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還沒有說話,張修遠就反對道:“謝總隊,不會是要研究機密的事情吧?我看還是讓記者留下吧。”
想起張修遠有否決權,謝俊海氣呼呼地說道:“那就留下吧,到時候錄下不好的內容,你找他們刪除。”
張修遠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着自己敬重的領導和一個毛頭小夥扳手腕而處於下風,幾個刑警很是不忿,但面對攝像機鏡頭,他們都不敢說什麼,所以當謝俊海再次揮手讓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動作迅速地離開了會議室:他們不想留在那裡讓領導難堪,也不想讓攝像機記錄下他們的憤懣,如果他們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也許真會和這個屁事不懂的小子吵起來。
他們心裡早將張修遠罵開了,也大罵糊塗的王啓和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讓一個毛頭小夥具有否決權,這不是把湖平省幹警的臉丟到外省來了嗎?
只有姚瑤一臉充滿了擔憂,目光躲躲閃閃地朝張修遠身上看,但又不敢留下,很是不安地跟着同事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朝王霞看了一眼,眼裡有一些乞求。
等會議室的門關上,謝俊海看都不看電視鏡頭,說道:“張主任,剛纔大家的彙報你也聽見了,現在完全可以說你對這輛運豬車的懷疑、你對嫌疑人是在黎屏縣的判斷完全站不住腳。我現在告訴你,在你們回來之前,我接到了一個來自省廳的電話,你在運豬車上看到的那條皮帶經過了王少春家屬的指認。王少春的家屬無法斷定那根警用皮帶就是王少春本人的,他家屬還從他的家裡帶來了三根類似的皮帶。”
張修遠知道剛纔的彙報中已經查實那四個嫌疑人的口音並非黎屏縣的口音,也就是說之前對謝俊海所說的有關他們說的是黎屏縣口音的說法不攻自破,也動搖了他所說的他們躲藏在黎屏縣的說法。加上有攝像頭髮現運豬車已經離開了黎屏縣城,更加證明張修遠的懷疑不靠譜。
張修遠不是貴山省的人,確實不知道那四個人說的是哪裡的口音,他只不過是在知道王少春被拘禁在黎屏縣而說他們帶有黎屏縣口音而已。他心裡不由一陣懊惱:爲什麼多此一舉地說出這個理由呢,就直接說他們失言來這裡不就行了。那四個傢伙到底是全部走了還是留下了幾個,或者在外面虛晃一槍又殺回來了?按前世的記憶,他們可是被一網打盡的。
謝俊海見張修遠沒有說話,臉上有一絲慚愧之色,就以爲他後悔了,後悔自己衝動,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道:“張主任,憑我的判斷,這四個人的嫌疑並不大,而且他們呆在黎屏縣的可能xing也很小,所以我建議我們撤退回馬山縣。當然,在疑點還沒有完全消除之前,我們繼續請當地的幹警追查他們,直到完全弄清楚他們的情況爲止。”
見張修遠沒有表態同意,謝俊海看了一臉愧色的毛新奇一眼,繼續說道:“如果這些人與本案無關,我們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浪費財力物力。毛所長,你說呢?”
到了這個時候,被謝俊海盯得全是不自在的毛新奇也只好站在謝俊海一邊,對張修遠勸道:“張主任,事情已經和謝總隊說的一樣明朗了,我們呆這裡沒有任何意義。你建議你向王廳長請示一下,然後我們就回去。……,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什麼,沒有人會笑話我們的,現在就回去的話,大家都知道只是來調查情況的。但是,如果在這裡呆久了,兄弟單位的同事雖然不會當面嘲笑我們,不會當面給我們難堪,但在背後不可能不議論,這將狠狠地打擊同志們的積極xing,如果耽誤瞭解救王少春同志,那問題就更嚴重了。”
看到兩個爲首的人都這麼說,張修遠耐着xing子說道:“謝總隊、毛所長,你們怎麼怎麼xing急?我們不是纔來一天嗎,怎麼就這麼急急忙忙地回去?萬一王少春同志真的如我所猜想的那樣被送到了這裡,我們這麼回去不就讓王少春同志絕望了嗎?我們良心何安?你都是老幹警了,應該比我一個毛頭小子更沉得住氣吧?既然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否定他們藏在這裡,我們現在回去就不應該。我的態度是,除非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們完全不在此地,否則我不同意回去。那根皮帶王少春的家屬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怎麼能就此罷手?”
謝俊海想不到張修遠還是固執地堅持,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張主任,我還收到了一些專案組的消息,他們在廣東已經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蛛絲馬跡,現在他們基本掌握了嫌疑人的活動區域,只要給他們時間就能發現那些傢伙。還有,王少春同志在電話錄音裡讀的也是廣東本地的報紙,這也說明他人在廣州。從打電話的時間和報紙發行的時間來看,王少春同志很可能就在那個區域內。”
前世從媒體裡知道歹徒伎倆的張修遠冷笑道:“不是我潑冷水,你剛纔所說的掌握了嫌疑人的活動區域,我估計就是你們憑嫌疑人打公用電話所用的座機位置來判斷的,嫌疑人在東區打幾個電話,你們就以爲嫌疑人的活動區域在東區。如果他過幾天到西區打幾個電話,估計你們就以爲他們在西區活動。”
謝俊海沉着臉沒有說話,心裡不得不認同張修遠說的對:如果專案組真的掌握了嫌疑人的行蹤,他們早就派人去抓捕了,也早把他們招回去了。
張修遠繼續說道:“既然他們這麼處心積慮,怎麼會沒有狡猾的方法?要讓王少春讀廣東的報紙還不簡單?他們只要早點起來到報攤買到當天的報紙,就馬上傳真一份到全國各地的任何一個地方,然後讓王少春在電話裡讀出來,那
邊錄音後再到公用電話播放給王少春家裡的人聽,這有什麼難度?”
在這裡張修遠故意說出使用傳真這種較複雜的辦法,以免與實際太相同。實際上前世的歹徒更聰明,他們並沒有採取傳真的辦法,而是由在廣州負責勒索的傢伙起早買一份廣州的當地報紙,然後打通電話,他照着報紙念一段文章。在黎屏縣的歹徒用筆將他念的記下來交給王少春念。廣州的那個歹徒將王少春念報紙的電話聲音錄下來播放給王少春的家屬聽。
這個極其簡單的動作卻給了前世的專案組很大的誤導。
謝俊海能當上省刑警總隊的副總隊長,能夠在多次重大案件中立功,他自然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想到了張修遠說到的這個方案的可行xing,很大很強大,但他內心又很不認同歹徒們會這麼做,如果歹徒們今後都如此使用電信高科技,那刑警的工作就越來越艱難。畢竟他還沒有遇到過勒索者與被綁架者相隔幾千裡的情況,更沒有遇到過這種播放電話錄音的情況。
不知是因爲張修遠提出這個一個假設讓謝俊海認同,還是因爲謝俊海想起了王副廳長臨行前的囑咐,氣呼呼的謝俊海最後還是答應再等二天。做完這個決定,他有點無力地走出了會議室,走的時候看都沒有看一眼夏棠她們。毛新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跟在張修遠身邊。其他幹警包括王霞都跟着謝俊海走了,走的時候王霞狠狠地白了張修遠一眼。
無論是謝俊海等人還是張修遠自己,都沒有想到今天錄製的這些談話和圖像後來被王啓和副廳長和王少春本人以及他的家屬看到後,他們是多麼的感激,很自然地將力排衆議的張修遠看成了是王少春的救命恩人,他們一致認爲沒有張修遠的堅持就沒有王少春的生命,完全沒有想到王少春自己會逃脫出來,他們一直想用更好地辦法來報答這個小夥子。
看到謝俊海等人氣呼呼地離開,張修遠對他們很是哀嘆,感覺謝俊海這人對媒體的重視還不夠,竟然這麼不把記者看在眼裡,就不怕這些無冕之王給你來一個不好的特寫?不說你是一個副總隊長,就是公安廳廳長面對電視臺記者也不會這麼牛皮哄哄吧?
他爲謝俊海CAO心的時候,夏棠卻在爲他CAO心。示意攝影記者將攝影機關上後,她關切地問道:“張主任,你真不怕將來你的判斷錯了?”
張修遠故意說道:“現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萬一歹徒真的在這裡了,就這麼中途放棄了豈不可惜?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啊,我可是在王廳長那裡拍了胸口做了保證的,如果判斷失誤,我還要承受黨紀政紀的處分。”
夏棠說道:“騙誰啊,像你這種聰明人還會犯那種傻事?就是一個最有本事的老刑警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保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