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
風光之處有兇險,這意思李月姐約模有些明白,但休息?這給皇帝當差的,休不休息的是自個兒能說的算的嗎?
一個晚上,李月姐琢磨着田溫老頭這句話,因着沒有睡實誠,早上早早就醒來了,當然,她一慣早起,這主要是同以前做豆腐有關,做豆腐常年形成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
睡不着,李月姐便要起牀,沒想剛一起身,就被鄭典拉進懷裡,這傢伙也醒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昨晚沒好呀?”李月姐側着身子,點着鄭典的鼻子問。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想的事情多,反倒睡不實了。”鄭典兩手圈着李月姐的腰身,那臉埋在李月姐的發間,嗅着那淡淡的髮香道。
“案子還沒忙完啊?”李月姐問。又想着田溫老頭那話,這次鄭典主辦這大案,再加上新稅利的推行,那功勞相當的大啊,確實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可是風光之處有兇險哪。
想着,又把田溫的話跟鄭典說了說。
“這官場哪處沒有兇險啊,我心裡明白的。”鄭典更緊的抱了抱李月姐。
“也別太操心,這事情上頭不是還有個七王爺頂着嗎。”李月姐更緊的偎進鄭典的懷裡,她能感覺鄭典的語氣裡有些無奈和爲難,鄭典一向是自信充滿鬥志的,何曾見他這般過。
“哈,我知道的,如今這案子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我能管的了。”鄭典輕笑着道。
“怎麼了?”李月姐奇怪的問。
“這牽連出來的官員越來越多,如今連漕運總督都牽連進去了,那可是二品大員,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糧道能插手的,大理寺那邊的人和欽差這幾天就要到了。”鄭典咋着舌道,隨着牽連的官員品級越來越高。他同七王爺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呀。
如今牽連出一個二品大唄,那他算是解脫了。
李月姐聽着鄭典的話,心裡倒是鬆了口氣,這樣也好,有人接過這案子,鄭典也能從風頭浪尖裡下來。風光小了點,那風險是不是也小一點了呢,不過她心裡還是嚇了一跳,沒想到漕運總督都牽涉進陳於兩家的案子之中了,難道鄭典常說。淮安官場已經爛了,想到這裡,突然的她想到了墨風。便猛的一激零:“對了,六郎,墨風牽涉進了嗎?”
此次牽涉之廣,是十分罕見的,墨風雖然目前還沒有事情,但誰知道呢?
鄭典聽了李月姐的話,鬆開李月姐,然後看着她:“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不知道。墨風那小子氣人的緊。”李月姐說着,就把當日那陳公子在自家家裡的事情說了說,然後又道:“墨風自小體弱。再加上他讀書一向聰明,我不免也要寵着一點,便是墨易也事事由着他。家裡的事情也從不讓他插手,只是讓他一心讀書,是沒有吃過苦的,再加上他跟陳家公子關係不差,我怕他萬一牽涉進陳家案子裡面去。”
李月姐聲音有些悶悶的道,前世墨風早早的死了,這一世,李月姐怕着他出意外,那真真是小心過了點。而小子自讀書後,雖然讀書不錯,但着實也學了許多的臭毛病。再加上這小子初涉官場,這官場裡,誘惑多,坑多,天知道他會不會栽了,李月姐是越想越發毛。
“沒的事,你想多了,墨風來淮安纔多久,不過才一年多,再加上他跟我的關係,一個新人到淮安,大家哪有不調查的,有我在這裡擺着,大家排斥他都來不及,便是有好處,又怎麼會給他,我想,他跟陳公子交好,也只是想緩和一下大家對他的排斥吧,他畢竟初涉官場,那種滋味很不好受的。”鄭典解釋道。
“哦。”聽鄭典這麼說,李月姐才稍稍放心了。
轉眼天大亮了。兩人便起了牀,鄭典還要繼續忙着,將整個案子整理出來,等到大理寺那邊人和欽差下來,他就可以把案子相關轉交出去,而他,這段時間的心思,主要放在新稅制的推行上。
這個同樣忙的很。
轉眼就進入了臘月,淮安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不過因着之前的雨加雪,那雪落到地上,便融化成水,只是在樹杈上,屋檐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空氣着帶沁冷的氣息,但卻沒有柳窪那種刺骨。
也因此,這場雪不但沒阻住行人,反而讓街上更加熱鬧了起來,便是那平日大門不了二門不邁的大戶人家的小媳婦兒也戴着圍幄,帶着丫頭小廝們逛起街來。
李月姐一早吃過早點,便也帶着青蟬出門,今天是楊老夫人的壽辰日子,禮物她早早就備好,自要去捧場的。
因着楊家同糧道這邊離的並不是很遠,再加上下雪,路面有些溼滑,馬車行走不易,李月姐乾脆着就步行。
雖說不是很遠,但路還是有一程的,李月姐帶着青蟬便早早的出門了,入鄉隨俗,也戴了一頂圍幄。將臉擋在裡面。
一路走,一路看,竟是有着別樣的悠閒心情。街面上跟李月姐這般的夫人丫頭不少。再往前走,卻是一片吵嚷。許多人圍在路上,竟是將路給賭住了。
“怎麼了?”李月姐衝着邊上一個炸麻球的小攤主問。
“前面馬車撞傷了人了,那家人讓人將路給封了,等着衙差來處理事情呢。”那做麻球的老闆道。就這一會兒,他這攤子邊坐了好幾個被阻了路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事情。
撞人和被撞的,都是淮安比較有勢力的,這一對上,雙方都拉起了人馬,竟是將整條路都堵住了,一般的人也不敢硬闖,怕受無妄之災。
這一會反倒是讓這小攤子生意紅火了起來。
李月姐卻是有些等不得了,楊老夫人的壽宴,到的太晚總是不好的。
“夫人,我問過了,從那邊一條小巷子,再躍過祖潭那邊,然後走過一條街。就能到楊府,路還近一點。”這時,青蟬道,她小時候就在淮安,還有一點記憶,剛纔又問了人。確認了路,這纔跟李月姐說。
“那成,我們抄小路。”李月姐當機立斷的道。
“嗯。”青蟬點點頭。
隨後兩人就從一邊的小路進去,小巷子裡兩邊都是舊屋,高高的院牆。有些斑駁的牆磚,偶爾的有幾塊磚上面還提着字,比如翠堤啊等等。這種老舊的沉甸感是在別處很難看到的,這一片全是老屋。
李月姐跟青蟬邊走邊說着話。
“青蟬啊,榮延可是跟我提親了啊,你是個什麼意思啊?”李月姐半打趣着問。榮延那小子最近沒事就往她發地邊跑,然後就是纏着青蟬說東道西,李月姐每每看的有趣的很,不過,青蟬也着實老大不小了。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雖然這年月,在人家家裡作丫頭的。到二十歲再嫁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實在不好在拖了。
而這丫頭因着母親當年吃的苦頭,竟也是個吃獨食的性子。容不得納妾的,所以,一直以來雖有幾個好人家看中了她,但說到不準納妾終歸是沒有願意的,最終不了了之,李月姐倒是也頗合柳窪家主婆的性子,再加上榮延既然看中了她,這肥水不流人田,青蟬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因此,倒是有意的撮合些,當然,她尊重青蟬的選擇。
青蟬聽着李月姐的話,臉上微微有些紅,隨後卻似沒好氣的道:“夫人啊,他身邊不是有許多花兒嗎?我一根草兒可爭不過花兒,讓他還是緊着他那些花兒吧。”
李月姐聞到一股子濃濃的酸味,便樂了道:“那些花兒啊,他已經好久沒去了,他不是說了嘛,這浪子回頭金不換哪。”
心裡卻明白,其實青蟬對榮延也是有好感的,只是那小子有些花花腸子,青蟬不放心。
“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夫人,你看我是不是還得再觀察一下。”青蟬道。
“那行,就再觀察觀察,不能那麼便宜他的。”李月姐笑嘻嘻的道。
“嗯。”青蟬重重點頭。
說着,前面不遠一戶人家吱呀的一聲開了門。
“鄭大人你慢走。”一個二九小娘,站在門邊道,那一身打扮,青蔥明媚,給這冬天添了一抹春色。
“好了,你回屋吧,關好門戶,你弟弟的傷勢已經沒啥大礙了,等過兩天我再請大夫來複症。”那叫鄭大人的男子道。
“謝謝鄭大人。”那女子福了一禮。
那鄭大人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轉身從另一邊的巷子裡走遠了。
那女子看他走遠,這纔回屋了,緊緊的將門關上。
“夫人,那是大人和袁姑娘……”青蟬低聲道。
“嗯。”李月姐挑了眉點了點頭。
青蟬眨了眨,偷偷的看了李月姐一眼。
李月姐沒好氣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我都沒瞎想,你瞎想什麼呢,那袁姑娘的父親同大人有恩,想來有什麼難處,如今她們落了難,大人伸手幫幫那也是應該的,別瞎想。”
“那倒是。”青蟬不好意的道,實則也不怪她想的多,主要是夫人至今沒有孩子,雖說大人和夫人感情好,但大家難免要多疑心一點,家裡這麼猜測的人不少,便是榮延,拉着她說起這事的時候,也急的很。
當然,李月姐也不是說完全都不猜疑,只是她的性子,並不是那種隨便見一點風聲就風聲鶴唳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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