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李月姐正在院子裡曬被子,拿着棍子,用勁的拍着着綿被,將綿被拍的更鬆軟,那晚上蓋着更舒坦。
正拍着,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誰啊?”李月姐問了一句。
“開門,是我們。”門外的男聲李月姐聽着有些耳熟,只是卻想不起來,墨易和墨風都不在,月嬌月娥針線,家裡三個女人,李月姐自不會隨便開門,便又問:“你們是誰?”
“我,二王府的三貴,還有二王爺。”門外的聲音急急的道。
三貴,二王府的管事,還有二王爺?李月姐一聽,那手上的棍子就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們怎麼到她家裡來了?也不及多想,李月姐連忙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朱二爺,三貴跟在邊上,他們後面還跟着幾個隨從和婦人。
“愣什麼?還不快請我們進去。”那三貴看着李月姐有些傻愣的,便沒好氣的道。
“是,二王爺,三貴管事,快請進屋。”李月姐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將人引進了屋裡,又將月嬌月娥趕進了屋裡,然後忙活着給幾個泡茶,端點心。最後才垂手站在一側,心裡卻在猜測着,這兩位大爺跑她家裡來幹什麼?
“如今快年底了,皇上掂記着當初柳窪的災民,着我來看看如今安頓的怎麼樣,之前,我在屯子裡轉了一圈了,各家都在養豬養雞還有養魚,活的都鮮泛的很,我隨意打聽了一下,說是由鄭家出的小仔子,分發給大家養的,養成了鄭家負責收購,聽說這主意是你出的,便是那養殖技術也是你教的?”大家坐定,二王爺才語氣平淡的問李月姐。
“回二王爺。這主意也不算是我一人出的,主要當初鄭二嬸子討生活,卻沒有豬源,再加上大家夥兒要找個營生,這才琢磨出來的。”李月姐在一邊恭聲的道,就把當初鄭屠家豬源事情說了一遍。又道:“至於養殖技術,那也不是我的本事,是曾住在我家的田阿婆,她家世代農桑,更有家傳的田氏農經。傳予了小女子,小女子也是借花獻佛。”
“哦,田氏農經?予我瞧瞧。”二王爺眯着眼道。
“二王爺稍待。我就去取來。”李月姐說着,就轉身回屋,取了田氏農經,那二王爺接過翻了翻,不一會兒就看到書裡關於稻田養魚的事情,又問:“這麼說,你家原來稻田養魚的技術也是從這書裡學來的。”
“正是。”李月姐回道。
朱二略略點了點頭,便專心的看起書來。一邊還時不時的咪着茶水。倒象是這一趟專門來看書的,李月姐疑惑的看了看一邊的三貴管事。
那三貴便走到李月姐身邊低語:“李姑娘,王爺一路過來查訪。這肚子怕是有些餓了,你這有什麼新鮮的食材,帶我去瞧瞧。”
“哎。”李月姐連忙點頭。然後帶了那三貴去了廚房,早上摘的青脆欲滴的豆角,油青菜,再加上大白蘿蔔,十月蘿蔔小人蔘,這時候的蘿蔔燉排骨,那味兒鮮着呢,還有一小籃子的大麥菇,現今正是種麥的季節,也正是大麥菇出的時候,這可是時鮮玩意兒,那三貴看的一臉高興:“李姑娘,就燒個炒豆角,豆腐油青菜,再來一盤麥菇醬,最後燉一鍋蘿蔔骨頭湯,我看你家後院還有雞,再燉一隻雞,就這些,將就一下成了,務必一定要精細。”
“我省得。”李月姐點頭,便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那三貴的轉了一圈便出去,沒一會兒,又進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一進門就招呼着李月姐:“李姑娘,有什麼活兒,你指揮。”
說話時卻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恭敬。
“四娘……你怎麼在這裡?”李月姐這纔看清她,卻是曾經倉成家的竈娘王四娘,之前,她是看到這婦人跟在二王爺身後進來的,可那會兒,她一門心思的都在應付二王爺的上面,哪裡能注意到一直低垂着腦袋的僕從身上。
“我從倉家出來,因着空廒案的事情就一直留在京裡,後來案子結了,我也無處可去,因着我還有兩手燒菜的技術,二王爺就把我留在廚房裡做廚娘。”那王四娘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李月姐點頭,這王四娘也是命運多桀之人,最先跟着老王姓富家子,最後受了牽連,落得被官賣的命運,後來跟了倉成,又不爲倉婆娘所容,吃足了苦頭,最後算是藉着空廒案脫身,如今卻成了二王府裡的廚娘,那一般人倒是輕易不敢欺負了。
於是,接下來,兩人也不多話,齊心協力的,沒一會兒,就燒好了幾個菜,舀了白米飯送到堂前。
這時,二王爺才放下書,將書遞給李月姐:“嗯,江淮那邊,在農桑上確實有獨到之處,你好生收着吧,一生將受用無窮。”
“小女子知道了。”李月姐點頭,收好書,一邊自有下人侍伺着王爺吃飯。
吃過飯,李月姐又去燒了熱水,一翻忙亂下來,又衝了茶水端上。
“鄭典那差事當的怎麼樣?”這時,二王爺又問那三貴。
“還挺不錯,他剛剛當衙,手下的刀筆吏難免不服他,他也不急,先放了幾個最領頭人的假,那幾個領頭的書辦便煽動其他的人,一個個也跟着請病假了,如今若大的監督公署就他一個人,他每天也不急,就把過去的記錄檔案什麼的天天堆在自己的案桌前,一點一點的慢慢看,別的什麼事也不管,大印更是不蓋一個,如今是他不急,別的人急啊,許多事情沒有監督公署的紫花大印,那就不算完,坐糧廳的江主官這兩天急的嘴冒泡,先是把鄭大人叫去熊了一頓,可鄭大人委屈啊,說手下沒有幹事的人,江主官哪裡不曉得那些刀筆吏打的算盤,這會兒他也火了,覺得這些個刀筆吏不識相。乾脆的又從坐糧廳臨時抽了幾個書辦進了監督公署,如今是那些個刀筆吏急,紛紛的找人想回去,可鄭大人說了,讓他們安心養病,衙裡的事不用他們操心。”
那三貴說着。一臉笑咪咪的道:“鄭大人的手段還是不錯的。”
“不過是小道罷了,終究還要事兒乾的漂亮。”一邊二王爺道。
“那是。”那三貴的點點頭。
二王爺這時站了起來,在院子裡轉悠着,而那三貴卻把李月姐叫到一邊,然後一揮手。王四娘就同一個青蔥小娘站了出來,跪在李月姐面前。
李月姐發愣呢,這幹什麼?隨後那三貴便道:“李姑娘。鄭大人如今出來當差,他家裡那一攤子事情,沒個人幫着操持不成,前段時間,鄭典跟王爺求了,說他身邊沒個貼心人幫襯,又說李姑娘你歲數大了,拖不得。該及早迎娶你進門,事急從權,再加上鄭典不是長子長孫。這孝期有個一年也說的過去,而及早成親也算是完成老太生前的心願,所以。王爺就答應了鄭大人,你這婚期怕是近了,這要嫁人了,身邊沒兩個人不行,因此王爺給你挑了兩個人,這個王四娘,她當年是牽涉進空廒案的,你們也相識,她如今帶着一個孩上,手上一手竈上的活相當不錯,以後你們成親,身邊也要使喚的人的,給你搭把手不錯,還有這位青蟬姑娘,她的父親曾是京城富西倉的倉場御史,因牽涉了空廒案下的大牢,她也受了牽連,後來是王爺見着可憐,收留下來的,對倉場的一些東西熟的很,而她的母親是曾經淮幫大當家的女兒,對漕幫的一些東西也熟,還有各家夫人們的一些小手段也瞞不過她的,留給你,也能助上一臂之力,今後,若有時機,你給她一個名份就行。”
這什麼意思?
李月姐此時那腦袋子就轟的一聲炸開了,先是想着,難怪那天鄭典的醉話裡說着成親的事情,接着就傻傻的看着面前跪着的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那女子約十六七歲,青蔥水嫩似的一個小娘,這會兒跟那王四娘一起,低垂着腦袋,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聽話聽音,那三貴雖然口口聲聲的說,這兩人是給她的,可顯然那青蟬姑娘卻是爲鄭典準備的。
好一會兒,李月姐纔回過神來,嘴角不由的翹起,眼角也起了一絲的怒意,這都什麼事情,還沒成親呢,就開始往鄭典屋裡塞人,想着,當年,年把頭跟年娘子在山場上活的多自在,這一到了通州,剛攀上三王府,便叫三王府在屋裡塞了人,將整個家弄的烏煙瘴氣的。
想到這裡,她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從她這邊塞人,她過不去,於是便咬着牙道:“謝謝王爺和三貴管事的好意,只是人我不能收。”
“爲什麼?”這時,響起的卻是二王爺冷冷的聲音。
李月姐看着二王爺那冷臉,也不由的吞口水,只是這時候她不能退啊,於是便顫抖着音道:“如果王爺是把人送給我的,我李家只是農戶人家,我李月姐只不過是一個農家女,用不起王府的丫頭,而如果王爺是要送給鄭典的,那就不能送我這裡來,我跟鄭典畢竟沒有成親,名不正言不順,不能替他做主。”
“李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可莫辜負了王爺的一番好意。”那三貴的看着自家王爺的冷臉,不由的着急的衝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此時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就是跪着,不管你們怎麼認爲,總之她不收。
“大姐……”屋裡月娥月嬌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只見到自家大姐着,也跑出來跟着跪到一起。
二王爺深深的看了李月姐一眼,冷冷的道:“那女誡都讀狗肚子身上去了,走吧。”說着,就轉身離開。
“你呀,不識擡舉。”那三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李月姐一眼,然後帶着隨從急急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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