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正說着話,就看門口又進來幾個人,當先兩個正是李婆子和李家二嬸,她們後一腳就跟着花媒婆,花媒婆身後還跟着一個二十七八的婆姨,手裡牽了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子,背上還打着揹帶揹着一個一歲左右的小男娃,這會兒正趴在她背上呼呼大睡着,嘴裡還吐着泡泡。(?)小模樣看着十分的討喜。
“阿奶,二嬸。”李月姐連忙上前打着着招呼。
“幫人家做事,可得仔細上心着。”李婆子敲打着,一邊二嬸打着哈哈。
在這種情況下,李月姐自然只有點頭的份。然後又笑着招呼花媒婆,雖然兩人有過不痛快,但今天李月姐是來幫鄭家的忙的,那上門都是客,李月姐都得笑臉相迎。
倒是花媒婆一見到李月姐,麪皮子僵了僵,她在這李家大丫頭的手上吃了幾次的憋了,那心中總有些氣難平啊。便直當沒瞧見李月姐,上前跟鄭屠娘子說起話來。
“喲,你們幾個咋湊一起來了?”鄭屠娘子則一臉好奇的道,當初花媒婆外甥子想要搶李月姐的銀子,結果被鄭典無意中給破壞了了,最後李婆子可是拿了花媒婆好一頓開銷,花媒婆可載了一個大跟斗,此後幾天都沒在外露面,誰都知道,這李婆子和花媒婆的怨結大了,沒成想,今兒個卻湊一起來了。
“這兩天是你們家的大日子,我們是緊鄰的,就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個手什麼的,這不。在路口上就碰到了花媒婆,這從麥場那邊過來就一條路,這不湊一起也湊一起了呀。”李婆子半打趣着道。
“那倒是,那倒是。”鄭屠娘子點頭。看來是碰巧了。
“李嬸子和李家二嫂,還有花嫂子,趕緊着後院去。(?)正要開席呢。”那邊鄭大娘子招呼着。
“我們是來幫忙的,急個啥,倒是這花媒婆,明兒個還得靠着她那一張嘴哄着新娘子上花轎呢,可得吃好喝好嘍。”李婆子道。
花媒婆明日是要跟着一起迎親的,今日這頓‘細便飯’得坐上席。
“不知這位嫂子是……”這時,李月姐又看着那跟着花婆子一起的婆姨問。問清楚是哪家的,好登記安排坐位的。
“哦,你就把她記在我家的份子上吧,她原先是姜牙婆手上的一個竈娘,後來我給她說了一個人家。那人家倒也看中,就把她贖了去,做了填房,如今倒也是拿得住的家主婆了,她也是個有心的,一直念着我當日幫的忙,這不,乖着農閒時分,便帶了孩子過來走動走動。她是孤苦零丁的一個人,說是拿我這裡當孃家呢,我也就當自個兒的妹子來往着。”花媒婆這一番話,得到了鄭大娘子和鄭二娘子的一通誇獎,說是合了一樁好姻緣便是修了一份大德。誇的花媒婆笑眯了眼。
鄭屠娘子更是活絡,她還有兩個兒子以後要說媳婦。到時少不得請花媒婆幫忙,這會兒拉好關係是必要的。
一幫人說着,便朝着後院去,李婆子居然也時不時的湊趣幾句,李月姐在後面綴着,心裡琢磨着,自家阿奶一向是沒有好臉色的,就是一副老虎不吃人兇相難看的樣子,便是自家人也難得她的笑臉,何況是花媒婆,阿奶居然沒給她甩臉色,這有些不正常。
另外,聽那花媒婆所說,這個竈娘曾是姜牙婆手上的人,而據李月姐所知,這個姜牙婆就是當初賈家那竈孃的主家,再一看那婆姨的年齡,比自家姑母大那麼三四歲,年齡也相合,心裡就估摸着,這婆姨該不會就是當年賈家那竈娘吧?
李月姐越想就想有可能,如果真是那竈孃的話,那麼這時她出現在這裡的用意就值得讓人琢磨了。
“月姐兒,給花媒婆這邊上一盤桂花肉上來。”這時,那鄭大娘子陪着花媒婆坐下,便揚着聲對李月姐道。
“好咧。”李月姐點頭,便轉身通知了廚房,所謂的桂花肉,便是將五花肉切成薄片,然後拌了雞蛋糊在油鍋裡一炸,色如雞油黃,形似桂花,鬆脆鮮嫩,鹽甜可口,讓人愛不釋口的,再加上‘桂’同‘貴’字,便是鄉下席面上一道不可或缺的菜色。
尤其是一些小兒家,特別喜歡吃。
沒一會兒,跑腿的就將桂花肉上上來了,跟着花媒婆一起那婆姨的女兒十分喜歡吃,一塊一塊的,吃個不停,那婆姨顯着有些生疏,不太好意思,便使勁的捏了自家女兒幾把,那小丫頭顯見的被她娘擰痛了,便委屈的哭了起來,那手油乎乎又去抹淚兒,結果把一張臉抹的跟花貓似的。
“你也真是的,小囡兒喜歡吃就讓她吃唄,瞧她這般樣子,快帶她去洗把臉吧。”那花媒婆沒好氣的道。
“就是,就是。”一邊鄭屠娘子應和着,便叫來一個打雜的,讓她帶着那婆姨和小囡兒去水房弄點熱水洗臉,那婆姨便一臉不好意思的跟衆人告退,然後一手牽着小囡兒,又顛了顛背上被吵醒的男娃子,然後跟着打雜的去了水房。
花媒婆看着她的背影卻是嘆道:“這也是個苦命的,爹孃都是南邊逃難的,日子過不下去,就把她賣給了姜牙婆,學了一手好竈孃的手藝,竈頭上的事情沒有不精通的,姜牙婆是真心疼她,不忍她給別人糟賤,一直留在手上,後來十里埠賈家要找一個竈娘,跟姜牙婆典了她去,當時姜牙婆也是存了個心思,當時那賈家的賈五郎還沒有娶妻,便細細的咐囑過她,反正她是那麼個身份,也不必緊守着名節什麼的,只要能攀上賈五郎,有了身子,到時姜牙婆就能使力,怎麼着也要讓她成爲賈家正經的家主婆,可沒成想,沒名沒份的跟了賈五郎三年,那肚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後來典期到了,賈婆子把她給退了,姜牙婆心裡一陣嘆息,也沒標何,便託了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總得給她找個落腳之地,也正巧了,我手頭上正好有那麼一個跑船的漢子,之前的娘子,得疫病死了,正要找個填房,我給說合了一下,也該是她運道到了,那漢子就看中她一手好竈娘手藝,最後,一頭毛驢,一輛板車把她娶了回家,那漢子原先有一個女兒,她跟那漢子第一年也生了一個女兒,去年便添了她背上的小子,這一下,她算是正正經經在夫家立住腳了,如今她那漢子疼她疼的緊,今日便是她漢子送她來的,明日,她漢子還來接她。”
一桌子的娘姆媳婦們聽得這婆姨一生這般的坎坷,紅眼眶的紅眼眶,抹淚兒的抹淚兒,直說是好人終
有好報。
李月姐在邊上聽着這些,心裡算是門清了,敢情着這花媒婆今兒個是來給自家阿奶做局的,要不然,人家都嫁了人,有女有子了,幹嘛還提她曾跟過賈五郎的事情,那不是揭人家的短了嘛。
“你是說,她曾跟了賈五郎三年?”這時,李婆子冷着聲道。
看自家阿奶那一副要找人算賬的表情,若不是李月姐確認自己之前已經跟阿奶說過賈五郎跟這竈孃的事情,這會兒,李月姐也定會以爲阿奶是才知曉,阿奶這演戲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這時,一桌子這人才反應過來,賈五郎曾是李家的女婿。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了,如今賈五郎不是跟素娥和離了嘛,你還追究這幹啥?”一邊花媒婆不痛快的翻着白眼。
李月姐在邊上看得翹了嘴解,這花媒婆的戲演的一點也不比自家阿奶差。
“我才懶的管賈家那無良子跟誰好過,我奇怪的是,這婆姨跟了賈家那無良子三年,一無所出,可嫁了別人卻是有女有子的……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講究啊?不能白白讓我素娥擔了不好的名聲。”李婆子聲音冷如寒冰,氣哼哼的道。
“可不是,別是賈五郎自個兒身子有問題吧?鄭二嫂子,你還是趕緊着跟銀翠說說,讓賈五郎去看看郎中,有病早冶。”李家二嬸這時候也跳將了起來,一臉也是氣的鐵青。倒是一幅比李婆子還氣的樣子。
李月姐看出來了,她這二嬸顯然是才知曉這事,定是想着金鳳無緣無故的受了牽連,這會兒聽說有可能是賈五郎的原因,也顧不得賈氏是她大嫂,先要把李金鳳洗清了再說。
立時的,大家都反應了過來,一個個俱在心裡想着,可不是嘛,這婆姨跟了賈五郎三年,一無所出,而李素娥嫁了賈五郎也一無所出,而今那婆姨嫁了別人可是有女有子的,那李素娥和賈五郎之間,怎麼賈家盡說李素娥身體不行,說不準反倒是賈五郎不行也不一定啊……
衆人心裡俱都打着小九九,當然,這會兒卻都打着哈哈而過,畢竟賈李兩家的事跟大夥兒不相干。
倒是那鄭屠娘子,這會兒打定主意,一會兒定要去二哥二嫂那裡,把事情說說,用李二娘子的話來說,那就是有病早冶啊。
這時,那婆姨帶着一臉洗的乾乾淨淨的小囡兒回來,衆人再不提先前的話語,全是吃喝,跟着鄭家說着討喜的話……感謝……的平安符……東方風雲的的臘八蒜,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