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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山驟然看到佳紅也稍怔了一下,旋即側轉身,擦了擦眼畔的淚水,佳紅何嘗見過他如此,以往哪次見到他不是神采飛揚,一副唯有獨尊的氣勢!而今卻是眉頭緊鎖,眼窩深陷,雖不修邊幅,一件簡單式樣的黑色長風衣,穿在他身上仍是玉樹臨風,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當初別說他登門造訪,即使只給她一個簡單的微笑,也會令她歡喜好幾天,而今她卻恨他,若不是他,表妹何至於下落不明,她媽又怎會險些喪了命,如今雖過了險關,可是表妹一日找不到,她媽的病也一日不會好。

她沉着臉問道:“你到我家做什麼?貴人不踏賤地,別髒了二少爺的鞋。”

胡云山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剛叫了句表姐,佳紅眼圈又一紅,冷笑着道:“我這小門小戶,哪敢高攀望族爲親,沒得給二少爺打臉。二少爺對韓玉露尚且不屑一顧,自然更瞧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屋裡忽然傳來韓晴輕微的咳嗽聲,佳紅嚇了一跳,怕她媽看到胡云山,一時情緒激動,再有個三長兩短。急忙往外推胡云山,推了兩下沒推動,反倒被胡云山抓住了胳膊。

胡云山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表姐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胡佳紅本待拒絕,看到雲山祈盼的眼光看着她,心又軟了下來,她含淚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胡云山身後走出來。

來到初遇韓玉露的河畔邊,胡云山停住身子,當日的美景仍在,與佳人卻已陰陽兩隔,他想着韓玉露的音容笑貌,真想放聲一哭,把埋藏在心底的思念都哭出來。

胡佳紅見他獨自望着河水發呆,有些不耐煩,她冷冷地道:“你有話快說,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沒功夫在這兒磨蹭。”

胡云山這才慢慢轉回身,揚手示意佳紅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佳紅沒理他,仍靠着柳樹站着,胡云山苦笑了一下,感嘆時位易人,以往佳紅對他總是有求必應,而今卻冰冷至此。

胡云山也不敢強求她,只能小心地說道:“我知道表姐恨我,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胡佳紅正用腳踢一顆草,聽他到此時還爲自己辯解,忍不住冷哼一聲,她擡起頭笑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的苦衷就是你沒看上韓玉露,你爹又強做主,你逃跑也是身不由己。胡云山,你此時說什麼都是畫蛇添足,倒不如不說,我想你到底比我年長几歲,你的家世與出身也不消我說,這些年我們兩家雖有慧姍從中參和,看上去風平浪淨,背地裡也是風波暗涌,涉及到你們家的事兒,我媽向來都是避之唯恐不極。你爹託人提親之時,若不是念你尚有三分人才,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誤了玉露的終身,你以爲我媽想管你的破事兒,你知道我媽向舅舅提親時,她有多難開口,每一句話都是含着血,帶着淚?也該你們有此孽緣,舅舅竟沒十分推辭。胡云山,一邊是你爹求親,一邊又是你逃婚,要,也是你家,不要,也是你家,你們把玉露當成什麼了,你們爺倆打太極,沒事兒拿我們娘們消遣。如今你一句不得已的苦衷,就想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玉露身在何處?你爹派人日夜打撈,打撈的是什麼,是你們家的良心不成,若是真有良心,也不該把鹽撒在別人的傷口上。”佳紅越說越激動,最後忍不住狠狠地推了胡云山一把,咬着牙道:“我們家是窮,但是人窮志不短,不想仰人鼻息。你財主少爺的款兒向別人拿去,表妹離家之時也曾說過,別說她與你沒有感情,即使愛的死去活來,也絕不容許自己留下來。她已與你恩斷義絕,我們自然也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