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哪,把她給抓起來。”那糧頭突然被田婆子一陣猛打,頭上腫了幾個青紫大包,好不容易反映過來,氣急跳腳,便招呼着巡倉老兵來抓人。
幾個老兵立時的撲了過來,李月姐急壞了,整個人擋在田阿婆的身前,一邊同來的各家家主婆也瘋了似的撲上前。
“老祖宗……”後面又響起一聲尖叫,正是那申晴容,可憐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何曾見過這等打架的緊形,早嚇的六神無主了。
“叫什麼叫啊,還不敢緊讓人去請你爹或者是於子期來。”李月姐手裡舉着田阿婆的柺杖,邊擋着人,邊回頭衝着那申晴容吼。
申晴容這纔回過神來,回頭送着跟來的馬伕道:“快,你駕車去把老爺和姑爺一起叫來。”
“小姐,那您……”那馬伕有些遲疑。
“快去啊,我這邊還有春草。”申晴容一臉焦急的道,老祖宗若是有個意外,她怎麼跟阿爺交待。想到這裡,她看着戰局裡的李月姐,殺了她的心都有了,都是這女人,難怪阿爹說這女人頗有心計,也不知她給自家老祖宗灌了什麼迷魂湯,讓自家老祖宗這般爲這些人出頭。
而這邊戰局十分混亂了,那申晴容帶着丫頭春草本來是避在外邊,只是不知什麼時候也被捲進了戰局裡,好在被一干柳窪人護在裡面。
柳窪這邊雖然都是老幼婦孺,但架不住人多啊,再說了,女人,尤其是四十來歲左右的農婦,那打起架來一個個陰人的手段不少,幾個老兵和那倉頭,糧頭,倉子等也不但沒撈着好。還很是被陰了幾下。
便是李月姐,緊攢着頭上扯下來的銀釵子,趁着混亂着實讓那般倉老鼠吃了不少的苦頭。
“快,小全,去衙門叫人,這些個柳窪人是要鬧倉啊。這次我整不死他們。”此時,那糧頭一手揉着額頭上的青紫,一邊惡狠狠的道,鬧倉,那是屬於聚衆造反。這可是大罪名。
李月姐聽到那糧頭這麼說,心裡一陣大急,可不能讓這些人把這個鬧倉的罪名栽在她們的頭上。那樣事情就複雜了。那眼角掃了申晴容一眼,最後一咬牙,指着申晴容着道:“胡說,我們鬧什麼倉,御史夫人在此,分明是你們作賊心虛,想要下黑手。”
一石激起千重浪。
衆人一聽御史夫人,都不由一愣。那手上的動作都緩了一緩,開玩笑,御史夫人。誰惹的起啊。
“哈哈,笑死人了,御史夫人。會跟你們這般子窮酸在一起,想要找藉口也不找個可信一點的。”好一會兒,那糧頭又哈哈大笑。隨後又怪模怪樣的衝着申晴容施禮:“小的參見御史夫人。哈哈。”
那怪里怪氣的樣子,氣得申晴容要吐血,既恨這幫粗魯的蠻夫,又恨李月姐讓她丟了臉,那心裡算是把李月姐給記恨死了。
而隨着衙差的到來,柳窪這邊的家主婆們再厲害,但民不敢於官頭,最終,連着田阿婆還有申晴容一起都被關進了一個閒置的大倉裡。
一般子婦人團團坐在牆邊。田阿婆至始至終,淡定無比,一坐下,還拉着幾個家主婆閒嘮嗑。
“阿婆,沒事吧?”李月姐仔細的檢查着田阿婆,生怕這老人家受到傷害,還好,柳窪的家主婆們把田阿婆護的很緊,田阿婆竟無傷分毫,只是邊上那申晴容,一路來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家夥兒雖然看在田阿婆的面子上也護着她,只是卻不那麼盡力,這會兒,衣裳凌亂,頭上的金針和珠花不知什麼時侯叫人順走了,披着一頭秀髮,樣子十分的狼狽,再也不復千金大小姐和御史夫人的派頭了。
“小姐,你沒傷着吧?”一邊她那丫頭青草哭着部這,雖然青草是個丫頭,宰相府裡丫頭七品官呢,那過的日子比起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要舒坦的多,這種情形也是從沒遇上過的,自然也嚇壞了。
“沒事,哭什麼哭。”申晴容瞪着青草。
“來,容兒,過來,嚇壞了吧。”這時,田阿婆朝着申晴容招手,讓她坐在身邊。
“沒,這麼點小事哪能嚇着我。”申晴容繃着一張臉道,頭擡的高高的,卻是冷冷的掃了邊上李月姐一眼,今天,不但老祖宗,便是自個兒都叫這姓李的女人給算計了。
“於夫人,剛纔情形緊急,萬般無奈之下才借用了夫人的名頭,還請夫人大人大量莫怪罪小女子。”李月姐這會和起身衝着那申晴容福了一禮道。
“我倒是無所謂,只希望李姑娘以後記住,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拖着我家老祖宗,這樣作不厚道吧。”申晴容正一肚子氣,這會兒便冷冷的刺道。
“小女子受教。”李月姐淡然的道,雖然今天一切都是田阿婆心中的打算,但田阿婆的心意她懂,阿婆就是要利用她的身份讓申家爲柳窪人出頭,田阿婆的情她記着,這會兒自不會同申晴容計較,至於,利用御史夫人名頭的事情,其實李月姐雖有些抱歉,但卻也很坦然,於子期這個御史管的不就是這些個不平事的嗎,擡出個御史夫人的名頭來,也不算太過。
“哼。”申晴容冷哼着。
“唉,你們兩個丫頭,都給我少說幾句。”田阿婆嘆氣,這兩個一個是她的曾孫女兒,一個是她最看重的晚輩,本來她倒是希望這兩丫頭常來常往的,可兩丫頭中間夾着一個於子期,想來兩方心裡都有些疙瘩的,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容兒,今兒個這事,可不關月姐兒的事情,一切是老祖宗我故意爲之,老祖宗受了柳窪人的收留之恩,自該報答。”這時田阿婆又道。
申晴容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在她想來,老祖宗只不過是爲李月姐推託罷了。
之後倉裡頭靜悄悄的,只有衆人粗重的呼吸聲,都是女人,之前打的時候還不知道害怕。這會兒被關在這裡,那心裡便忐忑了起來,不知接下來要怎麼處置大家。
“月姐兒,逃走的人此刻定然已經把消息帶回家裡了,你說,衛所的大人們會出面嗎?”這邊姚家主婆在李月姐耳邊低問。昨晚商量時。便是打算請衛所管事一起來的,只是後來花媒婆說衛所的人不頂用,所來就沒去請,但早上出門時,李月姐和她商量了一下。爲了預防萬一,就叮囑過那樹根嬸子說過,若是她們這邊真出了意外。就讓她擡着李樹根去衛所找人,請衛所出面,
“這不好說,不過,我們這麼多人被關,他們總要有個表示的,要不然,等跑船的人回來了。衛所的人也不好交待啊。”李月姐道:“再說了,漕運總兵是新到任的,他帶了好幾個千戶過來。倒不象是那種走過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總得燒燒吧。”
“另外。那邊還有一位御史夫人呢,咱們應該不會有事。”李月姐安慰着姚家主婆道。
“也是。”姚家主婆點點頭,倒是放心了不少。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這時,倉外響起一陣零亂的腳步。
隨着那倉門打開了,領頭的正是申學正和於子期。
“爹,子期。”申晴容一臉高興的叫了起來。正要上前,就見邊上衝過一個人影卟嗵的一聲跪在她面前,正是那糧頭,此時那糧頭自個兒噼裡啪啦的掌着嘴巴:“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行了,滾一邊去,遲些再跟你算賬。”一邊倉使重重的一腳將他踢開。隨後又朝着大家做了一個羅圈揖:“下面的人胡作非爲,讓大家受委屈了,大家都出去,外面的糧已經給大家備好了,全是上等的湖州白米,一會兒,我倉場的大車給大家運到家裡……”
只是他話還沒說話,又聽外面一陣混亂,不一會兒,一隊隊的衛所兵衛就衝了進來,爲首的正是通州衛所的渠千戶。這廝一進來就衝着那倉使咧着嘴陰森森的笑:“曹倉使好大的能奈,居然隨隨便便的把就衛所冶下的百姓給關了起來,還打傷我衛所的人,貪我衛所的糧,我家總兵大人說了,這筆賬咱們得好好跟你算算。”
渠千戶說着,背後幾個兵衛便擡着被打傷的李樹根放在衆人面前。同時又將那一袋發了黴的糧食丟在那倉使面前。
而此時,外面,一隊隊的衛所大兵將整這一塊圍的嚴嚴實實的。
兵哄!!!
倉使此時滿臉大汗,背上的褂子沒一會兒就全都溼透,要出大事了,這會兒他恨不得把那糧頭給撕了。
只是還沒有完,就在這時,曹英曹管家的又帶着一隊家衛來了,一見到李月姐,誇張似的鬆了口氣:“李姑娘,你沒事就好,你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對得住六郎,又怎麼跟二爺,三爺和七爺交待?”
這會兒,李月姐也傻眼了,這曹大管家唱的是哪齣戲啊,還三長兩短呢,這是咒她呢,再說了,就算她有個好歹,還用得着他曹管家跟什麼這爺那爺的交待嗎,人家纔不把她當哪顆蔥那根蒜呢。
而那倉使聽到曹管家的話,整個人直接就暈倒在了地上。也不掙扎了,躺着等死算了。
接下來,州正堂,縣正堂,坐糧廳長官一個個的大人物就齊了。
而這些跟柳窪的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大家領着糧,正宗湖州白米,由衛所兵衛護送着回到柳窪,家裡人見到糧都領回來了,自是歡喜非常。
唯一讓李家人失落的是,田阿婆則跟着申家人回去了。當然,這本在李月姐的預料之中,以申晴容對她的態度,自然巴不得田阿婆離自家越遠越好。
當晚,聽到消息的李婆子李老漢和李二急匆匆的趕到了屯子裡,見到李月姐沒事,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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