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火鍋店,我跟撐得腦滿腸肥的張伯倫、威爾希爾、弗林蓬等人揮手,倫敦的街頭略略飄起嫵媚的春雨,挑逗似地零零星星粘在我身上。
“你們倆真不跟我去?”威爾希爾打了個飽嗝,皺着半邊眉毛看着我,“比基尼派對哦!你知道不,阿德巴約曾經創下一次6個妞的記錄,我還指望你去打破呢。”
“這方面我可比你差遠了,”我拍拍威爾希爾的肩膀,“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你玩的高興點。”
威爾希爾撇撇嘴,和張伯倫他們去了。
我和格曼來到停車場,我對格曼比了比手指,“帥哥,鑰匙,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借車一用。”
格曼對着跑車倒視鏡理了理頭髮,一揮手把鑰匙扔了過來,金髮哥真不愧是我的死黨,他大概猜出了我要做什麼,格曼轉身徑自向停車場外瀟灑地走去,“努力吧,這次別再失敗了啊,我就在附近等阿雅兒看電影,自己走咯。”
我按開車門,微笑着搖頭坐進了車裡,從米蘭歸來,我一夜之間成爲了阿森納球迷的最愛,就連伊斯靈頓街頭商鋪都有不少掛出了標語--“像吳麟一樣的紅白”以此向我致敬,據說這樣生意就會更好。
在俱樂部,我只記得不停地被弄去各種拍照,酋長球場內,更衣室前,通道口,海報下,我的三個進球被剪成一個短片,在酋長球場外的電子屏幕上循環播放着。
世事無常,我又成爲了英雄,球迷們開始稱讚溫格冬季轉會期留下我是何等的正確,一種新的說法在紅白粉絲間興起,只要保持現在的陣容,不再亂賣人,槍手三年間必拿回冠軍。
我開着車,掠過倫敦街頭,人生的起起落落實在太多,多到我有點失去了感覺,回想起自己這幾年來,喜也好,樂也好,哀也好,痛也好,人生還是浮光掠影一般過去了,真是恰似飛鴻踏雪泥,連個影都沒有。
我悄悄來到巴特的書店,透過櫥窗偷偷地打量着這個華頓爸爸的書迷,五十來歲的英國小男人輕輕晃着頭,他那根吊在眼鏡邊的銀色鏈子隨着他身軀擺動着,巴特在收銀桌後面正在看書,大概他正看到了什麼小說精采情節,整個人如喝醉酒一樣悠悠地很是得意。
我大步流星地走進書店,“乓”地一聲手掌重重拍在收銀臺上,“搶/劫!”
巴特像只受驚的喵咪般渾身一震,嚇得書都落在了地上,瘦小的小鬍子英國人連忙舉手,“這裡是書店,沒錢,沒錢。”
我用舌頭掏了掏牙齒,“我不要錢,我只要鑰匙。”
巴特驚魂稍定,這才認出來是我,他的聲音仍然還有點哆嗦,“吳,吳先生,”巴特長長舒了口氣,“原來是你。”
我沒打算對巴特客氣,翠斯塔一連3個月沒消息,就連她回去上學後,巴特也沒消息找我,這隻能說明,巴特是個雙重臥底,相比起我來說,巴特很可能更聽從小看大的華頓教唆。
我冷冷看着巴特,面無表情,“鑰匙,華頓家的鑰匙。”
巴特慢慢鎮靜下來,他恢復着自己的驚慌,緩緩附身撿書,“吳先生,你別急--”
“嘿,”我此刻心裡就像一根越繃越緊的弦,哪裡還有時間聽他囉嗦,我一把抓起巴特,看着他的眼睛,“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巴特厚厚鏡片下的小眼睛有點猶豫,“這......”
“如果我是好人,你應該放心讓我去找翠斯塔,”我認真地看着巴特,“如果我是壞人,嘿嘿,你認爲你能阻止我作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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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木樓梯依然“嘎嘎”不停,我手裡拿着華頓家的鑰匙,一步步繞上這陰沉小樓的三樓,今天外面在飛着陰雨,天色昏暗,這裡就更是黑黑的一片,樓梯頂上那發着暈暈小黃光的燈泡起不了什麼作用,我要很努力才能看清楚腳下的階梯。
這會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我在書店看到巴特,說明巴特今天不送飯,我直接搶了鑰匙走人,十成有九會堵到來給爸爸送飯的翠斯塔。
今天的行動,我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實施而已,阿森納的賽程如此緊急,阿雅兒又一直讓我再給翠斯塔多一點時間,可現在,我無法再忍耐,不管是我的思念還是我的熱血,都到了一個迸發的極限。
有句話叫近鄉情怯,雖然來形容現在確實不太貼切,可我的心跳是越來越快,愛情,它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總是在你失去後,你才能真正懂得你有多渴望。
我極輕極輕地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就像多一絲聲響就會世界毀滅似的,鑰匙孔轉動,我左手伸進去抓緊木門,不讓它發出任何聲響,這才悄悄推開了房門。
房間那明亮的燈光讓我心裡猛地一跳,我馬上知道翠斯塔已經回來了,如果只有老華頓在,家裡不可能到處開得燈火通明。
我輕輕把鑰匙放在進門邊的櫃子上,躡手躡腳地走向老華頓房間,走得幾步,我聽見老華頓房間裡傳來人聲,而沒有那“嗒,嗒,嗒”的打字聲。
燈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到粉白牆壁上,我輕輕地在老華頓房間口探頭一看,房間那一頭,翠斯塔站在她爸爸身後,拿着剪刀正在給老華頓理髮。
單單一看翠斯塔的身形,我就知道她瘦了好多,她整個人在淡藍牛仔褲和黃紫色毛衣裡幾乎縮水了一圈,翠斯塔髮型變了,她以前是一頭亞麻色長髮,而此刻,她剪了一頭金色的短髮,這並非染髮,在她家照片牆上的小女孩一直都是金髮,也許是這樣漂亮的髮色太過招搖,翠斯塔在成年後選擇了染成亞麻色。
我怔怔地看着她,有一點失去勇氣,這個女孩吃過太多苦頭,我能真正地待好她麼?
我心理澎湃着,眼前的女孩讓我心疼,我問向自己的內心,你愛她麼?如果你是真正的愛她,那就帶走她,如果你不能確定自己的愛,就悄悄離開。
我心中有根不知名的時針“滴答”,“滴答”響起,在這樣安靜的時間和空間裡,我身後的英式客廳一如既往,老舊的窗簾布,綁了幾根布條的木椅,實木小桌上放着報紙,它的主人雖然落魄,這裡卻有一種寧靜。
翠斯塔的聲音又在幾米外響起,我連忙用心聽着。
她的聲音依然清清地又帶着幾分堅毅,“老頭,你聽我說,我還有三年就大學畢業了,到時候養你就很輕鬆,你別再那麼拼命地寫,有空跟其他老頭一樣逛逛公園,養條狗遛遛,現在肯靜下心看故事的人少了,你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也是白搭。”
老華頓沒有作聲,他只是“和和”的咳嗽了兩聲,仍然巍然不動。
時間在我趴在門口的指縫中一秒秒流失。
翠斯塔大概剪完了大部分,她放下大剪刀,右手拎過一把亮閃閃的小銀剪刀,開始給慢慢修邊。
“老頭,我跟你說,”翠斯塔的聲音變得有些細,“他好像又進球了,自從我離開他,他的好運氣又回來了,現在伊斯靈頓到處都是他的海報,有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那個無處不在的傢伙我認識。”
翠斯塔手下不停,只是慢了些,“我聽人說,那些球星換女伴比翻書還快,他雖然不是那樣的人,不過很快也該有什麼模特、明星投懷送抱吧,哎,老頭,我又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咬了咬下嘴脣。
翠斯塔手裡的工作終於完成,她拿過一張毛巾,俐落地幫老華頓撣着碎髮,老華頓見翠斯塔不再按住他,身體剛得了自由,一埋頭又“嗒,嗒,嗒”敲出一排字。
我不再猶豫,大踏步走了進去,翠斯塔正在收拾東西,聽得有人聲,正要回頭,已經被我一貓腰右臂伸到她雙腿下,一下將她整個人抗了起來。
“壞吳麟,死吳麟,你放開我。”翠斯塔揮舞着拳頭捶着我的背,不過她到真怕把我打疼了,下手像拍蒼蠅似地。
我哪裡管他,正色看着老華頓,那個打字機前停住了雙手的落魄男人。
“我把你的女兒帶走了,”我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說着,我從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這樣正經過,“我向你承諾,我會好好愛她一輩子,無論幸福或者疾病,人生無常,我願意在任何情況下都以她爲先,真心真意愛着她。”
我背上的翠斯塔沉默了,她的手停了下來。
老華頓灰白的頭髮輕輕地顫動着,良久,這個清矍的老人長長嘆了口氣,“你來過六次了吧,年輕人,記得,別再讓她悄悄哭泣。”
“收到,”我用左手拍拍老華頓的肩膀,“話說,先生,你的怒海飛揚我很喜歡,其實你有沒想過,我們只需要簡單一點的故事,一個好聽的故事就可以。”
老華頓不再說話,他靜了片刻,又“嗒、嗒、嗒”打起字來。
房間裡一切又恢復了它固有的味道,打字機聲,油墨味,紙張累積造成的粉塵。
我扛着翠斯塔,大步走了出去。
肩上一掂着翠斯塔的重量,我就知道她起碼瘦了十斤,儘管如此,從她家到格曼的車還是一段不短的距離。
我把翠斯塔一把扔在副駕駛座位上,顧不得喘氣,迅速鑽到駕駛位置,上鎖,發動汽車。
翠斯塔仔細地端詳着我的臉,就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我一樣。
“吳麟,你做事應該成熟一些了,你別再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讓我下車。”翠斯塔冷冷地說着。
我當然知道這是她裝出來的,默不搭話,一踩油門,“轟”地將跑車上的時速指針轟過了100公里。
翠斯塔臉上那僵硬面具漸漸在汽車越來越快的速度中粉碎,她一把抓住了車門上的把手,“喂,你瘋了!慢點。”
“我只問你一句。”我同樣聲線平淡的說着,“如果我現在要去衝向懸崖,你陪不陪我。”
“你有病。”翠斯塔碎碎罵着,可她臉上的冰塊漸漸融化着,她俏麗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淡淡笑容,口中卻仍然罵着我,“神經病。”
我一腳踹開家裡大門,扛着翠斯塔走了進去,接着猛地一腳踹關了了它,這一腳,可謂深得我腳法之精髓。
我一路扛着翠斯塔來到她/我的房間,根本不管她嘴上一路嘰裡呱啦在不停地說什麼,“啪”地把她扔在潔白的大牀上,然後開始自己脫衣服。
“喂,你要幹什麼?”翠斯塔嚇得拉過被子捲成了一團。
我一把拉過被子,“你不是說欠我麼?這種情況你問我要幹什麼?從現在直到天亮,你別想睡覺。”
翠斯塔一張小臉漲地通紅,她一把抓住枕頭給我扔了過來,“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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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省略3000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