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貧窮的人,期盼財富,孤單的人,需要伴侶,一事無成的人,需要事業的滿足。
而假如有一個萬能的上帝,賜與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后,你問問自己的內心,是否真的得到了所有滿足和快樂呢?
我最想要什麼呢?成爲真正的一代巨星嗎?其實我一向沒那麼大的野心,雖然我在阿賈克斯日拼夜拼,在狼隊奮勇堅持着,可就內心深處來說,能在場上踢球,我就已經很滿足。我喜歡在幾萬人注視下表演的感覺,喜歡足球在腳下不斷的變化,喜歡皮球飛入大門時摩擦球網的清脆聲。除此之外,我對成爲梅西或者C羅一樣巨星,完全沒有期待。只要能維持現在的成績,我覺得已經足夠。
至於感情上,如果羽田是鐵了心要跟我分手,我又何必勉強她呢。她有她的性格,她有她的選擇,對她最大的尊重,是不是就是還雙方一個自由呢?
我看着大師,還是說不出話。
大師微微一笑,口頭教了我一個結痂而坐的方法,以及呼吸的法門,大師給了我極薄的一本書,“這是你們中國古代的星宿天象圖,你在夜晚對着夜空,自己參悟吧,能悟到什麼就是什麼。”
我向大師施禮後走出山洞,忽然想起,我進山洞一句話都沒說過,大師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
格曼和道森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也沒約定一起住哪裡或者聚頭的地方。算了,也本就是各自的修行,山谷不大,明天自然會相見。
我本來就什麼都沒帶,連護照都在道森揹包裡。於是興之所至地四處遊逛,天色漸黑了下來,溫度開始迅速降低,不過因爲山谷擋住了沙漠的夜風,因此並不算冷,而且這裡居住的人衆多,總算有熱氣聚集。
我遇到一個小石臺上無人在旁的小火堆,旁邊有打掃的痕跡,看來火堆的堆造者已經離開了。
我乾脆在火堆旁坐了下來,依照大師教方法結痂而坐,慢慢數着呼吸。不久,腳非但沒有麻的感覺,還覺得有一股氣流輕輕流動着,漸漸,我的思緒和心變得寧靜。
慢慢地,我雖然閉上眼睛,可是就是可以感覺到外面的世界,自己身處在小山谷中,山谷外是漫漫的沙漠,沙漠再向外擴展,是無垠的土地,再大,就是我們身處的藍色地球,再遠就是茫茫的宇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夜晚從沙漠看星空額外明亮。
我翻開古星空圖,對照着看着星星。
不知道何時,我腦海中突然冒出希丁克的一句話,“加強你的大局觀。”
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夜空下,我的心境忽然明朗起來。以前我踢球,爲了生存,幾乎都是在找盡一切機會射門,期待蒙一個進去,這樣我在俱樂部又能生存久一點。
而現在,無論是俱樂部或者國家隊,我都有了自己的位置,我是否可以考慮提高自己,給自己一點更高的要求?
我閉上眼睛,天上的繁星似乎在我腦海中變成一個球場上的22顆棋子。我想着自己的位置,在腦海中電光火石間一場一場回憶着自己這一年多來踢過的正式比賽。
一切清晰起來,我這才發現,上賽季一開始無論是對阿森納還是對曼聯的進球,其實都是因爲自己太過籍籍無名,而且在場上踢的非常笨拙,反而讓對方的大牌後衛對我失去戒心,讓我得以有機會一展我射門精準的長處。
其實我在狼隊的表現,基本還是非常依賴奧哈拉和亨特的傳球,有幾場球他們給我的傳球不多,我就很難射門和得分。如果大膽一點假設,我沒運氣很好地去了球員們沒什麼矛盾,團結一心的狼隊,而是一支各爲利益的球隊,那結果又是如何呢?也許我早已經在替補席牢底坐穿了吧。
優秀的前鋒,總能掌握比賽的節奏,靠他一人,就能把比賽帶起來,伊布如是,德羅巴如是,梅西如是。以前他們都是遙不可及的人物,他們的技術水平,我總是難以想象,而此刻,似乎在這樣的夜空下,我感覺自己有扇天賦之門被打開,有根通往他們的梯子延伸了出去。
心靜,方能悟道。
火堆已經熄滅了,沙漠的夜晚還是太涼。我於是起身,摸到今天吃飯的廚房附近,這裡晚上無人,廚房裡堆着食物,無人看管,看來這裡真是一片人與人毫無戒心的淨土。
我找到一個還算圓的土豆,玩起顛球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白天和格曼、道森碰頭,一起討論下心得,一邊同時感悟這裡與衆不同的環境。
每天早上有例行的早課,都是由大師或者其他修行人來說一段哲學或者佛法,內容也沒我們想的枯燥,什麼都有,甚至有一個前哈佛教授給我們講了一段相對論。
這個大家都不問名字,無我分別的地方確實臥虎藏龍,我聽一個這裡的老修行人講了這裡一個著名的段子,據說修行地成立之初,維持艱難,很多混吃混喝的印度貧民也進來了,修行地開支很大,難以爲繼。就在債主上門來逼債的時候,一個一直默默無聞的日本老頭找來一匹白布,畫起畫來,原來那老頭是日本的國畫聖手,就那一匹白布畫,就被日本國內愛好者以高價購回,解了修行地燃眉之急。
還曾經,有過混混想來滋擾,一個南美洲來的拉丁白人出外苦苦相勸,混混不聽,那白人不得已報出名字,混混一查才知道他曾經是哥倫比亞某非政府軍首腦,一度掌控着巨大的黑社會集團,混混至此屁滾尿流,再沒來過。
然而不管你是什麼人物,在這裡誰都沒有架子,對任何人都是和藹可親,你有任何問題隨便拉住一人都會慢慢給你解答,甚至你再多的人生迷茫,大家都願意靜靜與你聊很久。
當然,這裡還是以印度的大乘佛教爲思想主流,因此還是會有集體打齋,誦經,說法等活動。
一天,當我正在和道森、格曼聊自己領悟到的足球理論時,一個印度男青年拉着一個木板車來到山谷裡。
吸引我眼球的原因是因爲那印度男青年長的非常英俊,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難怪有的妹子哭着喊着都要嫁給印巴漢子。
印度美男在幾個修行人帶領下,進了一間小屋,不久,用白布包着一個人出來輕輕放在木板車上。
原來,一個年齡較大的修行人去世了,下午,一衆修行人去了修行地不遠的葬谷進行修行儀式,儀式很簡單,幾名僧人在旁邊唸經超度,去世者被放在一堆木材之中,一燒了之。
衆人則在一旁祝福和祈禱着。
印度美男正好也在我們旁邊,格曼和他聊起天來。原來美男名字叫盧桑汗,是專門處理屍體的斂屍人,平時住在齋浦爾,因爲他也是修行人的徒弟,所以這邊有人去世了,一般都找他過來。
儀式結束,大家開始慢慢離開。盧桑汗也起身和我們告別,這時一張照片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格曼撿起還給他,打趣說,“原來你也喜歡女明星啊。”
盧桑汗漲紅着臉,連忙接過。
我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莎麗的美麗印度女子,只是這樣子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