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塵樓。是古香古色的三層樓閣,佔據了百米的面積,在這城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一家酒樓了。在這個時間,再紅火的它也要打烊了。昏暗的燭火穿過一處又一處,一樓二樓的酒桌殘局也被打掃的差不多了,一個圍着頭巾的年輕小夥就要拼木板。
門口,披着紫墨色斗篷的芝婭正在仔細的盯着手中的一摞紙。她一隻手掐住單子,筆直的站着,正好阻礙了那小夥拼木板。
小夥扛着一塊木板,到芝婭的面前好意的說道:“小姐,要打烊了,您不能阻礙我們工作啊!”
芝婭將視線移開,看着眼前的小夥兒。眸中的絲絲寒氣,彷彿並沒有被小夥兒的熱情和好意打動一絲一毫。
她就看着他,什麼也沒有幹。
啊。
小夥兒被她盯得有些窘迫,將扛在肩上的大木板輕輕撂在地上。悄悄的喵了她一眼,她的寒冷依舊在蔓延。
好冷!
他使勁的打了個寒噤,垂下頭,溜溜逃走。
這是什麼人吶?這人太可怕了!是不是哪一個組織的秘密殺手啊?
芝婭眼中的他,像一隻膽小的老鼠悄悄溜走。
她,現在都這樣可怕了嗎?
左手上的一落制單,墨字素紙,忽然由柔軟變得僵硬。
她惱了。
從她的指尖開始,結了一層淡藍色的冰。那寒冷的冰,蔓延了整個一摞單子。泛着絲絲寒氣,尤爲滲人。
感覺到了手上的異常,她順眼看去。
這,就是所有人都害怕她的原因吧!
真的,很冷啊!
左手一使勁,那冰驟然裂開。極爲鋒利的冰刃,也瞬間劃傷了她的手。
那傷口像是將眼睛眯成一條縫一樣,慢慢的,流出了殷紅的血。
那血,在月夜下顯得那麼妖嬈。
下意識的鬆開手,那一大塊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頃刻,就分爲了無數的冰塊,還有零零碎碎的冰片。
“啊。”她縮了縮手,本想用另一隻手來緩解一下疼痛。
但是,這又讓她想起了那個殘忍的事實。
她的右手的手腕,被廢了!
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眼神中,有些絕望了。她偷偷滑下來的一滴眼淚也融在了那片殷紅之中。
淡了那血的濃稠,卻淡不了她的疼痛。
呵,她不能再做以前的那個芝婭了嗎?
是啊!這點小傷都能讓她痛下眼淚。她知道,就算想着自己是芝婭,但現在,她依舊是那個神島上的魔疏楹。
芝婭,魔疏楹,不都是她嗎?
只是一個障眼法,她不想承認罷了。
什麼斷魂元神的,她是芝婭,她是魔疏楹。
她無法做到前世能做到的事了。
而她前世不能做出來的事,就要在今世完成。
可是,疼還在蔓延着。
就在她擡頭闔眼,流下最後一滴淚時,一隻有些溫暖的手拖住了她那受傷的手。
睜開眼,她詫異的看着眼前的人。
淡淡的櫻色長髮,頭上插着的鹿角簪,熟悉的他的脣間的笑。
“我來了,婭兒。”他托起她受傷的那隻手,小心的用一塊帕子擦着,那層層殷紅,在一點點的消失。
魔疏楹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抽出了手。
“我的身體有寒毒,你不能碰我的血。”
一副警戒的樣子,她沒有考慮風流舞月留在半空中的兩隻手。
好像,有些無辜。
風流舞月看了看突然空空的兩手,又看看她,笑了。
“婭兒,你的寒毒對我是有好處的,沒關係。”他的左手又將她那隻受傷的手拉了過來,輕輕地給她擦完最後那一點點的殘留的殷紅。
帕子已經佔了滿是,像是在白色的世界裡多了好多的紅梅花。
帕子被他高高一甩,消失在了空中。而落下的手,又變出來了一個小巧藥瓶。
拔掉紅頭塞子,一堆灰色的藥粉灑在了她的手上。
傷口處,灰色的藥粉亮了亮灰色的光,便消失了。
只是,她的傷口還是和剛剛擦出血跡是一個狀態。
見此,他蹩了一下眉。
“婭兒,你的體質特殊,我的藥在你身上的作用不大。”
魔疏楹眨了眨眼,看看自己的手。
眼中,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感。
“沒關係,就這樣吧。”
這樣,不被所有人接受。或許,可以習慣。
風流舞月見她沉默的樣子,濃濃的歉意涌上心頭。
一開始,是他沒有認出來她。現在,他卻又幫不到她了。
眼中有些黯淡,他靜靜地看着她。
站在一邊好久的春兒也一直被無視着。
春兒好奇的看着他們。
看來,有情敵呢!
她喜歡的,不管是誰,都不要跟她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