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好,不李月姐早上醒來有些昏昏沉沉,瞪着眼濛濛登登的想着心,倒不是叫那些金子給鬧的,而是昨晚睡的迷迷糊糊間,她夢到鄭老太了。
鄭老太仍躺在那病牀上,拉着她的手說:“月姐兒,我把典小子交給你了,我把鄭家託付給你了……”
月姐兒這回思慮着,總感覺夢裡的鄭老太有但心什麼似的,李月姐的心也不由的受其影響,也有些惴惴。
當然,這只是一個夢,並不能代表什麼,但李月姐不由的就想着老太的行事,那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
所謂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本朝從開國起,講的便是士大夫於皇上共冶天下,也因此,本朝的士族勢力很大,可以說從本朝一開始,朝堂上的鬥爭,有一大部份就是皇上想從士大夫手上收權,而士大夫們爲了維持自己手上的權利,便結成一個個的團體跟皇上鬥,說實話,若沒有魄力的皇帝,還真拿這些士大夫沒法子。
而當今聖上,若不是因爲先皇突然斃命,同加上當時七王爺掌着御林軍,當今聖上才能從那一場三王亂中取得勝利,登基爲皇,要不然,按着慣例,怕是士大夫支持的三皇上當上皇帝,
也因些,當今皇上一登基,對各大士族是有些不太客氣的。而鄭典和盧三貴也被士大夫們稱爲當今聖上的鷹犬。
再加上兩人一個刀徒出身,一個更是家生子也生,總歸都是士大夫瞧不起的人。
而今鄭典出任淮安糧道,整冶田畝,那是動了士大夫一族的根,直接跟士大夫一族幹上了,雖然目前有皇上和七王爺撐着。鄭典風光的很。
可以後呢,皇上這回是鐵了心了拿淮安士族開刀,但不管最後結局如何,皇上要冶理好天下。還是離不開士大夫一族的。
那到時,六郎會是一個什麼處境?李月姐越想就越心驚肉跳。
這事情幹完了,卻把士大夫一族得罪透頂了,那時這些士族耐何不了皇上。耐何不了七王爺,難不成還耐何不了你一個刀徒出身的寵臣。
因此,別看六郎如今步步升官,風光無限。實則卻是越風光越兇險。
官場的水太深了呀。未謀勝,先謀敗,這是李月姐的行事法則。
也就是說先把事情往最壞裡計算。然後做好防備。這世間做哪樣事都難,所以畏難是沒有用的。現在最緊要的是看到險處,然後盡最大能力,化解風險,就算是不能完全化解,但也要做好防備,將風險傷害減到最小。
這樣。便是最壞的情況,那也不會太壞了。
“六嫂,我大哥二哥還有圭哥他們來了。”就在這時,鐵水這小子一陣風似的跳了過來。
“快請。”李月姐回過神來,連忙熱情的相迎,一邊青蟬上着茶水。李月姐又讓王四娘上了點心。
幾人坐下。
“幾位哥哥可是要回船了?”李月姐問,這段時間,正是漕船運糧要回船之時,這些都是夏糧。
“是啊,南邊的糧都已經進倉了,我們裝了糧這馬上就要起程回通州,這臨走前來跟六弟和六弟妹打招呼,看看有什麼話要我們帶回去的。”鐵犁如今已三十七八,在幾個兄弟中威信也慢慢的起來了,漸漸的有一股子當家人的氣勢了。
“六郎下縣裡督糧去了,我這裡備了一些江淮的特產,你們回去的時候就幫我帶着,給我家阿爺阿奶帶去就成,另外幫我帶個話,我這邊一切都好,省得他們不放心。”李月姐道,又讓王四娘去把這段時間,自己買的禮物整理一下,一會兒交給鐵犁鐵漢他們,讓他們幫着帶回去。
“對了,大哥,壇口現在情況怎麼樣?”李月姐抿了口茶水又問道。
“還行,有六弟妹你整出的法子,如今漕司同衛所兩邊都站在我們這邊,便是別家想插手都不可能,只是……”說到這是裡,鐵犁頓了頓。
“怎麼了?大哥。”李月姐連忙問。
“就是縣衙那邊,看到漕司和衛所都有好處,它們沒有,便時時找我們麻煩,漕幫兄弟好鬥,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令縣衙裡那幫衙差,沒事就盯着壇口這邊,但凡一打架,,便抓了去,說是防障冶安,我們使不得得花錢把人贖出來,這段時間,光贖人的錢就花去不少。好在,如果監督衙門還是在盧主事的手裡,盧主事對咱家是沒話說的,一應檢查從來沒有爲難過。”一邊鐵漢道。
“那縣太爺做事滑溜的很,每次贖人的錢也不太多,都在合理的範圍內,咱們便是想鬧也鬧不起來,但架不住次數多啊,蟻多咬死象。”一邊鄭圭也鬱悶的道。
“那這樣,從每人的手裡再分出一點出來,湊個一成給縣衙送去。”李月姐想了一下道,隨後又說:“但這個不白送,我聽墨易說過,通惠河重修後,原來柳窪的幹河渠本來就是通惠河的引水渠,如今也重修了起來,幹河水如今又全引到了通惠河裡,而幹河渠也就成了通惠河的一道支流,幹河渠這一塊原來就是我們鄭家的地盤,這一塊我們不能丟。而今這一塊是歸縣衙管的,我們藉此再拿回來正是時機。”李月姐道。
“對啊,這是個好主意,以幹河渠的管理權來補償我們送出去的損失,說起來,隨着幹河渠的重修,如今道路也通了,咱們屯裡好些個老一輩的人都想回去了,畢竟那裡是咱們柳窪人的根,老爺老太的墳還在青山上呢,我爹孃都思量着的通州一攤子事交給鐵柱,他們兩個回柳窪。”鐵犁道。
當年的水災,使得以柳窪爲中心的十幾個鄉鎮的人都逃難了,再加上後來幹河渠於堵,山路難行,除了少數一些人,大多數人都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通州或者京城,因此,連帶着這十幾個鄉鎮都荒涼多了,但如今,隨着幹河渠重修起來,衆人的思鄉之情是堵也堵不住的,一些人陸續回遷是必然的,到時,再經過幾年的發展,柳窪鎮必然會恢復舊觀。
“這樣是不錯,不過,我們從大家的手上分出一成給縣衙,那勢必要影響到了漕司同衛所這邊的收入,豈不是要得罪了漕司和衛所。”這時,一邊鄭圭沉思的道。
“該得罪的就得罪了,做事不可能一點都不得罪人的,拿人錢財予人消災,之前,衙門針對我們,他們在邊上看戲,如今就算有些許損失,那也是他們自找的,他們也不可能因爲這一點點的損失,就跟我們鬧翻,真鬧翻了他們損失豈不更大?所以,便是他們對我們有些許的怨言,最終也只能捏着鼻子認。”李月姐冷哼的道。
“這倒是,先前漕司和衛所還不是在看笑話,這回看他們還笑不笑,讓他們三家去扯爛賬去。”鄭鐵漢氣哼哼的道。
衆人都樂了,衙門,漕司,衛所,誰也不服服誰,糾在這裡面,還真是一把爛賬,他們扯的越歡,鄭家反而越超然。
“對了,漕司最近跟我說,讓我們想辦法拿下通惠河的漕權。”這時鐵犁又道。
“不行,這事情我問過墨易,他修的通惠河,他最清楚,那裡面盤着京城好幾條過江龍,鄭家沒必要捲進去。”李月姐道,這事情,她早就問過墨易,墨易說了,裡面的利益糾結太重了,鄭家捲進去決討不了好。
“怎麼,有老六挺着也不行?”一邊鄭圭道,善財難捨啊。
“不行。”李月姐說着,倒也不隱瞞,把鄭典目前處着的環境跟幾人說了說,又道:“不是我多心,實在他這回這差事,不管幹的成幹不成,最終怕都討不了好。”李月姐一臉擔心的道。
說着,又解釋了其中幾個厲害之處。
“竟是這樣,官場水深哪,行,該舍咱們就舍,六弟妹,我這裡放一句話,若真遇到了難處,你跟家裡說一聲,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咱們兄弟沒一個會退的。”這時,鐵犁站起來衝着李月姐道。
鐵漢和鐵圭也站了起來,經過上回那次,鄭家兄弟算是擰成了一股繩。
“謝謝大哥二哥和四哥。”李月姐也起身回禮,錢倒不不需要了,不地這幾個做兄長的這份心她收下。
隨後坐下又衝着鄭圭問:“四哥,四嬸兒那裡還在放印子錢嗎?這個得收了,有些事情運氣只有一次。”
“這個我知道,我們勸了她好多次了,只是做子女的也實在管不住她,我們也就隨她了,不過,這回我回去定叫她收手,若是不收,我就直接出面接管她的賬,把錢給人結了。”鄭圭下着決心道,畢竟他是四房的長子,直接出面接手鄭四娘子的,那誰也說不出個什麼不對。
“那行,就這樣,總之,四嬸子這個事情一定要解決。”李月姐道。
“嗯,我知道。”鄭圭點頭。
隨後幾人上聊了幾句,鐵犁他們事情多,就告辭了。李月姐送他們出門,剛送走鐵犁他們幾個,就看到墨風急匆匆的過來:“大姐,申家出事了。”
……
感謝,淡雨思涵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