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
“鄭典同意嗎?”李月姐聽完自家阿奶的介紹,便反問道。
“這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由着他同意不同意,也就你,處處忤逆長輩。”李婆了掃了李月姐一眼,冷冷的道。
李月姐淡笑,這忤逆的問題沒有好辯駁的必要了,從阿奶這話裡可以聽出典小子不同意,明顯啊,那小子每每在墨易面前咋舌說自己是母大蟲,還時常在墨易面前取笑,說他以後的姐夫定會是妻奴的,每每墨易那小子回來就在她耳邊學,讓她哭笑不得,恨不得又抓了那鄭典打上一頓才解氣。
這般情況,典小子如何能同意。
“阿奶,我沒覺還是不合適……”李月姐道,不可否認,鄭家絕對是個好人家,李月姐初聽之下也有些心動了,知根知底的,心裡總能踏實點,可細一想,李月姐還是要拒絕,鄭老太的心思她懂,一方面是爲了鄭典,那小子似乎只有自己能鎮的住,但另一方面何嘗也不是爲了自己,李月姐現在的親事絕對是老大難。
鄭老太其實也是想要報她的救命之恩,只是她和鄭典兩個都無意,這親又如何結?想着,李月姐不由的重重的拍了拍額頭,這是她的習慣,心情煩燥了,就拍自己的額氣疏散疏散。
看得出這大丫頭的煩燥,李婆子回道:“你先不用決定,老太心意很誠,給了你兩年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吧,莫辜負了鄭老太的一片心意。”李婆子淡然的說着,然後站起身來,拒絕了李月姐等人的相送,一個人回山腰去。
李月姐站在門邊目送着自家阿奶離開,嘆了口氣,然後檢查好門戶,回到屋裡。又看到田阿婆在收拾東西。
“阿婆,你這是要幹什麼?”李月姐不由好奇的問。
“我答應鄭老太去鄭家做個管家。”田婆子道。
“做管家?鄭家有三位嬸子呢,還有鄭老太,怎麼請您去做管家?”李月姐好奇的問。而且也有些擔心,別的不說,從鄭家四房來看,鄭家的家可不好管,更何況田阿婆一個外人。
“沒啥,我呀,就是代替鄭老太去做惡人的。那鄭家二房和四房都不是省油的燈,那二房平日裡幾乎是代替鄭老太管着家的,而四房呢卻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私心太重,說起來,大房媳婦原先一直呆在京裡,如今回來了,但二房和四房已成氣侯。她這個長媳有些難當的,雖然現在鄭大勢大,但大房子嗣少。只有一子而二房和四房都是四子,許多事情還要藉助其他幾房,不免的,這個鄭家長媳在其二房和四房媳婦面前也就強勢不起了,這種情況,一但鄭老太出事,鄭家必然四分五裂,所以,鄭老太便請我出面,先做一下惡人。敲打一下二房和四房,然後由長房娘子出面掌事,到時我就功成身退了。”鄭老太淡笑的道。
李月姐聽了這話,心裡暗暗的琢磨,鄭四娘子這次鬧的太過了,鄭老太這是要借外人的手敲打她。至於鄭二嬸子,她壞就壞在一張嘴上,八卦,招事,這回也就是順帶的敲打,以便爲鄭大娘子立威,可李月姐還有一點想不通,這種敲打和立威不是應該鄭老太親自出手效果更好點嗎,除非……
想到這個除非,李月姐不由的又擡頭看着田阿婆。
“你也想到了。”田阿婆看着李月姐的眼神,微微點點頭道:“鄭老太雖然沒有說,但我從她的臉色上看的出來,她的身體怕是出了問題了,請我出山管家,怕是迫不得已啊。”田阿婆嘟喃的道。
之前在鄭家,典小子不過是一句不贊同的話,便惹的鄭老太大怒,更是引發咳嗽,尤其是那臉頰上一抹不太正常的紅,以鄭老太的誠府和經歷,本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映的,而這種種,只說明瞭鄭老太的身體出了問題,而這怕也是鄭老太如此迫不急待的請自己出山,敲打老二和老四一房扶一把大房的原因。
鄭老太這是在爲交家做準備。
確實了自己的猜想,李月姐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上回那許郎中給鄭老太看過,說她身子骨挺硬朗,沒什麼問題啊?李月姐心裡想着,不過細一琢磨也明白了過來,許多對外的消息是做不得準的,畢竟,那段時間,鄭家叫周家給盯上了,而鄭老太是鄭家的定海神針,若是傳出她身體出了毛病,那鄭家說不定就會先自亂了,反倒讓周家有可趁之機,所以,鄭老太很可能是跟許郎中說好的,傳了假消息出來。
當然也可能這一切都是她們胡猜,鄭老太啥事也沒有,就是看中田阿婆的能力,請她去幫忙的。
有些事情,外人是無法弄清的。
是夜,李月姐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間又做了惡夢,先是夢見鄭老太走了,後又夢見鄭典指着她說要休了她,接着又夢見鄭典殺了人被推上了斷頭臺,醒了過來,一身大汗。不由的用手用勁的拍了拍臉。這都什麼跟什麼亂糟糟的。
此時,透過窗紙,能感到窗外透着一點點的天光,磨坊裡的磨吱呀的在響着,間或間還傳來墨易和月娥月嬌的低語聲,顯然是墨易正帶着月娥月嬌在做豆腐。
糟,最近事情多,這一睡又有些睡過頭了,李月姐連忙起牀,嘴裡還嘀咕着,月嬌這懶丫頭今天居然也起了個大早,想着便鑽進了磨坊,:“墨易,你還是回房休息吧,一會兒還要當差。”李月姐道。便要接過墨易手上的活兒。
“大姐忘了啊,今天是休沐日,做完豆腐我就去睡覺。”墨易嘿嘿的回道,那眼神看着自家大姐,怪怪的,一邊月嬌拉着月娥兩個吃吃的笑。
“做什麼怪?”瞧那三個怪頭怪腦的樣子,李月姐沒好氣的問,然後轉身將一桶漿倒到鍋裡,點着了竈裡的火,準備煮漿。
“大姐,聽阿婆說,阿奶要把你許給鄭家六哥。”這時,月嬌兒顛顛的跑過來,跟李月姐擠在一條小凳子上面,另一邊墨易和月娥也轉過臉來盯着自家大姐,等着她的回答。
“怎麼?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東打聽西打聽的。”李月姐皺着眉頭,伸着食指用勁的點了點月嬌的額頭。
“沒,大姐,我這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聽話了,可你不是我大姐嘛,我打聽這個是關心你。月娥,是吧。”月嬌說着,還衝着月娥道。
一向不管事的月娥也重重的點頭。
那迫切的神情讓李月姐心中一暖,道:“是有這麼回事,鄭老太跟阿奶提了,只是我還拿不定主意……”
“大姐,鄭典不錯,別看他有時咋咋唬唬的,但我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位置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經常跟我說起你的。”墨易這時突然的道,旁觀者清,鄭典沒事就把自家阿姐掛在嘴邊埋汰,若不是特別上心,何至於此。
李月姐不由的一愣,正要細想墨易的話
就在這時,就聽院子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就是榮延那小子拍門的大叫聲:“生了,生了,阿爹阿孃,大姐生了。”
西屋姐妹幾個的話題立刻被打斷了,幾個相視一眼,這麼說,是金鳳生了。
“生了個什麼?”這時,東屋的正門打開,方氏披着一件衣服急慌慌的開了院門,劈頭就問。
“撲哧……”月嬌忍不住輕笑出聲:“二嬸這話問的,什麼叫生了個什麼,自然是娃娃唄,還能生個怪物不成?”
西屋幾個聽得月嬌這埋汰的話,也不由莞爾,實在是二嬸這話問的有些好笑。
“是女兒,我做舅舅啦。”榮延興奮的道。
方氏一聽是女兒,就嘆氣了:“唉,怎麼生了個女兒呢?”
“生了個女兒也沒什麼,有女纔有子,你當初不也是先生女兒再生兒子的?”這時,李二也披着衣服出來,又衝着方氏道:“趕緊着,我們去周家一趟,把給娃娃準備的出生禮送去。”
“唉,我這就去拿。”方氏說着,便回屋準備出生禮,聽得二叔二嬸的話,李月姐也回了屋,把之前幫娃娃做的幾身衣服,以及之前打的一套銀項圈和銀手鐲拿了出來,給自家二叔送去,這是親戚之間應盡的禮數,別說李家西屋東屋這樣至少表面還算和睦的,便是那大打出手的親戚,遇上這等喜事都得隨一份禮的,總之就是一句話,打歸打,吵歸吵,隨禮還是不能少的。
“二叔,這是我給金鳳妹子準備的,你一塊兒送去。”李月姐將整個包裹遞給自家二叔。
“行,我替金鳳謝了。”李二叔道。
“自家姐妹,謝哈?二叔太客氣了。”李月姐笑着回道。
“那倒是。”李二笑着點頭,隨後出了門,可這門一開,就聽前面不遠的碼頭上傳來一陣吆喝聲:“大家都準備好,一會兒給我下死力氣圍了周家,可別叫人犯跑了。”
隨着說話聲,就看到從碼頭過來兩隊穿着衙差投的漢子,領頭的那人就是捕頭打扮。其中還有兩個衙差押着秦媽。
看這樣子,這應該是通州那邊來的衙差了,再看那一臉憔悴的秦媽,李月姐明白,鄭家出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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