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揚忙了一天,批完奏摺,夜已經深了,“皇上,夜深了,該安歇了。”宮人提醒道。
“嗯,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鳳輕揚說道。
鳳輕揚走到榻前,拉開牀幔,走進了密道,這條密道是修羅皇臨死前告訴他的,密道的那一頭直通向永慶宮,永慶宮門前有一個荷塘,水底也有一條密道直通宮外。
陳櫻被禁足以後,鳳輕揚經常會通過密道前去看她,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南方夏季多雨,今年雨特別大,引起山洪暴發,房屋農舍和莊稼都被衝了,鳳輕揚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已經好多天沒去看陳櫻了。
他舉着火燭走進密道,隱隱聽到傳來歌聲,只聽見有人唱:
曉鳳殘絮紛繁花調散落彼岸
人憑闌聞笙歌流轉
暮色晚錦繡寒影零亂難忘穿
清歌漫韶華淡何堪
沉吟輕搖扇情已渙淚醺然
還記否當年誰曾伴枕畔
笙歌亂流年轉青絲綰朱顏黯
素眸倦此情完何安
笙歌殘誰嘆芙蓉帳餘薰染
夢幾番心已散何堪
塵緣沾仍癡纏酒觴滿愁腸斷
笙歌亂笙歌殘依然
一曲終了,誰也沒有說話,陳櫻已淚流滿面,鳳輕揚站在遠處悄悄望了陳櫻一眼,見到她的淚,他好心疼,可是,現在還不是與她相聚的時候。
“櫻兒,等着我,等我處理好一切,我一定給你最好的最好的生活,讓你成爲最幸福的女人,等着我。”鳳輕揚在心裡默默地說。
陳櫻像是聽到什麼似的,回頭朝着鳳輕揚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婉兒見陳櫻叮着牆面,問:“姐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早點睡吧。”陳櫻喃喃地說。
鳳輕揚心一驚,發現自己站在黑暗中,陳櫻不可能看見自己,這才放了心,沿着地道回到了寢宮。
第二天大清早,王芷蓉便來到了永慶宮,門前的侍衛沒敢再攔她,任由她進去了。
“櫻貴妃,本宮來領人了,調教的怎麼樣了?”王芷蓉笑着走了進來。
“你自己看吧。”陳櫻笑道。
綰琴走到大廳中央,與陳櫻梳相同的髮髻,走了兩步,王芷蓉滿意地點點頭,說:“很不錯,果然跟着真人學更快。”
陳櫻沒有說話,若不是王芷蓉用孩子做威脅,她纔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教別人模仿她。她不知道這個長得跟她神似的綰琴能否迎得鳳輕揚的歡欣,就像她不知道鳳輕揚是否對她有情一樣的,但是綰琴一出現,肯定會令鳳輕揚想起陳櫻。
“這是念兒畫的,上面是朵兒提的字,你要是喜歡就給你吧,我不喜歡。”王芷蓉說完將一個畫卷扔到了地上,領着綰琴離開了。
陳櫻心中一喜,連忙將畫兒撿了起來,鳳念畫的是孔雀開屏,朵兒在畫的旁邊寫着神鳥孔雀。
婉兒也湊過來看,笑道:“這是畫的孔雀嗎?這孔雀沒吃飽,餓得跟小雞似的。”
“是啊,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教念兒畫孔雀。”陳櫻笑出了淚,她這輩子還能出得去嗎?
“姐姐,你別哭,你一定可以出去的,綰琴是個爽快人,她一定會幫我們的。”婉兒安慰道。
“嗯,我一定可以出去的,一定可以跟孩子們在一起。”
終於,立太子的事在朝堂上被沙羅提了出來,皇長子鳳念由皇后撫養,立爲太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沙羅一提出,便得到了肖誠瑞的支持,隨後其他大臣也都同意了,鳳輕揚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感激地看了沙羅一眼。
退朝以後,鳳輕揚留沙羅在宮中用膳,這是陳櫻關進永慶宮以後,他們兄弟倆第一次在一起喝酒。
鳳輕揚提起酒壺給沙羅倒上一杯,道:“沙羅,我們有多久沒在一起喝酒了。”
“從櫻貴妃禁足以後,我與皇兄就沒在一起喝過酒了。”沙羅簡短地答道,態度冷冷地。
“你在怪我?”鳳輕揚問。
“臣弟不敢,只是皇兄明知櫻兒是冤枉的,爲何還要處罰她?”沙羅不滿地問。
鳳輕揚沒有回答,自顧自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想了想,道:“沙羅,你覺得你我兄弟二人,誰更適合當皇帝?”
沙羅一驚,連忙跪到了地上,恭敬地說:“臣弟不敢有二心。”
“你別緊張,快起來,我也就隨口問問,來,繼續喝酒。”鳳輕揚給沙羅倒上了一杯酒,沙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鳳輕揚跟沙羅說了一些南方的災情,及糧食的運送情況,問沙羅有什麼好的辦法,兩個人都不再也提陳櫻了。
沙羅回到王府,直奔書房,將牆上的畫拿了下來,從牆壁中間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用鑰匙打開盒子一看,遺召不見了。
“王若雲,王若雲…………”沙羅驚呼。
管家聽到沙羅的喊聲,連忙跑去找王若雲了,王若雲正在喝燕窩粥,見管家慌慌張張跑過來,問:“跑什麼,出什麼事了?”
“王妃娘娘,王子殿下回來了,他現在在書房,叫您馬上過去。”管家連忙說道。
“可曾看見殿下在書房做什麼?”王若雲問。
“好像是盒子裡什麼東西不見了。”管家見沙羅拿着一個盒子,大聲地喊王若雲的名字,猜他是找東西。
王若雲知道沙羅發現遺召不見了,連忙從大門跑了,跑回了孃家。
沙羅見王若雲久久不來,找到她的房間,沒見到她,連忙問房裡的婢女:“王妃去哪兒了?”
“王妃說她回孃家了,剛走沒多久。”婢女答。
“走吧,走了就別回來。”沙羅生氣地說道。
沙羅不知道遺召到底在誰的手上,如果是王若雲拿了,那麼這遺召應該是交給臣相王靖了。只是鳳輕揚怎麼會突然問誰更適合當皇帝呢?難道他知道遺召的存在,還是有人拿遺召威脅他?
沙羅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爲今之計,還是儘快將遺召找到。他從來不曾有二心,五年了,修羅皇的遺召在盒子裡躺五年,他都沒有看過,若不是鳳輕揚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他還不知道遺召失蹤了。
“父親,父親,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若雲提着裙子邊跑邊喊。
王靖正在喝酒,見王若雲突然回來了,問:“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來,給我滿上。”
王若雲走到桌前給王靖倒了一杯酒,道:“父親,您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皇后的孩子沒有,現在又立了櫻貴妃的兒子鳳念爲太子,雖然那孩子由你姐姐撫養,但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而且其生母健在,我怎能不發愁啊。你怎麼了,這麼晚跑回來了,沙羅把你休了?”王靖問道。
“父親,您喝多了吧,什麼休了,有您在,他敢休我嗎?不過,也是因爲您,這次他可能真的要休了我。”王若雲說完哭了起來。
“哭什麼,到底怎麼回事?”王靖生氣地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放,他這輩子最失敗的就是生了兩個女兒,如果有一個兒子就好了。
“沙羅他發現遺召不見了,您趕緊把遺召給我,我拿回去還給他,否則,他真的會休了我的。”王若雲邊哭邊說。東池豆技。
“他敢,他還真沉得住氣,遺召在手上拿了這麼多年,他竟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王靖嘆氣道。
“父親,您快把遺召給我,快給我。”王若雲催促道。
“你慌成這樣幹什麼,進去歇着吧,我命人去把他找來。”王靖平靜地說。
“不行,父親,求您了,把遺召給我,若是讓他知道我把先皇的遺召給了你,他肯定不會原諒我。”王若雲請求道。
“來人,帶小姐進房去休息。”王靖懶得跟王若雲說,大聲喊道。
王若雲還沒來得及走,就聽到管家就進來稟報道:“老爺,王子殿下來了。”
“請進來。”王靖道,說完示意王若雲到屏鳳後面躲起來。
沙羅跟着管家進了廳裡,沙羅見王靖端坐在正上方喝茶,頭低着,假裝沒有看見沙羅,並沒有先打招呼。
“岳父大人。”沙羅拱手行禮道。
“哦,王子殿下來了,管家,快,快奉茶。”王靖聽到沙羅叫了一聲“岳父”,高興地馬上站了起來。
“我在宮裡跟皇上一起喝酒,剛回來,聽到婢女說若雲回孃家了,所以過來接她。”沙羅閉口不提遺召的事。
“哦,我讓管家去叫她就是了,殿下這邊請,我有樣東西想交給你。”王靖將沙羅請到了內側書房。
沙羅往屏鳳那兒看了一眼,看見了王若雲的腳,他沒有出聲,跟着王靖到了書房。
王靖從盒子裡拿出遺召,道:“殿下,這是先皇臨終前交給我的,殿下看看吧。”
沙羅一驚,接過來一看,正是他要找的遺召,可如今到了王靖身上,他聲稱是先皇給的,沙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知岳父可否把此物交給我保管?”沙羅拿着遺召問。
“此物是先皇交給我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拿出來,我今天之所以給你看,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你需要這份遺召的時候隨時可以來找我。”王靖狡黠一笑。
“皇上勤政愛民,治國有方,這遺召永遠也用不上。”沙羅道。
“哦,那我就永久收藏了。”王靖想要從沙羅手中拿回遺召,沙羅不肯鬆手,兩個人都不肯讓步,僵馳在那裡。
“你們在幹什麼?”就在這個時候,王若雲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
沙羅連忙鬆了手,道:“沒什麼,走,我們回去吧。”
王若雲看了王靖一眼,王靖若無其事地將遺召收了起來,沙羅拉着她出了書房。
回來的路上,王若雲坐在馬車裡一言不發,沙羅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各懷心事。
王府門前,管家焦急地等待着,終於看見王府的馬車過來了。
“殿下,王妃,你們可算回來了,小王子見不到你們,不肯睡覺,一直哭啊,奶孃哄不好。”管家連忙稟報道。
沙羅連忙跳下馬車,理都沒理王若雲,連忙朝着小王子卡爾的房間奔去,一進門便見到卡爾坐在牀上哭。
“父王,父王,你們都去哪裡了,卡爾好害怕。”卡爾一見到沙羅,撲進了他的懷裡。
王若雲來跟了上來,沙羅冷冷地瞪着她,道:“你深更半夜回什麼孃家,連孩子都不管了,卡爾沒有你這樣的母親,回房去,別在這裡惹我生氣。”
王若雲低着頭,退出了卡爾的房間,她知道都是遺召惹的禍。
“卡爾乖,以後父王每天都陪着你。”沙羅道。
那天以後,沙羅便稱病不再上朝,交將手中的兵權也交了出來,不再過問朝政。
鳳輕揚也沒有問其原因,接了兵符,準了沙羅靜養,王靖雖心中氣極,但也沒辦法,沙羅不願意去爭,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秋天的夜,靜悄悄的,陳櫻已經禁閉在永慶宮度過了一個夏天,夏天炎熱,她也不愛出門走動,現在秋天了,她倒是很想出去走走。
王芷蓉打聽到白天雪妃吃了蝦皮膚過敏了,覺得時機到了,命綰琴去悠然殿請鳳輕揚過鳳藻宮。
“皇上,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能陪皇上下棋了。”雪妃滿懷歉疚地說道。
“不礙事,愛妃累了就早點兒歇着吧。”鳳輕揚道。
門前的宮人向雪妃打了個眼色,雪妃問:“什麼事?”
“啓稟皇上,雪妃娘娘,鳳藻宮婢女綰琴求見。”宮人道。
“皇后娘娘這個時候差人來,可能有事,皇上,要不,讓那個綰琴進來吧。”雪妃道。
“那就傳綰琴進來說話。”鳳輕揚漫不經心地說道。
綰琴聽見叫她進去,心中一喜,連忙學着陳櫻的步伐,走進了殿內。
“櫻兒…………”鳳輕揚見到綰琴大吃一驚,呼喚道。
“鳳藻宮婢女綰琴參見皇上,參見雪妃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邀請皇上過去給品嚐黃金醬豬蹄。”綰琴說道。
“你擡起頭來。”鳳輕揚道。
綰琴緩緩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雪妃眉頭一皺,這婢女一看就狐媚,擺明了勾引皇上。
雪妃走到鳳輕揚身邊,道:“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請您去,您就過去看看吧,今日臣妾實在是難受,一會找太醫來看看。”
“那朕就去鳳藻宮了,你記得要找太醫看。”鳳輕揚隨綰琴出了悠然殿,向鳳藻宮走去。
走到半路,鳳輕揚試着哼了一句:
笙歌殘誰嘆芙蓉帳餘薰染
夢幾番心已散何堪
塵緣沾仍癡纏酒觴滿愁腸斷
………………
綰琴心中一喜,道:“皇上也會唱秦淮小調嗎?”
“跟你學的,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一個朕很愛很愛的女人。”鳳輕揚笑道。
“皇上是說櫻貴妃嗎?奴婢剛進宮的時候,很多人都說臣妾長得像櫻貴妃。”綰琴坦白地說道。
“嗯,很像我剛認識她的時候,那時的她就像你這樣,你能爲朕唱唱那個秦淮小調嗎?”鳳輕揚邊走邊問。
“好啊。”綰琴眼睛一亮,高興地說。
歌唱完了,鳳藻宮也到了,鳳輕揚懷抱着王芷蓉喝了很多酒,卻一口也沒有吃黃金醬豬蹄。
“皇上,您怎麼不吃啊?”王芷蓉問。
“不想吃,吃膩味了,綰琴,給朕的酒杯滿上。”鳳輕揚笑道。
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就是不醉,鳳輕揚很想一醉方休,酒喝的越多越清醒。他生氣地將酒罈踢翻在地,道:“這些酒是假的,假的,朕喝了這麼多都不醉,假酒。”
“皇上,您醉了,臣妾扶您上牀休息吧。”王芷蓉嬌笑道。
鳳輕揚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指着她吼道:“大膽罪婦,你竟敢用假酒糊弄朕,來人,拖出去砍了。”
王芷蓉嚇了一大跳,連忙跪到地上,請罪道:“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鳳輕揚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指着她吼道:“大膽罪婦,你竟敢用假酒糊弄朕,來人,拖出去砍了。”
王芷蓉嚇了一大跳,連忙跪到地上,請罪道:“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皇上,您喝醉了,這酒後勁大,奴婢扶您到牀上歇息去吧。”綰琴不慌不忙將鳳輕揚扶到了牀榻邊上。
“櫻兒,櫻兒…………”鳳輕揚一把摟住了綰琴。
“皇上,讓臣妾服侍你。”王芷蓉見綰晴轉移了鳳輕揚的視線,連忙上前脫掉了他的衣服。
“櫻兒,櫻兒,你不要走。”鳳輕揚喃喃地說。
“奴婢不走,奴婢哪兒也不去,在這裡陪着皇上。”綰琴扶着鳳輕揚上了牀,躺在牀裡邊,鳳輕揚躺在她身邊,將她緊緊摟進了懷裡。
熄了燈,王芷蓉也悄悄上了牀,躺在了鳳輕揚的另一邊,三個人都在牀上躺着,誰也沒有說話。
“皇上,我好熱,你幫我脫衣服好不好?”王芷蓉嬌笑道。
“櫻兒,櫻兒…………”鳳輕揚緩緩坐了起來,只覺頭昏沉沉地。
王芷蓉勾住他的脖子道:“皇上,好熱,好熱啊。”她邊說邊去扯鳳輕揚的衣服,順便給了綰琴一腳,趕她下牀。
綰琴摸黑下了地,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得乖乖地聽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