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璘跟着這支小隊伍穿行在茂密森林裡,向北繞了很長距離,又轉向東行,不斷的穿梭在山林之間。弗拉基米洛維奇則不是拿出定位儀和聯絡器,再和什麼人進行着聯絡。
陳璘也不敢離開隊伍。這支隊伍軍事技能十分熟練,遠不是普通黑幫分子所能比擬,但看其刻骨的俄羅斯氣息,則又根本不是美國CIA所能訓練出來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蘇聯軍隊自己內部的勢力。如果離開了隊伍,容易泄漏對方蹤跡,萬一引發惡意,被殺人滅口就悲劇了。
倒是老頭很是善意地提醒,“跟着我們到地點了,會派人送你回去,那裡很近的。”
很近?離中國很近?估計你們現在就是繞着國境線邊緣在轉悠呀,陳璘誹謗着,不過臉上卻不敢露出什麼表情。
殿後的俄羅斯漢子快速跟了上來,跟弗拉基米洛維奇耳語了幾句。弗拉基米洛維奇沉思了一下,揮手叫過隊員,進行戰鬥佈置。
過來一會,老頭對陳璘說,“對方追的太緊,要打一下,你會不會用**?”
陳璘搖頭,有點發悶,還**,準備打仗呀。
老頭張望了一下,指着一個光頭男說,“你跟他去,學一下,幫着埋**”。陳璘點了點頭。
光頭男帶着陳璘走到後側,看了下小路,在一個位置比劃了下手勢,示意這裡挖個直徑約10釐米、深度約4釐米的小坑。
陳璘很快挖好,光頭男從揹包裡掏出一個小型塑料**。
美國M14防步兵**,陳璘認出來。簡單方便輕巧,就是經典**M14橫行全世界的原因。M14防步兵**採用踏壓觸發,需要大約9-15.8公斤壓力即可。尺寸很小,只有4釐米高,圓形,直徑5.6釐米。M14在20世紀50年代開發並投入使用,含有31克**,近距離殺傷威力。
陳璘認真看着光頭男使用和埋設**。很簡單,拔掉U型保險銷,調節壓盤上的箭頭從S轉到A,即已進入戰鬥狀態。坑底壓實,輕輕把**放入埋設坑,壓盤與地面平行,敷上最薄的一層泥土或樹葉,將挖出的泥土推入坑緣,消除多餘泥土痕跡。埋設就完成了。
光頭男隨手又拿出3個M14**,遞給陳璘,指示他自行去埋在其餘的幾個地點。
陳璘默不作聲地接過**,走到幾個光頭男指定的地點,加緊埋設。
故意用AK-47,埋美製M14**,顯然在掩飾什麼,避免暴露身份,這批人甚至可能是蘇聯現役特種部隊成員,陳璘思忖。
幾分鐘,已經各就各位,隱隱形成一個半月形反包圍圈。陳璘和老頭呆在最後面,持槍進行警戒。老頭連手槍都不願拿,趴在草叢裡笑嘻嘻地看着陳璘。
靜謐的森林,昏暗的光線,似乎覺察到危險,本來喧囂的鳥蟲都消了聲息。
“轟”的一聲,一個**被踩爆了。一陣俄語的咒罵聲傳來,馬上又連續傳來數聲**爆炸聲。
六聲,還是七聲?陳璘不敢肯定,是不是還有未爆炸的**,這些人真敢帶呀,這麼多**。
密集的射擊聲響起,不斷傳來中彈的慘呼聲,又有手**爆炸的聲音間雜在裡面。
陳璘也趴在草叢裡,不敢放鬆警惕。蘇聯傘兵部隊,是精銳的野戰王牌部隊,鬼知道他們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左側的林子裡,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好幾個藍色的物體在移動。藍色貝雷帽,蘇聯傘兵的裝備,只是在昏暗的傍晚中穿行綠色森林,有點不切適宜了,陳璘想到。
把老頭輕輕往地下一按,示意他不要爬起來。陳璘輕輕挪動了下身子,避開了老頭位置,隨即將AK-47槍口對準了藍色貝雷帽的下方。
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突出部頂在地面,**依在肩上,手指扣住扳機,突然連扣。“噠噠噠,噠噠噠••••••”AK-47爆出橘紅的火焰,槍口不斷彈跳着進行掃射,連續不斷地噴出高速旋轉的彈頭,直接打完了一個**。
悶哼聲響起,最起碼有兩名蘇聯傘兵被打中了,陳璘清楚地感覺到。
聽見後面響起的槍聲,弗拉基米洛維奇立刻返了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弗拉基米洛維奇對着陳璘,把手舉到頭上,彎曲手肘,掌心蓋住天靈蓋,意思是掩護我。
陳璘比劃了“OK”的手勢。
陳璘迅速用左手從地上拿起備用彈匣,掌心壓着彈匣底部,右手拇指按動槍柄上的彈匣制,讓空彈匣自由落下,馬上以左手託着彈匣後端抵壓着槽口,然後水平向後拉上扣。
左手握住槍身,右手瞬間拉彈上膛。快速退回扳機的手指,乾脆利落的繼續連扣,槍口始終朝着左側山林。短暫中斷的槍聲重新響起,打得對面的樹葉枝叉紛亂飛揚。
弗拉基米洛維奇提着AK-47馬上從一側竄了進去,斷斷續續的點射響起。陳璘立即停止了射擊,誤傷就麻煩了。
很快,左側槍聲停了,弗拉基米洛維奇一臉冷靜地回來了,對着陳璘,比劃着以食指與中指分指自己的雙眼,示意注意觀察。陳璘點頭示意,知曉了。
幾分鐘後,前方圍獵的隊員也結束搜索,聚攏了過來。隊伍的指揮官,向弗拉基米洛維奇示意了“OK”的手勢。
迅速整理一番裝備後,隊伍馬上離開了現場。
夜黑後,被吃掉了先頭部隊的追兵,顯然已經失去了陳璘他們的蹤跡。擺脫了追兵,弗拉基米洛維奇明顯神情輕鬆了下來,老頭甚至跟陳璘說起怪模怪樣的笑話。因爲其他隊員明顯很是尊敬這個禿頂老頭,言語甚是恭敬,老頭感覺很無趣,只好找陳璘了。
綿延不絕的森林,看上去很美妙,走在其中卻是很無奈。尤其是吃食和飲水,可以吃的東西很多,但是不能生火,趟過的小溪小澗也非常多,但是陳璘卻沒有水壺。
好在這些不穿軍裝的蘇聯特種兵,對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戰友,態度還是非常友好的。估計陳璘吃不下生食,他們把揹包中的黑麪包都留給了老頭和陳璘,自己生猛地啃起了鮮血淋漓的即抓獵物。
兩天後,蓬頭垢面的陳璘和滿臉油光的光頭男他們走出了森林。這些俄羅斯人,在流竄的後段,乾脆把過程當成了一次野外生存拉練,看樣子根本就是意猶未盡。
一座普普通通的農場倉庫裡,弗拉基米洛維奇與前來接應的人聯絡上了。
陳璘看得更是目瞪口呆,來接應的也是蘇聯軍人,海軍陸戰隊的士兵,搞什麼?傘兵和陸戰隊打仗嗎?
陳璘立馬決定,低頭研究地上螞蟻搬家比較安全,我什麼都不知道,打死我也不問爲什麼。
老頭在山林裡的樣子,是跟陳璘一般狼狽的,到了地頭馬上有威風了,指示這個,指示那個的,接令的蘇聯海軍陸戰隊軍官立正聆聽,一臉嚴肅。
坐上來接應的步兵戰車,是步兵戰車,不是小轎車,周圍的海軍陸戰隊士兵更是荷槍實彈,全神戒備。
看模樣,傘兵和海軍陸戰隊是要準備打仗呀,打吧,打吧,死越多越好,陳璘惡意地腹誹。
很長的一段行軍路,兩天沒有睡好的陳璘,發揮中國人中庸哲學的精髓,沒心沒肺,不急不躁地睡着了。
瀕海城市海參崴。不是陳璘特意知道的,完全是無意看到的,也不是無意,因爲軍營旁邊的城市街道口就有漢語寫的歡迎標識牌。
我繞了一個270度大圈,從這裡再回到訓練基地,就是360度了,陳璘默默唸叨。
梳洗完畢的陳璘,艱難地啃着黑麪包,在森林吃這個是好吃,那是因爲餓的,現在到你們的地盤了,還叫我吃這個,就沒有其他東西了?難道是因爲在森林,看我啃黑麪包啃得歡快,以爲我最愛黑麪包了?想到這裡,陳璘不由哭笑不得。
老頭到了營區裡,就失蹤了,應該是不見蹤影了,估計是去幹大事情了。也不知道他答應幫我回到國內的承諾,還能不能履行?陳璘不由手中一緊,摸了一下別在腰間的仿卡巴1217軍刀,默默無言。
深夜,老頭總算出現了,弗拉基米洛維奇拎着一個黑色的手提箱陪着。
老頭一聲不吭地看着陳璘,良久。
看得陳璘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焦慮的神色一閃而過,但始終沒有動作,也沒有發出聲音。
突然,老頭笑了,“不錯,不錯,有膽識,有信心。”
“這麼棒的小夥子,浪費在走私上,太可惜了,願不願意跟我幹事?”老頭說。
陳璘仔細盯着老頭眼睛,誠懇地表情,不是虛僞,靜靜地回答,“算了,不是每次走私都能碰到生死戰鬥的。”
老頭認真地看着陳璘,“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回過頭,將弗拉基米洛維奇手中的手提箱接過來,遞給陳璘,“那這樣吧,你救了我,總得讓我報答一下,箱子裡20萬美元,送給你做生意本錢吧,不要給你們**沒收了。”
狡猾的老頭,陳璘心裡評價道。“老頭,我收下了,是不是請人送我到邊境,我自己偷渡進去就是了,我在外面迷路流浪了這麼多天,也該鑽出森林了。”陳璘試探地提醒。
老頭讚賞地拍拍陳璘的肩膀,“聰明的小走私商人,讓弗拉基米洛維奇送你去邊境。”
邊境線一側,乘坐弗拉基米洛維奇駕駛的吉普車,一路顛簸地來到一個小山坡下,翻過去就是中國境內。國境線太長了,到處都是可以偷渡的地方。
弗拉基米洛維奇用力地和陳璘最**了握手,認真點了點頭,隨後又從袋子裡摸出一把連鞘匕首遞給陳璘,正宗的卡巴1217。
陳璘欣喜異常,這可比我仿製品要好的多呀。“謝謝”陳璘感激地說。
弗拉基米洛維奇駕車回去了,陳璘注視着車子離去,心中不禁感慨萬分。
越過國境線,陳璘很快找到一條邊防軍人巡查用的車道,順着南方向車道一頭走去。
路過一片荒野林時,陳璘找了一個僻靜的小山包,挖了深坑,將手提箱和仿製匕首埋了下去。不能見光呀,否則說不清楚了,萬一被肅反了就死翹翹了。
半個小時後,陳璘被巡查的邊防軍人截住了。看着如臨大敵的邊防軍人,陳璘乖乖地讓他們搜身。搜什麼呀,全身就一把匕首,衣服都破成這樣了,還能藏住什麼東西?何況還有四支81式自動步槍對着,誰敢亂動呀,陳璘苦笑。
邊防哨所。陳璘揉了揉被銬的紅腫的手腕,靜靜地等着教官他們派人來接。
請邊防連指揮官打通國安部第七處的特別聯繫電話後,教官他們很快聯繫上了。剛纔陳璘坐在哨所,舒舒服服地吃起了餃子,還是中國的飯菜可口呀,不禁淚流滿面。
回基地的路上,教官告訴陳璘,學員當場掛了一個,走散了三個。最後能自己闖回國的只有陳璘一個了,另外兩個走散的,都掛掉了,其中就有那個整天比劃***的小子。損失慘重呀,訓練基地的正副頭頭,全部被免職,第七處的訓練負責人也被停職等待處理。
估計是莫斯科政壇動盪,造成兩派紛爭嚴重,有一個關鍵大人物被另一派一路追殺到邊境小鎮,碰巧遇到A組的訓練,不過據說大人物也沒有被發現。教官解釋道。
陳璘一聲不吭,那老頭是大人物?隨手拿出20萬美元,應該是吧。
最後的消息,卻是讓陳璘無語以對,教官告訴他,因爲陳璘能獨立完成迴歸,本已被評定不具有A組預備隊員資格的他,被重新審定加入預備隊員。
普通人的安逸生活,從此成爲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