胖子顯然不相信。
“難道不行嗎”,老人眼神瞬間犀利,一眼看向金胖子,嚇得對方臉色蒼白,扒進嘴裡的飯都掉出來。
“前輩,金胖沒有其他意思,他就是好奇”,朱魚趕緊解釋道。
老人收回目光,繼續吃飯,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金胖子心中駭然,不敢亂說話,雖然嘴裡還在小聲咕噥着,但估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說的什麼。
“我聽師傅說看墓的是那條大蛇”,朱魚繼續問道。
“那蛇是條蠢物,哪裡會看什麼墓,若非老夫在這裡,墓室早被它佔據了”
朱魚聽到此話,就是一愣,心臟突然狂跳,他擡眼向金胖子看去,似乎對方什麼也沒有察覺,估計沒有認真聽。
老人說他在此處看着墓,所以那大蛇纔沒有佔據洞室,可那條大蛇怎麼看也是幾百年的精怪,除非老人活了幾百年,不然怎麼可能一直看着墓室,不讓大蛇有機可趁。
聯想到對方武藝的厲害,只憑着聲音就將大蛇震退,朱魚覺得對方所說八九不離十,多半是活了幾百年的前輩。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朱魚打量老人,越看心中越是驚駭莫名,對方身上明明傳出的是武者的氣息,可是武者真能活那麼久嗎?胡小牛不是說只有身具靈根的修士才能走上長生大道嗎?
這世上許多事情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往往你所以爲的顛簸不破的道理,其實也不過是如崖中濃霧,看上去真實無比,伸手想要去抓取,卻又發現不過是虛無縹緲,真可謂似真似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