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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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何夫人打發雯藍等出去,回身從箱櫃裡取了一包東西出來,打開,裡面竟是滿滿一盒子珠寶首飾,何夫人連着盒子遞給韓晴:“來時沒帶值錢的東西,這些原想着打賞人的,現在權當是佳紅的聘禮,實在拿不出手,等回上海,再備厚禮送過來。”

韓晴怔了怔,知道何夫人誤會了,接過首飾包,放到何夫人膝上:“夫人以爲我有辭婚之意,是因爲聘禮嗎?”她站起身猶豫了一會兒,對何夫人道:“夫人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夫人若還想提親,我也沒什麼說的。”

她們從角門出了胡府,來到韓晴家,小靈正在院裡曬東西,見韓晴和何夫人快步而來,剛要打招呼,兩人已進了屋子,韓晴回身對小靈道:“你在大門口守着,任誰來也不讓進來。”

韓晴徑直走進東屋,從櫃子深處取出一個藍布包袱,打開包袱從包底拿出一件水紅色的小衣服,衣服是斗篷式的,料子是上等的羽紗緞,風帽四周鑲着雪白的狐狸毛,不論繡工、還是做工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孩子穿的。

韓晴見何夫人立在門口,招呼她炕上坐,怕炕涼,隨手拿了一條大褥子鋪到炕上。兩人上了炕,韓晴麻利地翻開衣服裡子,從裡面取出一封信,信紙已發黃,顯然時日已久了,韓晴將信遞給何夫人:“夫人你看看。”

何夫人接過信展開一看,墨跡有些暗沉,字跡十分娟秀,比自己的練了幾十年的工楷小字還要秀美。韓晴見何夫人微眯着眼睛,忙將自己日常用於穿針引線的老花鏡拿過來,遞給何夫人,何夫人笑着接過戴上,見信上寫着:“清同吾兒,相信此信重見天日,就是吾兒身份大白之時,兒看此信,當知娘之心意,並非要兒認祖歸宗,吾生兒只受懷胎之苦,卻無養育之恩。娘寫此信,矛盾萬千,吾兒尚有一雙胞妹妹,名喚清閏,娘將兒送於貧寒人家,卻將清閏送於富貴之家,並非娘偏心,兒雖受清苦,卻飽償貧寒之家溫情,與清閏重逢之日,娘想讓兒告訴閏兒,嗣同爲父,李閏爲母,僅此而已,兒父之死爲國爲天下,並非私怨,自古只有國仇,沒有家恨,切記切記。願兒與汝妹平安,娘心願足矣。”

信尚未看完,何夫人只看到嗣同爲父,李閏爲母之時,就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手一鬆,信紙掉落炕上,韓晴趕忙一手扶住她,一手拾起信,小心地把信收好,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何夫人低着頭,眼淚默默落了下來,她邊擦眼淚邊哽咽地問道:“這信姐姐是怎麼發現的?”

韓晴道:“這衣服是佳紅抱來時穿的,那時候家境貧寒,怕孩子穿出去引起別人懷疑,就把衣服洗乾淨,收起來,一直壓到櫃底下。說來倒巧,前兒回家整理舊時衣服,見這衣服裡子有一處跳了線,就用指甲摳了一下,發現了這封信,幸好信縫進衣服之前用上好的油布包起來,否則經過十餘年,怎麼會保存的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