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次李月姐同鄭大娘子兩個談過什麼,鄭屠娘子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好幾次也沒從兩人嘴裡探出些東西來,最後也只得自己在那裡疑神疑鬼的。
“喂,當家的,你說老六媳婦兒跟大嫂到底說了些什麼呢,這幾日我愣是沒打聽出一絲毫出來,大嫂可一向是個抹不開面子的人,以前我問她事情,便是那不好說的,只要多問幾次,再不好說的事情都能讓我掏出來,可這次還真不一樣啊,有時我問急了,瞧她瞅過來的眼神,寒冒冒的,跟老太的眼神似的,真是奇了怪了?”夜裡,鄭屠娘子跟鄭屠嘮叨着。
“你老亂打聽這些東西幹什麼呢,如今大房那邊,兩個寡婦,夠難受的了,這以後的日子還不要琢磨琢磨呀,六郎南下時,定然讓月姐兒照應着大嫂一點,月姐兒幫着參祥參祥也是正常,你非得去打聽這些東西,那不是揭人傷疤嗎,大嫂眼神能不寒冒冒嗎?你這不是找不自在嗎。你要真有那閒工夫啊,就勸勸鐵梨鐵漢兩個,真不行,退一步算了,爭來爭去的,都是一家兄弟,別弄的太難看。”鄭屠埋在被窩裡嘟喃着,沒精神頭跟自家的婆娘嘮叨,這些日子,因着大哥和三侄兒的喪事,他也着實累壞了,而在他看來,兩個女人嘮叨嘮叨心裡話,那不是很正常嗎,自個兒這婆娘就是八卦的毛病,正事兒不管,盡扯些張長李短的。
“什麼叫勸他們兩個退一步,鐵犁可是做大哥的,鄭家三代的老大,該退讓也是老四家的兩個退讓啊,你可別忘了啊,老大老二兩個這幾年跟着他大伯,許多鐵牛鎮不住的事情都是他們出頭。老四家那兩個有事兒的時候躲一邊,沒事兒了就出來討乖賣巧的,憑啥讓鐵梨鐵漢讓,那樣憋屈不?我告訴你,該爭的就行爭。”鄭屠娘子氣憤的道,老四家的小子全學了老四媳婦兒。算盤子打的精精的。
“爭爭爭,都爭吧,瞧最後爭出個什麼來?”鄭屠煩燥的吼着,他是個粗人,也說不出個什麼道道。他只是覺得如今這事情跟當年阿爹突然去逝時的情形很象。
當年阿爹去逝。全家的頂樑柱就沒了,他們四兄弟幾個又是年輕氣盛,誰也不服誰。再叫人一挑唆,那更是看誰都不順眼,差點就把家給整垮了,最後更是叫周家逼的差點沒路走,後來是老太強硬的站了出來,用以命博命的方式,硬了堵了周家的大門,才逼的周家服軟。如今這兄弟幾個鬧的,跟當年的情形一個模樣啊,這讓鄭屠一陣說不出的煩燥。
鄭屠娘子氣的拿背後對着他。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不過,漕上的人總覺這風浪之下隱藏着什麼要爆發似的。
便是柳窪新屯。這段時間人於人之間也少了以前那種坦誠,多了一絲防備,拉幫結派的現象更嚴重了。便是以姚家主婆這種純農戶人家也有些不安寧了。
“月姐兒,我今天是來找你告狀的啊,你鄭家那幾個大兄弟越來越不象話了,爭來爭去的,弄的整個屯子裡烏七八糟的,我前兒個兩隻大白蘆花雞都不知道叫誰給順走了,以前屯子裡從沒有這樣的事情,如今屯子里人心散了,便也亂了,這還不算,便是那想安生做事的人都不放過,我家大小子可是在家跟他爹學裁縫的,可如今倒好,也有人來拉他入夥,不入還不成,不入就是看不起鄭家,要拉他去縣衙打板子,我就奇了怪了,這是幹什麼,拉壯丁啊?縣衙難不成已經姓鄭了?”姚家主婆一早過來找李月姐,這話說的可是毫不容情。
“姚嬸兒快屋裡坐,喝杯茶,先消消氣兒。”李月姐連忙接着她坐下,心裡也冒火,姚家主婆跟鄭家沒啥大交情,但跟她關係不錯,當初她最困難的時候,便是姚嬸子伸的手幫的忙,便是以後,兩家常來常往的,都親熱的很,別說這樣的重話,便是往日誰要說她們一句不是的,姚家主婆都要站出來跟人理認一翻,如今說出這樣的話,那顯然是被鄭家那幾個兄弟給逼急了。
“姚嬸兒,真對不住了,我這裡說一句,你家大郎想幹嘛幹嘛,若是鄭家那幫兄弟再來找你家大郎,你讓他們來找我,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怎麼跟我說?”聽得姚家主婆的話,李月姐那個氣啊,咬着牙衝着姚家主婆保證道,她心裡明白,自周家倒了後,鄭家是一帆風順,鄭典也是步步高昇,這也助漲了鄭家跋扈的氣焰,一些欺壓人的事情沒少錯,鄭家要想走的更遠,真必須要好好整整了。要不然,遲早要招禍,六郎也會被拖下水,這是李月姐絕對不原意看到的。
“那成,就這句話,我可就認準了你了啊,你如今可是官奶奶,可別嫌我煩。”姚家主婆道。
“姚嬸兒,瞧你說的,你這不是打我臉嘛,我還想着沒事去新屯那邊找你嘮嗑呢,你這樣說我可沒臉去了。”李月姐故作沒好氣的道。
“得得得,是嬸兒說錯了,就等着你去呢,我家的成衣鋪又要開張啦,到時你可得捧場。”姚家主婆也笑着道。
“那是自然,我一準兒到。”李月姐笑呵呵的道。
隨後兩人又聊了幾句家常,姚家主婆才告辭回家去了。
送姚家主婆出門後,李月姐便沉着臉去見了大伯孃,事兒不能再拖了,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鐵牛媳婦言氏帶着兩個家婆子一家一家的通知。
“二叔二嬸兒,我娘讓我通知你們,一會兒吃過早飯,到壇口那邊會面呢,讓幾個兄弟都去。”鐵牛媳婦兒言氏先到鄭屠家通知。
“唉,三媳婦兒,你知道你娘找我們幹什麼嗎?”鄭屠娘子忙不疊的拉着言氏問。
“這娘沒說,我也不清楚,娘只說有大事要商量,不過即是到壇口那邊,想來定是跟漕上的事情有關吧?”言氏不確定的道。
“哦……是這事啊。”鄭屠娘子拉長了音:“知道了,我們吃過早飯就過去。”
言氏點頭離開,又去通知鄭四家。
鄭屠娘子回屋裡跟鄭屠和幾個兒子一說,然後道:“看來,大嫂是想解決誰做大當家的事情了。”
現在鄭家數這事最大。
“她一個女人能代表漕上決定嗎?”鄭屠表示懷疑。
“大伯孃畢竟是大伯的未亡人,應該是能說上話的,當然,決定還得看各自的實力。”一邊鐵犁道。一邊鐵漢點頭。
“不管能不能說上話,反正一會兒到了壇口,大嫂若是支持鐵梨他們,咱們就應,若是支持老四家的,咱們就不聽。”鄭屠娘子也打着如意算盤的道。
而另一邊,鄭四娘子也是如此打着如意算盤。
而李月姐早早的扶着大伯孃到了壇口的義氣堂裡。鄭大伯孃坐在主位上,李月姐就站在一邊,她今天就是給大伯孃撐場子的。
過了一會兒,鄭二和鄭四兩房的人都來了,連兩房最小的鐵水和小鄭才都沒有落下。鄭大伯孃只是揮了揮手,讓鄭二和鄭四坐下,其他的全站在一邊,然後話也沒一句,繼續等着,讓鄭家一幫人一頭霧水,過了一會兒,留守在壇口裡的幾個長老管事陸續進來了。
鄭大伯孃這才站了起來,朝着幾人拱了拱手讓他們坐下,那幾個長老管事回了禮坐下。
“今天請大家過來是因爲鄭家的一點家務事,說起來鄭家的家務事跟各位長老管事是不想幹的,本不該麻煩各位過來,但鄭家掌着壇口,這家務事便也就同壇口息息相關,所以,還是請各位長老管事的來作個見證。”鄭大伯孃先是衝着那幾個長老管事道。
“大嫂客氣了。”幾個長老管事又連忙起來還禮。然後坐下,心裡也在琢磨鄭大伯孃要做什麼?
鄭大是通州壇口的大當家,鄭大伯孃便是所有漕上兄弟的大嫂子。
“鄭家子弟不肖,自大當家走後,鄭家兄弟相爭,連累的漕上,屯子裡的兄弟也互相爭鬥,弄的大家都不安穩,更有那對漕上兄弟逼迫的行爲,這隱隱已經威脅到了壇口的安穩,再過九日,大當家的就要下葬了,壇口如此情形,鄭家如此混亂,我想大當家的在泉下也不會安寧,所以,我想在大當家的下葬前,把事情處理好,讓大當家的順心平靜的上路……”最後一句話鄭大伯孃已乎是吼着聲道。
聽了鄭大伯孃這一翻話,不管是鄭氏子弟這邊,還是壇口長老管事那邊,一個個都動容了,紛紛道:“是我們讓大當家的和失大嫂失望了……”
“失不失望且不說,這不關你們的事情,是我鄭氏子弟不肖,現在最要緊的是解決問題,我的意思是,既是爭大當家,那就按漕上的規矩來,公平競爭,闖龍門陣,誰先闖過龍門陣,誰受的傷最輕,那誰就是大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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