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單冰香久久不說話,老九也沒有勉強她一定給個答案,擺擺手讓她走。
單冰香福了褔身,正要走,一個宮女跑過來,揪着她的耳朵,罵道:“要死的蹄子,讓你服侍六皇子,竟然跑到這裡偷懶。”
“雙冉姐姐你輕一點,是六皇子讓我不要跟着他的。”單冰香踮着腳,抓着雙冉的手,這樣才能將她的疼痛緩解一些。
雙冉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注意到身邊還有人,鬆開了她的耳朵,對老九福福身道:“九少爺,奴婢們是容軒的宮女。六皇子還在等奴婢們,奴婢們先告退。”
“去吧。”老九懶懶的擺了一下手,面朝着荷花池站着,眼裡都是碧翠的荷葉和紅豔豔的荷花,心裡想着的卻是一個女子。
走了老遠,單冰香才問:“雙冉姐姐,你方纔叫那位主子九少爺,他就是我們主子的九爺爺嗎?”
“是啊。”雙冉的聲音陰陽怪氣的,不知道怎麼的停了一會兒,才接着道:“你以後不要再到這個地方來了,要是不小心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惹了什麼禍事,看九少爺不打你。”
“怎麼會呢?我剛剛和他頂嘴,他都沒有責罰我,我覺得他是個好脾氣的主子。”
“什麼?你竟然和九少爺頂嘴,看我不告訴六皇子去。”
“雙冉姐姐不要啊,我,我……”
聲音漸漸遠去,老九的嘴角不知不覺揚了起來,不知道那個小宮女會不會被六皇子懲罰。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他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只想看着這一池的荷葉,荷花,讓自己的心儘快靜下來。
日過中天了,老九曬的出了一身汗,可他並沒有要回去避暑的打算,依舊站在大太陽下。
“涵影,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易涵印從景軒的方向走過來,走到了老九的身旁。
老九側頭看了一眼易涵印,笑着打趣:“哥,你怎麼有空來?大嫂呢?”
他們的關係剛剛好起來,這時候他應該陪着她吧。
“她在山莊陪娘下棋呢。我知道你一早回了宮,正好進宮有點事就順便來看看你。”想到江夢蝶和娘下棋總是輸,那有些鬱悶的表情,易涵印就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出來。
易涵印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不像他都是裝出來的,笑完了心裡更苦澀,更空落。
“哥,你還沒有吃飯吧?正好我也沒有吃,我們進去喝幾杯。”老九將手搭在易涵印的肩膀上,兩人朝着景軒而去。
易涵印在景軒,和老九喝了一下午的酒。他明顯的感覺老九有心事,可是問老九,老九卻什麼都不肯說。
“涵影,這些年委屈你了。你不要怨爹孃狠心,他們也不忍心將你送入宮,一切都是因爲我。哥,對不起你。”易涵印還記得老九剛進宮時,有幾次都是哭着跑回來,問他爲什麼爹孃不要他了。
“那都是以前的糗事了,哥你別提了,我們喝酒。”老九曾經是怨過爹孃,不過後來他也想通了。爹孃這樣做,也都是爲了他好。在宮裡有宮裡的好處,每天跟着皇子們一起學習,也挺好的。
天黑透了,江夢蝶也吃了晚飯,洗了澡,可易涵印還沒有回來。她有些憂心,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又在做什麼。
她站在桃園門外,看着那幾條小路,猜測着易涵印到底會從哪條路回來。
三更天了,溫度降下來,小青拿着一件披風爲江夢蝶披上,勸道:“王爺他應該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王妃你先進屋休息吧。”
江夢蝶又朝着那幾條路滿含期望的看了一眼,收穫的卻都是失望。她轉過身,輕笑一聲:“也該睡了。”
早上醒來,江夢蝶帶着某種期待往身旁摸了摸,並沒有摸到任何人。她才把眼睛睜開,眼裡有着說不出的落寞。
一個人起牀,一個人吃飯。以前她也有過這樣的日子,那時是怎麼做到心靜的,爲何現在就做不到了呢。
江夢蝶猜易涵印或許已經回王府了,她吩咐小青去備馬車,她要回王府看看。
馬車備好了,她先去和安慕錦告了別,才離開天錦山莊。
江夢蝶剛離開天錦山莊沒有一會兒,易涵印就從宮裡回來了。得知江夢蝶已經先回了王府,易涵印有些不悅,她怎麼不等自己呢。
從天錦山莊回王府,要經過街市。馬車走到街市,速度就慢了下來。慢慢的走了一會兒,竟然停了下來。
小青掀開簾子一角,問着車伕:“怎麼了?”
車伕還沒有出聲,杜百里的聲音傳了進來:“江姑娘,杜某想和你見一面。”
江夢蝶一聽是杜百里的聲音,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對小青搖搖頭。小青明白意思,小心的從車裡走了出去,又快速放下簾子,以免別人看到了江夢蝶的容貌。
“杜公子,王妃不便見你,你請回吧。”小青刻意加重王妃二字,眉宇間有着不悅,心道王妃一直梳的都是婦人髻,這人卻叫她姑娘,分明是故意的。
杜百里笑着搖搖頭,把腰間的扇子取出來,扇了扇。他無視小青的話,伸頭大膽的往馬車內窺視,朗聲道:“江姑娘,杜某今日來是爲了報答你當日之恩。既然你不方便見杜某,那杜某改日再到府上拜訪。”
拜訪什麼?江夢蝶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她當日給他那幾兩碎銀子,並不是爲了他今日的回報。
上次她與他在王府門口見面,他隻字不提報答的事。今日卻在這大街上,說要報答她,還說的那麼大聲。江夢蝶很羞惱,但想到他是來報答她的,她又不能真的說他什麼。
再說了,在這大街上,她身爲錦王妃,和別的男人說話,這傳出去也不好。所以此刻,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當成是啞巴,聽得卻說不得。
得不到江夢蝶的迴應,杜百里並未泄氣,繼續道:“江姑娘,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的。”
“大膽,不許對王妃如此說話。”小青氣的柳眉倒豎,她都告訴他那是王妃了,他還在稱呼江姑娘。
杜百里看了看小青,笑道:“這位姑娘,你不必如此動氣。我認識江姑娘的時候,她還是個姑娘,所以她在杜某眼裡永遠都是姑娘。”
聽到杜百里這麼混的話,氣的臉色通紅,指着他正要訓罵。
這時,易涵印從馬車後走了過來,打住了小青嘴裡的話,對杜百里道:“聽聞京城裡來了一位杜姓商人,短短几個月時間,就把京城的茶葉生意搶走了一半,就是閣下吧。”
“不敢當。”杜百里謙虛的說道。
馬車外是易涵印和杜百里的對話,雖然說的都是一些和她無關的事情,但江夢蝶聽的卻是心跳加速,緊張的不得了。
上次她和杜百里見面,易涵印就不高興,那時他還不喜歡自己呢。這次又被易涵印撞到她和杜百里了,即使沒有見面,江夢蝶也能猜到易涵印肯定不高興。
是的,易涵印很不高興,心裡憋着的是一團旺火。
之前的事情他到底忘記多少,竟然不知道江夢蝶身邊還有杜百里這個追求者。
和杜百里談話結束,易涵印上了馬車。簾子一放下來,剛剛還帶着笑容的臉,一下冷若冰霜。
江夢蝶坐在他對面,緊張的一動不敢動,想和他解釋一下她跟杜百里的關係,話到嘴邊又被她嚥下去了。
馬車走了一會兒,易涵印陰森森的開口:“你不在山莊等我,就是爲了和他在大街上相遇嗎?”
“涵印哥哥你誤會了,我……”江夢蝶的手剛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甩開,並冷冷的警告:“別碰我。”
易涵印誤會了,他還不聽她的解釋,江夢蝶慌了。訕訕的縮回手,她看着他的側臉道:“我是因爲擔心你,才提前回王府的,並不知道會在路上遇到他。而且我和他並不怎麼熟悉,我……”
“他說他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姑娘。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在哪裡認識的?”易涵印氣憤啊,杜百里說在他眼裡,江夢蝶永遠是個姑娘,這話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不管是哪種解釋,易涵印心裡都不會舒坦。他想打江夢蝶的主意,那是他做夢。
“他說的不對,他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不是姑娘了。”江夢蝶紅了臉,那時候她已經被易涵印吃幹抹淨了。只是因爲江夢靈回來了,她又變成了丫鬟,所以纔會梳着姑娘的髮式。
“我和他是在王府後門遇到的,那是他是個乞丐。我看到他被人欺負,就好心給了他幾兩碎銀子,讓他別到王府後門乞討了。”
江夢蝶說完,易涵印冷笑一聲,轉過頭冰冷的盯着她:“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善心?”
王府後門是一個獨立的巷子,一般人是不會隨意去那裡的。一個乞丐會去哪裡乞討,幾個月後成爲了大商人,這其中一定有着不少的文章。看來這個杜百里不簡單啊,早在幾個月前就把目光放在了王府。
他得好好查查杜百里,還有那個老婦人。這些人都和江夢蝶有關係,事情肯定不像表面那般簡單。
“要是知道他真的會回來報答我,我當時就不做好事了。”江夢蝶也鬱悶啊,她就是發個善心,昨個好事,怎麼也能給自己惹上麻煩。
看着江夢蝶苦惱的小臉,易涵印將她抓過來,也不管她梳好的髮式,手就揉了上去:“以後不許單獨出來,要是再碰到有男子攔你的馬車,看我怎麼收拾你。”
“涵印哥哥你不生我的氣了嗎?”江夢蝶仰頭笑着問,易涵印昂着頭,把她仰起的頭按下去:“還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