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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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紅聽了,明朗地笑了一下。

穆兒端着托盤走出來,盤子上面仍蓋着布,不知道東西韓晴收了沒有。

佳紅見她要走,忙回身叫住她,進屋取了一小籃子金橘出來,遞給穆兒道:“剛剛小靈送過來的,你拿回去大夥兒嚐嚐鮮,雖說不是什麼精貴東西,我們這兒卻不常見。”

穆兒笑道:“剛剛給何夫人送東西時,雯藍小姐給我抓了一把,我還放在兜裡沒捨得吃。我們這兒的桔子都傻大傻大的,幾時見過這麼小巧的桔子,皮兒又嫩,又不用剝皮。”

雲山道:“這是誰送的?倒像是從樹上新摘下來一樣。”

佳紅笑道:“可不就是新摘的,前年舅舅去香港,帶了幾箱子回來,特命人給我們家送一箱子,我吃着還好,順手把籽兒種到後園子裡,春天時看着樹還不高,昨兒回去竟然結果了,不大的兩棵樹,竟摘了好幾籃子,還怕不好吃,先嚐了嘗,味兒竟和舅舅帶回來的沒什麼兩樣,若不好吃,也不敢送人。你那裡也讓人送去了,難道沒看見?”

正說着話,韓晴也走出來,對佳紅道:“給慧姍也帶過去一些,你舅舅上次送來,慧姍一個人倒吃了小半箱。”

佳紅笑道:“早送去了,就是忘了別人,也不敢忘了她。”

韓晴笑着點了點頭。佳紅見她媽像是出門的樣子,問道:“這要去哪兒?”韓晴道:“去看看慧姍,總覺得有點兒不放心。”邊說邊回手關上門。

雲山站在樹影裡,看着韓晴轉身的一瞬間,竟覺得有些像他媽,再仔細看了看,不論樣貌、舉止,都和他媽有三分相像,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爹當年那麼愛韓晴還肯娶他媽,是把他媽當成了韓晴的影子,他心裡忽然就痠痛起來,即爲他媽早逝而心酸,又爲他媽至死只是別人的影子而心痛。原本想給爹做說客的心,頓時淡了許多。

三人出了院子,空氣悶熱,韓晴擡頭看了看天,霧濛濛的漾着水氣。

半路上遇到小紅,說慧姍還在雲山那兒,三人折身向雲山的住處走去,剛進院子,屋裡燈火通明,聽何夫人正在說話,韓晴心裡道:“怎麼都趕一塊兒了!”

雲山推開門,請韓晴和佳紅先進去,見何夫人坐在炕沿上擦眼睛,滿滿的一屋人見她們母女進來都站起身。

何靖華搬過來一把椅子,韓晴笑道:“去看慧姍說在這兒。”

慧姍走過來,摟住韓晴的脖子笑道:“早起打發姐姐來看我,又打發人給我送金橘,這大熱天又跑一趟,還是媽最惦着我。”

何夫人讓座,韓晴笑着道謝。向炕上望了一眼,見躺着一個年青人,韓晴雖閱人無數,也被樑玉寬的俊顏與清貴之氣,震懾了一下,心道:“天下男男女女之頂尖者全聚於此地了。

韓晴想他就是雲山所說的病人吧,剛纔她一直犯糊塗,若病人是女子,不該居於雲山的住所,若是男子,何必讓慧姍照顧,現在看見了玉寬一表人材,頓有所悟,事關慧姍,所以她問了一句:“這位少爺怎麼了?”

玉寬雖不認識韓晴,聽慧姍叫媽,忙強撐起身叫夫人。因身子起得急,剛說了一句話,就一頭栽倒了,跟着頭頂上滲出汗來。

何夫人忙按住他,對韓晴道:“這是我孃家侄兒,本是嬌生慣養的少爺,放着好日子不過,整日地想着救國救民,國沒救好,自己反倒弄了一身傷。”

韓晴本對那些滿清遺少沒有好印象,聽說又是反對北洋政府的,又替慧姍擔了一份心。因礙着是何夫人的侄兒,沒法接話茬,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