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你還要繼續逞強下去~
一陣風吹過,紅色的雨傘隨風飄向遠方,漸漸的消失在街道深處,看不見蹤影,她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樣子雖然有些狼狽,但她終於做到了自己口中的堅強,她的心中有些歡喜,脣角忍不住揚起一個上翹的弧度,對着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好像瞬間融化了這場冬雨帶給人的寒冷。
他沉默着,隨即半轉身子,長腿繼續挪動,邁上溼漉漉的臺階,水泥臺階上面偶爾可見一片片被降落的冬雨聚積成的小水窪,他的高級手工縫製的鞋子踩在上面,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響,他似乎故意將腳步放的很緩慢,在等着她,冬雨降落,淋溼了他寬闊的肩頭,她站在他下面兩級臺階上,隔着他寬闊的肩膀,看見了醫院大廳裡攢動的人羣和慘白的燈光。
陸川風剛走進去,幾個穿着醫院制服的人就走了過來,看樣子是他提前打了招呼,她走的很緩慢,離他們有些遠,只能看見他們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其中一個戴着金絲邊眼睛的人向她的方向看過來,在陸川風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那舉止之間帶着無限的曖昧懼。
戴着金絲邊眼睛的男人在陸川風耳邊的低語聲音似乎有些大,其他幾個男人聽後,臉上的笑容也都跟着擴大,隨即便朝着她的方向望了過來,黎夏腳踝上的傷還是很痛,可他們集體朝她看過來後,一緊張,她竟然覺得腳上的疼痛不是那麼劇烈了鵲。
陸川風似乎實在受不了他們開這樣的玩笑,脣角的弧線一點一點的繃直,深邃的眸光也跟着漫不經心的回過頭看過來,黎夏突然被他看過來的目光弄的無比不自在,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動物園裡被圍觀的動物,是裡面唯一的焦點,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心情,有一點點被動,有一點點心焦。
陸川風朝她點了點頭,示意讓她走過去,黎夏腳步有一刻的停頓,隨即朝着他的方向走了過去,剛走到陸川風的身邊,站在陸川風右手邊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友好的朝她伸出手,那動作十分禮貌紳士,能夠看出來是那種出身在禮儀薰陶家庭中的人。
“你好,我是青州人民醫院骨傷科主任,我叫明遠,和陸川風是從小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凌晨四點接到他的電話的時候,我真的是被嚇了一跳,不知道你和陸子認識多久了,我跟你說,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這些年也沒見他身邊有過什麼女孩,更別提領女孩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話落,明遠的聲音頓了頓,偷瞄了一眼陸川風的方向,聲音放的很緩很緩,彷彿別有深意,“我一度以爲他身體有什麼隱疾,看來終究是我擔心的太多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們加個微信,像你這樣的美女,怎麼能不出現在我的微信通訊錄裡呢。”
明遠的右手一直舉着,等待她的手和他交握,黎夏怔愣了片刻,垂在身側的右手死死的攥緊,然後又鬆開,朝着他手的方向緩緩的遞過去,就在兩人的手還差兩釐米就交握在一起的時候,另一隻大手將她白嫩的手擋了回來,他手心的溫度像是電流瞬間傳遍了她全身。
“別廢話,弄這些有的沒的,趕緊給她看看腳。”陸川風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看着明遠,那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明遠趕緊伸出雙手,舉高至頭頂,一副投降的樣子。
“好好好,陸總既然這麼說了,那麼這位小姐,請吧!”
明遠十分幽默風趣,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從來不會冷場,從大廳一直到電梯上,他幾乎可以斷了一個話題再接起另一個話題,黎夏是那種特別不會拒絕人的人,出於禮貌,明遠說什麼,她就回應什麼,陸川風站在兩人的身邊,除了那張越來越暗的臉色,全程都很沉默,沉默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就連黎夏都感覺到了他的沉默,偷偷的看了一眼他的側臉,上面的輪廓線條繃的十分直,她輕輕的轉回頭,覺得可能是今晚這麼麻煩他,他感覺到不耐煩了吧。
明遠看着兩人之間的眼風,脣角掛着一絲竊笑,看向黎夏,說着曖昧不明的話,“你叫黎夏,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小夏吧,你的腳踝是怎麼弄傷的?我跟你說,我之前也治療過一個傷了腳踝的姑娘,我忘記了她是穿高跟鞋扭到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故,總之她來就診的時候,已經是腳踝扭傷後的一個星期,那姑娘還沒當回事,你猜我給她拍完片子,她的腳踝已經傷到什麼程度了嗎?”
黎夏搖搖頭,也許是明遠說話比較生動形象,在她的想象中那姑娘的腳踝肯定傷的特別的嚴重,正聚精會神等着明遠的回答,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骨科主任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打斷了明遠正要說出口的回答,陸川風雙手抄在休閒褲的褲袋裡,率先邁開長腿走出電梯。
明遠看了一眼陸川風挺直冷漠的背影,選擇和黎夏並肩走在後面,爲了配合黎夏的
tang腳傷,明遠走的很慢,不時紳士的擡手放在她的腰後,雖然隔着幾釐米的距離,但動作多少看起來有些曖昧,黎夏並沒有注意到明遠的動作,一心都撲在了他口中描述的那個故事中。
“那姑娘的腳踝骨都已經出現裂縫了,她如果在晚來一些,恐怕那道骨裂就很難癒合了,還好他遇到的是我這樣曠世神醫,用我的妙手回春之術讓她的腳踝逐漸癒合了,我這麼和你說吧!如果那姑娘遇到的是第二個醫生,肯定……”
明遠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川風就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踢了踢門,發出的聲音有些大,頓時引來了身後兩人的視線,“開門。”
黎夏覺得陸川風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從來都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的臉上看起來卻堆着幾分不耐煩的情緒,她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心裡的愧疚情緒突然滿溢,他根本就沒有義務這麼照顧她,不管出於過去相識一場的情分,還是出於對女性的紳士風度,似乎這樣麻煩他都有些太過分了。
明遠的眼睛亮了一下,下一秒就暗了下去,快的幾乎讓人沒有任何察覺,他微微側頭,在黎夏的身邊低聲的耳語了幾句,“陸總日理萬機,最討厭的就是浪費時間,所以他永遠一副撲克臉,工作效率也永遠高的嚇人,不過千萬別活成他這個樣子了,剋制冷靜的讓我覺得有些變-態,相信你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黎夏沒有給出任何的迴應,她覺得明遠這話說的多少有些誇張,陸川風就是不擅長與人親和,實際骨子裡的他,帶着傳統家庭教育出身的涵養和矜貴,這種涵養和矜貴讓他看起來高傲冷漠,也因此嚇退了不少想要向他靠近的人,如果她不是曾經性格開朗明媚,或許也會被這樣的他嚇跑。
明遠在黎夏的耳邊說完話,就小跑了兩步,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門邊,剛剛陸川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員工宿舍補覺,從昨晚到凌晨,他連續做了十六個小時的手術,超負荷運轉讓他的身體亮起了紅燈,在院長的幾番勸說下,他才終於走下手術檯,決定去員工宿舍補覺,剛剛補了大約三個小時,陸川風的電話就過來了,他當時睡的迷迷糊糊的,一聽到他要領個姑娘過來看腳,瞌睡頓時醒了一大半。
“我這門和你遠日無仇今日無怨的,用這麼大力踢壞了還得的我自己賠,陸總就不能多爲我這種市井小民考慮考慮。”明遠小聲的在陸川風耳邊嘟囔,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架勢。
陸川風投射過去一個十分犀利的眸光,“少廢話。”他看了一眼還在幾米外的黎夏,將磁性的嗓音稍稍壓低了一些,只用着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發現你現在的話是越來越多了,在她面前,你最好少給我說那麼多廢話。”
“喲喲喲,我的陸大少爺,這是什麼個情況,舊情難擋,舊情難忘,不是不喜歡這姑娘嗎?”顯然,明遠已經認出了黎夏就是當年跟在陸川風身後的那個跟屁蟲。
陸川風好看的眉毛挑了挑,聲音中雖然沒有一絲起伏,就是能夠給明遠無限的壓迫感,明遠想,久居高位的人,是不是動不動就會給人這樣的壓迫感。
“對我的事情就這麼感興趣?”
明遠迅速的搖搖頭,“別,我哪敢對你的事情感興趣啊,我還想多活兩年呢!”話落,明遠的聲音有一秒的停頓,隨即又說道,“不過陸子,凡事別等錯過了才知道珍惜,這話我再對你說一遍。”
將鑰匙插在鑰匙孔裡,下一秒辦公室的門就應聲被打開了,黎夏也在這時候走近了,陸川風瞥了身後一眼,率先走進了辦公室裡面,辦裡面沒有開燈,陸川風準確的找到了開關的位置,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了一下,辦公室裡面瞬間變得明亮一片。
陸川風挪步走到大班桌旁,返身抱胸,臀部緩緩的倚靠在桌沿,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明遠,以及明遠身後的黎夏。
明遠指了指一旁的診療椅,熱絡的聲音說道,“小夏快坐那,我給你檢查一下腳踝的扭傷情況,但願你不能像那個女孩那樣嚴重,當然,就算你像那個女孩那樣嚴重,我也能夠用我的高明醫術讓你腳踝上的傷消失無蹤。”
黎夏順着明遠指的方向走了過去,雖然明遠說話有些不着邊際,聽着十分不靠譜,但黎夏想,能夠在他這個年紀就當上青州人民醫院的骨傷科主任,想必醫術肯定超出常人許多,並且絕對精湛,不知道爲什麼,從心底裡,黎夏還是很相信明遠的,或許因爲他是陸川風從小長到大的好兄弟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爲她對明遠的第一印象很好,總之,她對他有着無條件的信任。
“有那麼嚴重嗎?是不是醫生都喜歡這麼嚇唬人?”
黎夏的聲音透着些緊張,記得
父親出事故的時候,醫生總是時不時的將情況說成最嚴重的那種,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一個星期,她就瘦了整整十斤,幾乎只剩下皮包骨,父親事故留給她的陰影一直都在,以至於每次來醫院的時候,她都會有很重的心理壓力。
明遠安撫的笑笑,他感覺不遠處的那道犀利的眸光正不時的射過來,注視着他,但他假裝沒有注意,繼續和黎夏說笑着,“小夏,不知道爲什麼,你這麼說,讓我的心臟有受傷的感覺,從醫科大學畢業到現在,我從沒像那些醫生那樣,那麼壞,非要去嚇唬漂亮的女生,對於漂亮的女生,我一般都以安撫爲主,你難道感覺不到我的溫柔嗎?”
他擡手撫着自己的心臟,做彎腰低垂狀,黎夏被他這個滑稽的表情逗弄到,忍不住的笑出聲,她明朗的笑聲瞬間充斥着整個辦公室,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彎起嘴角。
陸川風擡手敲了敲桌面,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高級腕錶,“明遠,抓緊時間,我沒時間聽你在這談情說愛。”此時陸川風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似乎已經到了他忍耐的極限,明遠比出一個OK的手勢。
黎夏也感覺到了陸川風情緒的巨大波動,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辦公室裡因爲陸川風的話語,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她沒敢看向陸川風,只是按照明遠的指示,脫掉了腳上的平跟涼鞋,腳踝上的傷已經從最初的紅腫,變成了現在紫黑色的一大片,有些觸目驚心。
明遠看到後,忍不住的蹙起眉頭,有些自言自語說道,“腳踝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女孩子愛美願意穿高跟鞋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因爲愛美,就把腳踝弄成這個樣子,我實在無法理解,而且說實話小夏,你已經這麼天生麗質了,不需要再用高跟鞋襯托你的美了。”
明遠介紹自己的時候,說他是和陸川風從小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但爲什麼性格會有着這麼大的差距呢?陸川風是那種不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所以會讓人感覺他十分冷漠,讓人很難靠近,可明遠就不一樣了,從大廳初見到現在,他的每句話似乎都能夠說道人的心坎裡,和他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輕鬆的就好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
就像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她知道那話裡沒有虛僞的成分在,是真的在關心她,而且這些話,聽起來也特別的舒服。
“我沒有……穿高跟鞋也純屬無奈,在公司裡呢,是要求必須穿高跟鞋,兼職那裡也是,其實呢,我本人並不愛穿高跟鞋,總覺得高跟鞋適合那種職場成功女性穿,像我這種名不經傳的小員工,就應該穿平底鞋來襯托她們的精英屬性,可公司有公司的規定,不可能因爲我自己而有所更改,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無力改變別人的時候,能夠改變的就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心態。”
黎夏不是個多話的人,可面對明遠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就變得多話了起來,也許是很久沒有碰到過聊得這麼投緣的人了,所以她纔會話這麼多。
明遠伸手試着在她的腳踝上碰了碰,可只是輕輕的碰觸,就讓黎夏疼的低呼了起來,明遠看了一眼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溫聲細語的問,“很疼?”
黎夏誠實的點了點頭,這時明遠回過頭,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正經了起來,緩緩的對陸川風說道,“似乎傷到骨頭了,得去拍片我才能確定到底有多嚴重。”
陸川風蹙眉,看了黎夏一眼,“她就是太彆扭,太逞強,不然不會這麼嚴重,既然只有拍片才能確定,那還等什麼,直接去拍片啊!”
黎夏低垂着頭,接受了陸川風的數落,如果真的傷到了骨頭的話,確實跟她的彆扭和逞強有關係,她擡頭看向明遠,忍不住的問道,“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可我沒有察覺到骨頭有受傷的感覺啊?”
“腳踝上的骨頭有沒有受傷,自己根本就無法察覺,不過從你剛剛疼的程度來分辨,傷到骨頭的機率很大。”從剛纔到現在,明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這麼認真的表情,黎夏的臉變得煞白,不安的咬脣。
“那這樣的話,我的工作要不要緊?不瞞你說,我工作最近要有些變動,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先緩解疼痛,維持也好,我必須挺過這一段時間。”
黎夏一想到自己的腳會耽誤兼職那裡,就懊惱的無法自拔,明遠挑了挑眉,有些詫異的說道,“我說親愛的小夏同志,這是傷到骨頭了,養不好就有可能造成坡腳的?就算你天生麗質,也不能一點不在乎吧?你還這麼年輕,將來賺錢的機會一大把,何必急於這一時。”
常人的想法也許都和明遠一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經濟上的捉襟見肘有多麼的迫切,就算有腳傷在,也不
能影響兼職那裡,父親那,她不能不顧的。
陸川風已經走到了她身邊,出聲打斷了明遠馬上要說出口的勸慰話語,“現在立刻馬上拍片子,後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明遠這次沒有說什麼,而是點了點頭,“值班的醫生這個點大多都睡了,我要先去檢查室溝通一下,你們在辦公室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陸川風點了點頭,明遠這才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裡有剩下她和陸川風兩個人,好像明遠離開後,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好一會,陸川風才輕啓薄脣,聲音帶着男人特有的沙啞性感,緩緩的問道,“覺得明遠怎麼樣?”
他這沒頭沒尾的話令黎夏有片刻的怔愣,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聲音裡甚至還帶着些懵懂,“什麼怎麼樣?我不太明白。”
“做男朋友的話,明遠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父母是京城高官,他屬於根正苗紅的富三代官二代,爲人開朗,對於女孩子特別熱情,也特別有耐心,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他不抽菸不喝酒,更沒有什麼不良愛好,似乎也沒正經的談過一場戀愛,這樣的男人,估計在整個青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個出來。”
黎夏難得聽陸川風對自己說這麼多話,可這些話聽着有些彆扭,她找什麼樣的男朋友,似乎和他沒什麼關係,可出於禮貌,她還是忍下了心裡的那些彆扭。
“真是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沒有打算找男朋友,就算現在開始打算找男朋友,也不需要陸總這麼費心,在感情的這條路上,我想我會自己判斷好與壞,利與弊的。“
黎夏的話說的十分委婉,既沒有讓陸川風覺得特別難堪,也沒有讓自己顯得太刻薄,她擡頭迅速的瞄了一眼他的俊顏,那上面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這樣的陸川風才讓她覺得?那麼陌生了
聽到她說的話,陸川風笑了笑,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以爲跟了明遠這樣的男人,最起碼可以讓你少奮鬥二十年,你就可以不用遷就任何人,也不用去什麼酒吧售酒,賺那點讓男人揩油才能賺到的小費,不是嗎?”
黎夏露出了一個比剛剛還要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有多麼明媚,就帶着多少的苦澀和難堪,“陸總這麼說也很對,我會好好考慮的!”
陸川風的臉色藏着太多的情緒,根本就讓黎夏看不出一絲端倪,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明遠從外面推開,他走進來,表情和話語帶着些許侷促,好一會才說道,“檢查室的值班醫師那裡我已經溝通好了……”
“很好。”陸川風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要去扶黎夏,卻被她輕輕扭開了身子,這已經足夠說明了她拒絕的態度,他深深的看了她一樣,“你還要繼續逞強下去。”
黎夏的情緒突然處在了崩潰的邊緣,“我想這就不用陸總費心了,我是在酒吧裡被人揩油賺小費也好,還是找一個富二代過着米蟲的生活也罷,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陸總你沒有一點關係。”
明遠從進門就察覺到了辦公室裡的氣氛很微妙,但還有一件更微妙的事情,他必須提前和陸川風說,不然一會說,只會讓他和黎夏更加尷尬。
他走到陸川風的身邊,薄脣湊近陸川風的耳朵,用着只有兩個人的聲音悄悄說道,“今晚檢查室的值班醫師是明娜,你看是繼續,還是領着她走。”
黎夏沒有聽兩人到底在低語什麼,也不想聽,此刻的她就像沉浸在悲傷的海洋裡,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讓她乘風破浪的小船瞬間傾覆,陸川風聽到明遠的話後,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發頂,好一會才說道,“沒有關係,她的腳不能耽擱。”
話落,在黎夏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他就彎腰抱起了黎夏,太瞭解她的倔強,也深知她的逞強,這種時刻,他只能用這種強硬的方式讓她的情緒平緩下來,黎夏果然劇烈的掙扎,她不需要上一秒將她的自尊和尊嚴踩在腳底下的男人在下一秒的大發慈悲,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個獨自舔舐傷口的空間。
“陸川風,你放開我,放開我。”也許是掙扎的太劇烈,她扯到了腳踝上的傷,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陸川風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如水的眸光上,好一會才說道,“我以爲那是你喜歡的生活。”
她黎夏可以忍受着世界上任何人對她的誤解,卻唯獨忍受不了這個男人對她的誤解,“陸總不僅投資的眼光精準,就連看人的眼光也是這麼精準,像我這種小職員這輩子大概也只有膜拜的份。”
他環在她腿彎上的手用了力,令她痛呼一聲,“好
好說話,陰陽怪氣的!”
黎夏突然覺得這樣的兩人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他對她有着幾分篤定,她對他有着十二分的瞭解,可他們之間總是缺少了些愛情中那種特有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因爲他對她沒有愛情,所以纔會少了那份感覺,而她又不能繼續的單戀下去,纔會變成了兩人這樣的相處態度。
檢查室在明遠辦公室的下面兩層,電梯不知道出了什麼故障,陸川風抱着黎夏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電梯,爲了節省時間,陸川風選擇去走樓梯,樓梯間裡有些暗,感應燈忽明忽暗,更加清晰了他的腳步聲。
一級臺階連着一級臺階,那聲音形成了這世上最美好的節奏,輕輕的響在她的耳邊,讓她覺得此刻的世界無比的美妙,當然,也無比的感傷,明明愛的人就近在咫尺,可卻註定要相隔天涯,她想,這大概便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了吧。
抱着人下臺階,他走的不是很快,有時候感應燈會突然滅掉,會讓給他的眼睛一瞬間看不到任何東西,他只能停住腳步,在大理石臺階上重重的踩一下,直到感應燈重新亮起,才繼續向下走,直到走到兩層下面的樓梯通道,他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黎夏的膽子很小,每次被他抱起來的時候,她都怕他突然鬆開手令自己摔下去,所以環抱在他頸項上的雙手會牢牢的環住他修長的脖頸,瞭解兩人的也許會知道是因爲她的膽子小,不瞭解兩人會以爲是恩愛的表現,其實他們連最起碼的男女朋友關係都不是,又何談恩愛?
明遠早就來到了樓下,站在檢查室門口等着兩人,看了走廊盡頭以那種親密姿勢走來的兩人一眼,又朝着檢查室的門看了一眼,突然滿眼都是擔憂的情緒,如果讓明娜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陸川風邁着大步緩緩的走近明遠,明遠直到兩人走近,才伸手推開了檢查室厚重的門,彷彿有着千斤重,推開的很緩慢很緩慢,陸川風蹙眉看着明遠,明遠也回看了他一眼,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了兩秒鐘,陸川風便抱着黎夏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明娜正坐在檢查室的電腦前看着一份報告,一夜沒睡的她眼睛裡充滿了血絲,頭髮也稍有些凌亂,醫生的白褂上也不是那麼明亮,好像沾染了灰塵,明遠和陸川風走進來的腳步聲打擾到了正在專心看着電腦的她,她緩緩的回身,就那麼愣在了那裡。---題外話---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虛suns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