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追逃,王哲逃出了追殺。
靠在木板牀上王哲把一針杜冷丁注射進肌肉裡,手術刀在點燃的酒精燈上消了毒,左手舉着一面小圓鏡用來觀察傷口,他咬了咬牙,一刀割了下去。
鋒利的手術刀輕易割開了傷口處的肌肉,王哲臉上的肌肉發顫,他嘴裡咬着一塊白毛巾,這是爲了怕因爲劇烈疼痛下意識中咬斷自己的舌頭,手術刀在傷口處割了一個十字,他強忍着痛楚放下手術刀,拿起了手術鉗。
手術鉗伸進傷口裡的時候他已經瀕臨昏迷的邊緣,他竭力保持着清醒,終於感覺到手術鉗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他夾住了那東西的尾端,期間手術鉗張開閉合的碰觸帶來的疼痛讓他頭腦一清,就在這清醒的一瞬間他猛的用力!
噹噹兩聲,那是手術鉗和帶血的彈頭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全身緊繃的肌肉一下子鬆弛下來,他彷彿要立刻睡過去了,但是不能睡,他還不能睡,還有最後的步驟沒有完成。
一瓶雲南白藥藥粉灑在傷口上,然後把醫用紗布緊緊的按在傷口處,最後先用膠帶固定,然後纏繞上繃帶,一切都完成後王哲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是在這料峭的雨夜裡,赤着上身的王哲依然全身大汗,他虛脫的躺在木板牀上,發潮的被褥絕不是一個傷者睡眠的好地方,但是他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又看到了那片星光下的草原,聽到了槍聲和被驚嚇的馬羣,他彷彿又在風中奔跑,躲避着射向自己的子彈。
睡夢中的王哲表情很豐富,這和他醒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牙切齒,最後臉上露出了無比的震驚和惶惑。
夢境中,他看着一朵血花在他面前盛開,那是一個活潑健康好像小馬駒一樣的少女,她張開雙手擋在他的面前,一朵血花在她的背後綻開,是那麼紅,紅得像大草原上盛開的紅花。
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這個擋在他身前的少女,只知道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躲在帳篷裡畏畏縮縮的小姑娘,看到他的時候眼裡閃着警惕的光。
其實當她倒下之前王哲還覺得她是個孩子,只在她倒在他懷裡用小手撫摸他面頰時他才發現她已是一個少女,啊,王哲不止一次的看到生命在自己面前終結,可是當這個鮮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凋落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王哲睜開眼睛,陽光透過蒙着灰塵的玻璃窗照進來,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可是他的心卻冰冷而黑暗。
那個蒙古族少女到死都沒有讓王哲知道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她的死,或許她永遠只是王哲記憶中的一個過客吧,可是現在她卻在王哲心中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記,用她年輕鮮活的生命。
王哲從內蒙古逃回來這個他原本生活的城市,一路上經歷了多少次追殺他自己恐怕都數不過來了,對手是極厲害的專業
人士,他親手幹掉了兩個,但卻沒有來得及去看屍體,無法確知是哪路人。
但是王哲知道這一定和霍智奇有關,因爲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通緝犯,霍智奇沒有死,不但沒有死,他還報了警。
王哲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煩,不光是給自己,也是給海蓮娜惹下了大麻煩,他的房子已經被警方封鎖,從牧區逃出來的時候他的車子和隨身攜帶的藥品以及醫療工具都沒能帶出來,一直到了昨晚他才暫時擺脫了對手的追蹤,盜竊了一家診所對自己的傷進行了處理。
銀行賬戶被凍結了,這不重要,王哲在瑞士銀行有一筆應急的存款,身上還有以其他身份證辦理的銀行卡,他不缺錢,但是現在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海蓮娜。
王哲不敢聯繫海蓮娜,在這種時候如果他去聯繫海蓮娜的話,只會給她帶去災禍。
在明面上他和海蓮娜的關係只是私人醫生和僱主的關係,即使在埃及沙漠裡對霍智奇吐露心情的時候也沒有說出海蓮娜的名字,王哲知道警方縱然懷疑他和海蓮娜的關係,沒有確實的證據也不會有什麼行動。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追殺自己的殺手會不會對海蓮娜不利?他躺在木板牀上默默看着潮溼的天花板,這棟小房子是他很久以前就準備的一個落腳地,本以爲這輩子用不上它,但是現在卻還是用上了。
王哲其實不應該回到這個城市來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維他應該立刻遠走高飛,遠遠的離開這個城市,甚至離開國內。
但是他鬼使神差的還是回來了,因爲他放心不下。
杜冷丁的效力已經過去,傷口處一陣陣的疼痛,這是肌肉神經在收縮扯動傷口的疼痛,王哲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好像傷口不屬於他一樣。
他從牀底下扯出了一個皮箱,箱子不大,打開后里面是一些衣服和其他東西。
這個箱子裡的東西都是早已準備好的,一張二代身份證,證件是真的,上面的名字照片和對應的資料都是真的,只不過身份證原本的持有者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而已。
王哲把衣服和其他東西都取出來放在牀上,箱子底下出現了一個小盒子,打開這個小盒子,裡面出現的東西纔是他這次敢逃回這個城市最大的倚仗。
看過《碟中諜》這系列電影的人肯定都對電影中湯姆克魯斯戴上面具就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情況很感興趣,但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那種高科技暫時是不存在的。
還沒有那種高科技面具能讓人戴上以後直接變成另外一個人,因爲每個人的面部骨架不同,你能想象一個高鼻樑的人戴上面具變成一個塌鼻子的人嗎?
現在王哲面前的就是幾張面具,這些面具每一張都薄如蟬翼,但它並不是傳說中的renpi面具,更不是碟中諜裡出現的那種戴上就讓人瞬間變身的高科技面具,這幾張面具都是用高分子納米材料製作的,產自日本,每一張面具都無限接近
人體皮膚,甚至連毛孔血管都做得惟妙惟肖。
但是戴上這種面具之後還要經過一系列的後續完善才能達到易容的效果,這要求操刀的人擁有頂級化妝師的技巧,而王哲本人就是擁有這種技巧的人。
他的手穩定無比,對着鏡子用化妝工具仔細的一點點完善已經戴上面具的面部,一個小時後僅僅看他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皮膚略黑,容貌平凡的中年男子。
仔細打量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番,王哲用特質的藥水塗抹自己的脖頸和雙手,這樣他脖子和雙手的皮膚就和麪部一致了。
雨後的小巷中,一個面容普通到完全沒有特點的中年人慢慢的走了出去,這就是易容後的王哲。
葉氏集團的業務不斷萎縮,股價不斷下滑,海蓮娜仍然在勉力支撐着,她親手設計的祖母綠五件套飾品已經做出了成品,國際珠寶設計大賽很快就要開賽,無論如何,她要堅持到大賽結果揭曉的時刻。
海蓮娜對自己設計的這套祖母綠飾品有極大的信心,她等待着大賽揭曉的時刻,只要拿下這次號稱珠寶奧斯卡的國際大賽的大獎,她在珠寶設計界的聲望將會達到巔峰,接踵而來的訂單會成爲接二連三的強心劑,葉氏集團將會起死回生。
她在等待,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然而就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股市突然動盪起來了!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珠寶公司突然斥巨資對葉氏集團的股票展開了狙擊!
年前寶世集團薛遠山薛浩然父子失蹤造成的寶世集團股價驟低,葉氏集團突然狙擊寶世強行收購的一幕再次上演,但這一次被收購的換成了葉氏集團,而收購方則成了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公司!
葉氏集團董事會剛開始沒有把股市上突然出現的這次狙擊放在心上,而海蓮娜這時也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由於王哲的事情,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次狙擊!
當那家公司大量以明顯高出市價的價格購進葉氏股票,成交量已經讓葉氏警惕的時候,這家公司表面上持有的股票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三!
海蓮娜當機立斷,立刻召開董事會提交反收購案,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股市上打響了。
這場收購站直接影響了無數股民,在對方不斷吃進葉氏股票的時候,跟風的股民也越來越多,而葉氏爲了保住股權同樣大量吃進,資金鍊已經開始緊張。
“姑姑,城市商業銀行不同意我們的貸款。”海筱雲走進海蓮娜辦公室,看到海蓮娜憔悴的模樣低聲囁嚅的道。
“不接受?”海蓮娜漂亮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爲什麼?”
海筱雲咬了咬嘴脣,低聲道:“他們說我們集團的資產評估達不到標準……”
海蓮娜柳眉一豎,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按鍵,但只按了兩個數字她就頹然把話筒放下:“呵,牆倒衆人推,這個電話不打也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