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刻多鐘,李月姐就到了西山坳,遠遠的望去,就看到田阿婆正彎着腰在田裡鼓搗着,那李樹根和他家的就站在田埂上。
李月姐遠遠的便問:“樹根叔,嬸子,聽月嬌說,你們要退了水田啊?”
那李樹根和他家的看到李月姐過來,也連忙兩個便迎了上來:“月姐兒來啦,是啊,這租期沒到就想退租,實在是不好意思,只是看看這水田,沒有肥力,還板結的利害,爲了侍弄這田地,我們夫妻兩個一年不知要花多少的功夫在上面,可最後卻沒有什麼收成,這些年,也就是你阿奶仁義,收的租子低,我們才勉強糊嘴,要不然,費了大力還不夠裹腹的,正好今年,我當家的託人在漕上找了份事情,這田就顧不上了,所以,我們琢磨了一下,還是想退了,早上去你家,本來是要讓你親自來檢查田的,不過,你家這位阿婆說你起大早做活兒,才歇下,便不打擾你,她代檢查着,我們便跟她過來檢查田,若是沒什麼問題,就麻煩月姐兒了。”
李樹根道,臉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已經簽了契約的,這臨時變卦,又不租,總是有些說不過去的,何況還是剛剛換了東家的,多少有點打臉的感覺。李樹根也怕李月姐一時臉面不好過,不同意退,這會兒便說着好話,解釋了一籮筐。
“沒事,你們就算今年不退,那再種一年。契約期滿了,我也想要收回來,畢竟是農戶人家,田地自己也要侍弄的。”李月姐淡笑道。這話倒不是她安慰李樹根兩口子,而是真有這打算,以前自家除了山腰那一塊山坡地外。就沒有別的田地,但那塊山坡水土流失嚴重,再加上臨進山上,野獸禍害,收成極差,所以,李月姐最後就用來蓋了草蘆。如今阿爺阿奶住着,而家裡吃的米麪和油,每一點都是靠買的,還有那做豆腐的豆子,都是買的。花消也着實大,如今有了田地,那還不自己種啊。
“這就好,這就好。”那李樹根家的聽到李月姐這麼說,也鬆了口氣,畢竟租田地還付了點押金的,如果談不妥,押金上免不了要損失,現在聽李月姐這意思。顯然沒有爲難的意思了,這讓李樹根夫妻倆個鬆了口氣,李家人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這時田婆子聽到月姐兒的話便直起腰,擡起頭衝着李月姐含糊不清的道:“這水田月姐兒是打算自己種啊?
“是啊,阿婆看這田怎麼樣?”李月姐隨嘴問道。
“嗯,這水畝確實難侍弄。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的,只要合理種植和運用,便是翻一翻的收成也是可能的。”田婆子回道,卻又蹲在那裡,用一把小鋤頭在田時挖了一個坑,坑低便見水。
李樹根和他家的相視一眼,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水田,他們夫妻兩個每年花在上面的功夫着實不少,比哪家人都勤力,最後的收成也就那樣,讓人失望,便這老婆子,看着一副老農的架式,怎麼說話卻這麼沒邊際,便是這柳窪上等的水田,要想達到這水田的畝翻翻也是不容易的,何況是這下等水田。
若是真有翻一翻的收成,他們又何苦來退,這老婆子也不怕風在閃了舌。
這時,那李樹根家的便有些不忿的道:“老人家,你怕是沒種過田吧,便是這田再麼侍弄也不可能翻一翻的,我當家的那可是農事的好手,你不懂別亂說。”
“呵呵。”田婆子笑了笑沒接話,又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田,似乎那水田是一朵花兒似的。
李月姐倒是知道,田家種田的手藝不差的,這人老了,就喜歡講古,田婆子每日帶着月寶兒,就喜歡講以前家裡的事情,田家就是靠種田種地發家的,曾經祖上還在農司待過,幾輩下來,積累出了一個若大的家業,最後卻招惹了別人的眼,惹下敗家之禍,家財散盡。
於是道:“那敢情好,以後就靠阿婆指點,阿婆怎麼說我們怎麼做。”
“要的,要的滴。”田婆子笑眯着眼一陣點頭。
李樹根和他當家的一陣搖頭,這老的不識田事,瞎扯一氣,這小的倒應和上了,倒是把這田事想的太簡單,等到吃了苦,受了罰,方曉得田事的不易。
當然,這些李樹根夫妻倆也管不着,兩人只急着退田拿回押金。實在是家裡等着錢用,李樹根家的心裡也在打算盤,家裡的房子實在太舊了,想趁着這天好重重翻翻舊,這使不得要花錢,這田約解了,便能退押金,再加上她還存在鄭家四娘子那裡的銀子,這一算,就正好夠翻新的錢了。
於是,李樹根家的便道:“月姐兒,你看,這田也看了,是不是把約解了。”
“那好,去家裡吧。”李月姐點頭,又招呼了田阿婆,一行人便返回李家這邊。
路過鄭家大宅外面靠山小路的時候,就看到鄭家四嬸子揹着個小包裹,一臉氣急敗壞的從家裡出來,嘴裡還嘀嘀咕咕的咒罵着。
“四嬸子,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出什麼事了?”李月姐看着鄭家四嬸子的神色,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那鄭家四嬸子看到李月姐,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心裡不由的有點懊悔,當初咋就沒聽進這丫頭的話呢,要是當初聽進去了,及時收手,便不會有如現在這般了,她這會兒趕去,也不知還能不能挽回,真要挽不回了,那她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當然,想是這麼想,鄭家四嬸子的嘴角扯了扯,一副沒什麼大事的樣子道:“沒啥,孃家出了點事,去看看。”
說完,便要錯身離開。
“對了,鄭四娘子,這一趟去要多久?我家裡屋子要翻新,等着用錢呢,我想把我存在你那裡的銀錢拿出來。”那李樹根家的叫住鄭四娘子道。
“這當初可是說好的,提前取的話是沒有利錢的。”那鄭四娘子臉色很不好的看着李樹根家的道。這純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利錢就沒利錢,這要用也沒法子。”李樹根家的一臉有些肉痛的道,別說,每年的利錢還真是不少的,有錢人也許不看在眼裡,但沒錢的卻也是一筆不錯的補貼。
“那這樣吧,我也就最多去個一兩天,等我回來就支給你。”鄭四娘子想了想道。
“那成,一兩天不耽擱事情。”李樹根家的點點頭道。
隨後那鄭四娘子便急匆匆的走了,李月姐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皺了皺頭,該不是前世那事情發了吧?不好說。
也就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李月姐也沒太管,這事也不是她能管的,便是有這樣的猜想,她也只是悶在肚子裡。
隨後一行人就回到了李家西屋,李月姐又請了保人過來,跟李樹根家將契約解了,退還了押金,李樹根和他家的就離開了。
“阿婆,你說那水田要怎麼種?”等那李樹根兩口子離開,李月姐就迫不急待的問,現在正是春耕時候,得趕緊着,節氣不等人。
“我想過了,你家那兩畝下等水田確實難侍弄,如果僅是種稻,說實話,真不值得種。”田婆子道。
“那怎麼辦?”李月姐傻眼了。隨後一想不對啊,阿婆之前明明說來着,只要合理利用收成會翻一翻的,這明顯着前言不搭後語,李月姐提出疑問。
“我說的翻一翻並不是指稻穀收成翻一翻,而且指總收入。”田婆子道。
李月姐就更糊塗了,種田除了稻穀收成,還有別的收成嗎?
“嗯,你等等。”田婆子說着,卻是轉身進了屋裡,不一會兒,卻捧着一本書出來遞給李月姐。李月姐接過一看,上面寫着‘田氏農經’四個大字。
隨後田婆子就着李月姐的手翻開書,指着其中一面道:“咱們可以試試這個。”
李月姐一看,居然是養田魚,也就是稻田裡面養魚,這稻田怎麼個養魚法?這在李月姐來說,太不可思議了啊。隨後她仔細的看了下面的註解,結果越看越覺得可行。
“其實這也不稀奇,魏武《四時魚制》中就有魚出稻田之說,所以,這稻田養魚,自古就有,而我們江淮那邊,桑基漁塘,稻田養魚也很常見,不過,你們北地主要以種麥爲主,因此,就顯得稀奇,我看過了,你那田雖然是下田,但蓄水能力非常好,只要把壩在砌高一點,再在田裡面挖一些溝和坑,就能養好魚,而魚屎又能肥田,魚又可以吃稻田裡的豬毛草,鴨舌草,更利於水稻的生長,到時候,稻穀的收成再怎麼也不會比以前的收成少,再加上魚的收入,所以我才說總收入會翻一翻。”田婆子嘟喃說着稻田養魚的種種好處,撩撥的李月姐那心也癢癢的,眼前便浮現出稻浪魚跳的豐收情形。
於是,當晚,李家姐妹兄弟一合計,決定就用那兩畝水田試試……感謝……班太的日誌,詠歎調的壓歲紅包,梅舒的粉紅票,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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