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啊,這李家大丫頭居然有這等的本事,看她這行事,便是大戶人家的家主婆也當得。”鄭大娘子靠在門框邊揉着頭筋。
“可惜啊,人強命不強,她如今在柳窪太出挑了,一般人家的家主婆哪個敢要這樣的兒媳婦,真不知最後會嫁何等人家?”鄭屠娘子剝着瓜子一臉八卦。時不時的幫忙接着手什麼的,總算是沒閒着。
“也是,今年一過,她明年就十八了吧,唉也真是命不強,她娘走的早,李相公病着也沒顧上給她說個親,如今李相公一走,爲了弟妹,她又是耽誤了一年又一年,那李婆子好歹也是做阿奶,怎麼就不爲着月姐兒操持呢?”鄭大娘子一向冷淡的性子,這會兒卻是關心了起來。
“依我看,那李婆子心裡有數。”鄭屠娘子篤定的道。
“有什麼數?”鄭大娘子也難得被挑起了好奇心。
實則每個女人都有八卦之心,只是以前鄭大娘子因爲鄭大是劊子手被人排斥的原因,便不太愛搭理人,連帶着八卦之火也熄了。
“你沒聽現在鎮上都在傳的那於管事的事嗎?那於管事雖說被革了功名,可他跟大伯一樣都是京裡那位二爺跟前的紅人,若是有朝一日恢復了功名,那便是二爺的左膀右壁,大伯較之他來,說不定還要遜色幾分,而那李月姐可是姓於的救命恩人,再看那姓於的,不但保着墨易在河工所做事,還帶着墨風讀書。每日裡又雷打不動的去李家豆腐攤吃早點,那點心思,有個眼睛的人都能瞧的出來了,我看李婆子的巴望就在這裡呢。”鄭屠娘子噼裡啪啦的道。
“嗯。叫我看,李月姐跟着於管事倒也是挺般配的。”鄭大娘子聽得鄭屠娘子這麼說,點點頭。李月姐若是真能嫁這於管事,那也算是一樁不錯的良緣。依着鄭大娘子看來,那於子期還算是一個斯文正派的人物。
“說實話,我不看好他倆個。”鄭屠娘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挺般配的啊,有啥不好?”鄭大娘子挑着眉,這老二媳婦說話一向是這般的沒道道。
“哪裡般配了?這自古婚姻,門當戶對。這李家不過是農家,雖然李相公也曾是衙門小吏,但終歸是不入流的,而且走的早,再加上李月姐又是這般的出挑行事。那於家,我聽典小子說過,雖然家裡只有一個寡母,但他父親亦是翰林出身,兩家門弟,高下立判,再說了這南邊跟咱們這地兒的風俗也不一樣,南邊人家娶妻,講究的是賢良淑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說,那邊正經人家的姑娘那都包着小腳呢,大腳婆子可嫁不出去,就李月姐這樣,能不能入得於管事他母親的眼還不好說……”
說到這裡。那鄭屠娘子話風一轉又道:“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於夫人因着李月姐救了於管事,把李月姐討了進門,可他們那邊的人規矩重的很,不比咱們農家,男人在外打拼,婦人在家當家作主,便是公婆也得看着婦人一年三百六十日爲生計操勞,給個好臉色,但他們那邊,不管別的,做媳婦的先得立規矩,把規矩看的比天還大,就李月姐這樣的性子,真嫁了於家,還不憋屈死啊。”
鄭屠娘子道,原來十里埠就有一家小娘子嫁江淮一個鹽商的,當時羨煞多少人家的姑娘,可後來呢,不過是買東西的時候跟貨郎說笑了兩句,一頓家法,打得躺在牀上三個月,好好的人整成個鬼樣,最後還被一個小妾爬上了頭頂,如今那日子過的比小媳婦還小媳婦,她娘一提起她來就抹眼淚。
“這倒也是……”鄭大娘子不得不贊同,畢竟風俗習慣不同啊。當然,這一切還得看於管事的心事,他要是真能拿的住的人,也就不怕這些。
李月姐這時正從後院那邊過來,如今後院正要擺‘細便飯’。可正該招呼客人的鄭四娘子和鄭四叔卻是一個也不見人影,李月姐只得先讓鄭典去叫鄭屠來招呼男客,而她過來請鄭大,鄭二兩位娘子,請她們出面招呼幹活的婆子媳婦們,這是規矩。
而便謂的‘細便飯’就是工人飯,都是明日正日時,擡轎的,吹鎖吶的,還有各房招呼客人的婆子媳婦等,因爲明日是正日子,這些人是最忙的,那席面便提前在今天吃了,便稱爲‘細便飯’。
只是,李月姐沒想到剛從後院過來,就聽得鄭大娘子和鄭屠娘子兩個正在八卦她的事情,不由的撇了撇,這兩個還真是閒,不過,話又說回來,於子期的那點心思她又哪能一點也不知道呢,而對於於子期,李月姐雖然一開始怪他招惹官司,連累了墨易,但到如今,見他對墨易和墨風的照拂,那多少也還是有些感激的,自然也就有了些好感。
只是,她不得不承認,鄭屠娘子這番八卦還是有一點道理的,而這也正是她擔心的,所以一直以後,對於於子期那點心思,她是假裝不知。
“還是月姐兒心太高,想當初我介紹銀旺給他,多好呀……”這時,鄭屠娘子又繼續道,她當初給李月姐介紹的人就是柳二家的柳銀旺。
聽得這話,李月姐就翻白眼了。
“好個啥呀?她當初要真是答應了柳銀旺,那現在銀翠把她家小姑的婚事都給攪了,依李月姐的脾氣,那肯定得退親,這一退親,李月姐的名聲才真正糟了殃了。”鄭大娘子的回答真正是說到李月姐的心坎裡去了。
“得,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也幸好兩人沒緣。”鄭屠娘子拍着額頭,這纔想着柳銀翠和賈五郎的事情,兩人已經在上個月悄沒聲息的成親了,出了那樣的事。也沒那臉面大肆操辦酒席,賈家就請了幾個親人吃了杯酒,然後就擡了柳銀翠進門了。
“不過,就算沒有銀翠的事情。那賈五郎和李素娥也不一定就能過下去,誰上李素娥肚子不爭氣啊,聽說現在李金鳳在周家日子也不好過。”鄭屠娘子又八卦。她日日在集上擺肉案子,盡聽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行了,這種事少傳,缺德的呢。”鄭大娘子皺了眉頭。她自生了鐵牛後,損了身子,也不能生了,因此最煩聽這種不能生的事情。
鄭屠娘子還想辯駁。就聽得一陣重重的腳步聲,李月姐從後院那門急匆匆的進來。
鄭屠娘子也就悻悻的閉了嘴,心裡暗思襯,也不知之前自己說的閒話李月姐聽沒聽到,不過。反正她說的都是鎮上人傳的,也不怕李月姐怪她。
嘴裡卻熱情的打着招呼:“月姐兒啊,這回可多虧你幫忙了……”
李月姐是故意踏重腳步聲出來的,她實在是聽不得這些人再傳自家姑姑的壞話,不行了,這事不能等了,回家後定要跟阿奶說說,阿奶不是說對付賈家早有了安排了嗎,咋還沒有動靜?
李月姐心裡想着。嘴上卻衝着鄭大娘子和鄭屠娘子道:“這哪有什麼累的,不過就是跑個腿,對了,鄭大伯母,鄭二嬸子,後院馬上要辦‘細便飯’了。鄭四嬸子去採買東西還沒有回來,鄭四叔沒見到人,這婆子媳婦這邊還得你們招呼一下。”
“行,我們這就過去。”鄭大娘子淡笑着點了點頭。
“大姐,明日十大碗的料子基本備齊了,不過,那雜燴碗還缺一些雞蛋和黃花菜。”這時,月娥又顛顛的跑來,一臉紅樸樸,是叫廚房裡的熱氣給蒸的,看着倒是格外的討喜。
所謂的十大碗就是柳窪鎮正日子席面上的主菜,分五硬五軟,五硬是指雜燴碗,小酥肉,方子肉,條子肉,和甜大米,五軟是指丸子湯,蛋花湯,豆腐湯等五種湯,而雜燴碗是以雞蛋餅絲,黃花菜鋪底,上面蓋了紅丸子,白丸子,肉燜子等各種雜燴,每一碗都是紮紮實實的,這就是農家席面的特色。
“那你去廚房點點,差多少數登個記拿來給我,我好拿給大伯母和二嬸子做主。”李月姐道。
“哦。”月娥應了聲,又轉身回廚房盤點去了,她實則走的挺急,但不知爲何看着卻總有一種慢條斯理,不焦不燥的感覺。總之月娥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靜’字。
不一會兒,月娥就把登記的單子拿來,一條條一款款的,都記錄的清清楚楚,缺什麼少什麼,甚至哪一種材料用在哪裡,怎麼能儘量節省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鎮上人都傳月娥是操持家務的一把好手呢,果然不假。”一邊那鄭大娘子細細的看着,然後考獎的道。
月娥被說的一臉紅樸樸的:“廚房裡還忙着,我去了啊。”月娥打了聲招呼,又轉身似慢實快的去了廚房。
幾人看着她離去的背影。
“月姐兒,月娥今年十二,再過個年就十三了吧?”這時,鄭屠娘子眨巴着眼睛道。
李月姐點點頭。
“那也該考慮考慮親事了。”鄭屠娘子道。
“月娥還小,她前頭大姐二哥都還沒訂呢。”一邊的鄭大娘子打岔,這老二媳婦實在是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
“快十三了,也不小了,是該訂親的時候了,就算前頭大姐二哥沒定,但也可以私下考慮一下嘛,月姐兒,我這話對吧?”鄭屠娘子道。
“二嬸子這話也是有理的,不過,這種事情自有家裡阿奶做主。”李月姐道,她知道鄭屠娘子的心思,怕是看上月娥了,想從自己這裡撈話,只是這種事情怎麼也得正正經經的請媒人上門纔好談的,李月姐自不會上她的當,而且,雖然李月姐打定主意,今生定不叫月娥步了前世的後塵,但這些事由阿奶出面也是必須的,沒個長輩出面,就名不正言不順,反正倒時候,她盯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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