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之後的事,就是竹筠沒日沒夜守着玉棺,墨珏也是沒日沒夜的待在玉棺的不遠處靜靜地看着。
有時候,竹筠非常好奇這個墨珏是什麼人。
他安靜地闔眼時的樣子真是美極了,頭一歪,上半身就失去了平衡而躺在了墨石做的圓桌上。
許是睏倦了,他不知不覺的睡去了。
竹筠看着他的樣子,不禁思索起來。
墨珏,魔御珏,這名字倒真是像的很。
她扭頭看了一眼玉棺,卻在玉棺旁發現了另一個懷抱青檀木琴的人。
“曲弦。”是他來了。
他的一隻手摟着懷中的琴,另一隻手則是輕輕的放在玉棺的棺蓋上輕輕摩擦着。
然後,便是輕輕在竹筠的對面坐下,放穩了古琴。
擡手,指尖剛要勾起銀絲,卻被一隻白嫩的小手抓住了。
“他累着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竹筠示意了一下曲弦,引他望向了那邊的“睡美人趴桌圖”。
曲弦凌厲的看了一眼睡在墨石桌上的墨珏,又看着竹筠,不語。
竹筠看着他深邃的墨眸,似乎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臉上頓時多了一些無奈。
“不管怎麼說,神君離開以後幻界大亂,你們都被帝泣接連封印在了人界,是墨珏把你們名正言順的接回了幻界。而且,他沒有對神君造成任何威脅,反而好像是對神君.嗯,就像你一樣。所以,就算是爲了神君,你也不能現在與他爲敵。”竹筠解釋道。
“而且啊.”她壓低了聲音,彎着腰身對着曲弦的耳旁說道:“我想查查他的身份,這是神君交代的。”
竹筠說完,坐了回去。曲弦的神色有了些凝固,手中的青檀木琴,似是不願意響起來了。
“神君都對你說過什麼?”曲弦問道。他,對芝婭,很在意.
此時,幻界的南方入境之門.
紫墨色的大斗篷覆蓋着瘦弱的身體,被風狠厲的颳得呼呼作響。芝婭像是釘子被釘入了牆中一樣,穩穩的站在一個緋紅的光鏡面前。
如飢似渴的盯着那面光鏡,她彷彿看到了裡面的一切。
幻界,她回來了。
葬神之路,她走定了。
先是在神界被殺,輾轉人界又回到了起點。果然,一切還是要從自己生活過的千年的地方開始。落葉歸根,果然不假。
邁開步伐,她一步一步走進光鏡內。
曾經最深刻的一切,也在回放。
“帝泣,你對我是認真的嗎?”
她水袖輕舞,深情的迷戀着幻界,他走過的每一個地方。
“芝婭,一場交易,太認真了可不好呢。”
他似有情卻無情,羽扇劃下過一道最美的弧線,傷了的,是她。
“爲你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但你爲何不爲我想一想,難道我一界之主還配不上你那高高在上的神子之位嗎?”
她滿身狼狽,血染裙裾卻依舊奢求着最後一道光芒的挽留。
“本殿希望你下一世好好當一個平凡的仙神,不要再隨意的相信別人了。”他吻了她的臉頰,嘴上竟是如此讓她柔腸寸斷的話語。
“帝泣,你對我到底是愛是恨啊?”這是她問過他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神位,沒有父神,拿什麼愛你?”這是他的回答。
神位?我知道你根本看不起這些名利的東西。
父神?就是那個跟你沒有任何感情隨便契約你的白髮老人?
你騙我,就是因爲你愛的是芝仙,所以,纔會丟棄我不是嗎?
與我糾纏,只是因爲我是芝仙的女兒不是嗎?
帝泣,我到底是該同情你的單相思還是恨你“只識天邊月,不認身邊人”啊?
就這樣,在一切之後,穿過光鏡,披着斗篷的她莊重的向前走着。
也許她還不知道,有人已經發覺到了她的存在了.
神界.
鑲金玉砌的行宮長廊,繚繞着輕薄的霧氣盤旋在膝下,一個暗紅的側影很快就吸引了住了一個深藍色的影子。
這麼長時間了,君上還是一直這個樣子.
雪閣輕聲過去,走到了那人那裡。
鑲着金絲的裙裾染地,廣袖緋色流蘇繫於腰間,垂至看不見的薄霧之下。羽形血玉光彩亮麗的懸着,火紅鳳尾扇輕輕搖動着,金髮被繁瑣的綰起,露出他那風華絕代的容顏。
“好久沒有出宮了,明日去幻界看看吧。”
好聽的聲音像是羽毛拂過敏感間處,不經意的豎起了汗毛。
他仰頭望天,金燦的眸彷彿是神界最美的星星。
南面的結界.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