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覃秋實至於這樣說嗎?至於這麼着急嗎?
江軍說道:“張局長,什麼都應該有個承先啓後吧?當官也不能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諸葛局長在走之前已經通過局長辦公會議制訂了一個具體的還款計劃,我們局裡也通知了相關單位在過年之前拿到錢。”
張修遠冷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又錯在哪裡?既然我是局長,當然有我的工作方法。你們之前召開了局長辦公會議,我可以召開全局幹部職工大會,將你們的還款計劃否定,這應該是可以的吧?我也可以通過公開你們的決議,讓全局幹部職工討論你們的計劃,讓全局幹部職工討論你們提前領到的過節費,如果大家都說你們這麼做沒問題,他們都能理解,我也沒意見。我這個局長其他優點沒有,跟全局職工同甘共苦的決心還是有的。你們說呢?”
兩個部下面面相覷,心道:“這種事能公開嗎?沒有一點額外的好處,誰當官?誰沒有一點私人關係,私人關係好的企業當然能提前結算工程款,關係不好的往後推,人家企業都不會有意見,你來充當什麼好人?你這不是引起大家的憤怒嗎?”
江軍臉上一副替張修遠考慮的表情,嘴裡卻說道:“張局長,這麼不好吧,這不破壞了前任局長的威信?也引發幹羣之間的矛盾嗎?怎麼說諸葛局長現在是市裡的領導。”
張修遠對江軍道:“江主任的話裡有話啊,你放心,我這個人什麼都怕,就一個不怕,不怕得罪人。如果有人做對了,我得罪他我道歉,如果有人做錯了,我得罪他,應該。好吧,你們先回去準備。譚股長仔細想想我說的三條,能按時完成我交給的任務,能嚴格履行我剛纔定下的要求,你又願意在計財股股長這個位置幹下去,那你就拿出一個讓我放心的行動出來,如果你覺得我做的太過分,覺得水利局這個池子太淺養不了你這條大魚,那你可以辭職。這樣我們大家都好,相互都不得罪,如果非要來一個魚死網破,我也願意。當然,你和江主任一樣,如果覺得我工作粗暴,態度不好,認爲我沒有能力領導這個局,你們都可以向上級組織寫信反映你們的情況。
江主任,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應付這次國慶節的過節費。你可以找幾個副局長請示,讓他們商量出一個結果了,無論是不發過節費還是加倍地發過節費,我都會贊同,唯一的要求就是稍微公平一點,不能有的人發的口袋裝不下,有的人卻一個子都沒有。走吧!”
聽了張修遠的逐客令,兩人低垂着腦袋很不甘心地走了,兩人沒有進江軍的辦公室,因爲他的辦公室和局長辦公室挨在一起,他們一起到了覃秋實的辦公室。剛把門關上,兩人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麼辦?”
江軍說道:“依我看,讓他們上面
的人去鬥,我們這種小人物就在旁邊看戲就是。”
覃秋實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問題是他現在拿我們開刀,怎麼引他和上面的鬥?”
江軍道:“你還沒看出來?這個姓張的小子句句都扣着上面的人來的,你看,諸葛力走之前給我發的獎金,走之前定的還款計劃,這些都是這小子要改變的,他這只是敲山震虎,嚇我們而對付諸葛力的。我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膽子大不怕,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地和諸葛力他們唱對臺戲。”
覃秋實思考了一會,問道:“那你覺得呢?”
江軍說道:“看不出來。開始的時候我以爲他什麼都不懂,連我們水利局可以問遠帆食品公司要贊助都不明白,一副吃驚的模樣。可他後來使出這種不顧一切砍殺的招數又不像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簡直bi得我無處可躲,我一下就被他bi得說出了我們得了獎金的事。”
覃秋實點頭道:“這小子不簡單。一點都不想吃虧,一點都不想背黑鍋。聽說這小子還是袁縣長的女婿,加上現在他又是媒體裡宣傳的對象,他這麼做,諸葛力還真不敢對他怎麼樣。……,江主任,難道我們就這麼繳械投降?”
江軍說道:“不知道,反正我是不願意吐出那些錢。”
覃秋實立馬說道:“那當然,吐了這一次,以前那些要不要吐?絕對不能順着他的來。我們是不是找那些傢伙商量商量?”
看着兩個傢伙如鬥敗的公雞匆匆離開,氣憤的張修遠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對水利局這些貪婪的傢伙接下來如何應對充滿了期待,他相信自己這咄咄bi人的一招砍下去,看似鐵板一塊的水利局官員們肯定會出現分裂,肯定會出現分化。只要他們出現分紅,自己就有了拉攏一批打擊一批的條件。
從前世重生而來的張修遠對這種事可謂司空見慣,單位領導調走前突擊花錢、突擊升官,對承包了局裡工程項目的企業快速支付工程款,對關係一般企業承諾儘快支付。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留下一片好的名聲,留下一片人脈,得到一片感激。反正是慷公家之慨,何樂而不爲?至於給下任留下什麼麻煩就不是他所考慮的了。
一個人人都知道效益不錯的水利局,賬上資金只有區區的三萬元,吃相也太難看了點,你諸葛力既然對我不仁,對不起,我就只好對你不義。
第二天剛上班不久,副局長高友旭叼着一根菸進了張修遠的辦公室,局辦秘書陶東杉很殷勤地爲他泡上了茶,然後客氣地退出。
張修遠也從辦公桌後面迎出來,陪着這個老頭坐在沙發上。老頭笑着說道:“小張局長,沒有打擾你的工作吧?”
張修遠說道:“哪能啊,你是局裡的老同志,對局裡
的情況都熟悉,我就是想請你來也怕誤了你的事。你也知道,我剛當局長,對局裡的事情都不是很熟悉,想多多向你和其他志請教呢。”話說得很客氣,但也明確點出自己纔是一局之長,這裡不是你倚老賣老的地方。
高友旭說道:“請教不敢當。不過,我對局裡的情況確實知道得多一些,能不能給小張局長以幫助,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張局長,你原來在鄉政府工作,是去年從大學畢業的吧?去年我們局裡也接收了好幾個大學生,現在他們都在工作第一線勤勤懇懇地工作呢,我看這些大學生都很不錯,勤勤懇懇的,沒有什麼好高騖遠的壞習慣,也沒有貪大求全的狂妄,一步一個腳印,真不錯。”
張修遠心道:MLGB的,你這不是指着禿子罵和尚嗎?他說道:“腳踏實地工作確實是一種好的作風,但也要心懷大志,以前不是有一句話,不僅低頭拉車,也要擡頭看路。如果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闖勁,年老了,四十五十歲了,還有什麼雄心壯志?我這個人就是有點狂妄纔有今天,如果真的只是按部就班,我現在也只是鄉政府的一個普通的辦事員而已。拿破崙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推而廣之,我這種xing格還真值得年輕人學學。高局長,你說呢?”
張修遠的話針鋒相對:老子就是狂妄纔到今天,誰對誰錯,你該明白。至少我年紀輕輕就成了你頂頭上司,你那套理論能正確到哪裡去?
高友旭一愣,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翻了白眼。他訕訕地說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闖勁。看來過去留下的一些道理也有侷限xing,該表現個xing的時候還得表現自己的個xing。看到小張局長這麼年輕就是我們的領導,我還真有點虛度光陰的感覺。不過,小張局長,我們現在是處於官場裡面,總要維持這個秩序吧,不能幹什麼都隨心所欲,是不是?”
張修遠心裡一陣鄙視:你一個副科級幹部,還真看得起自己,很不甘願地給自己一個虛度光陰的定義,好像你的人生很成功似的。
他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隨心所欲,就是最有權力的美國總統也不可能。但人也要自己的原則,自己的想法。如果做什麼事都屈從於別人,都順從於習慣,那這個社會也沒有必要也不可能進步。反而是因爲所有的人都有各自的特xing,通過相互彌補,相互改正別人的缺點,在前人的基礎上提高,這纔有進步。官場也是社會的一部分,再有什麼規則也是逃不脫整個社會這個圈子。高局長,我們也不談這些深奧的玩意,因爲我也說不清楚,我想問你,今天你來這裡肯定是有什麼事,對不?請說吧。”
高友旭說道:“我覺得我們這個新班子不能把政策變得太大。應該循序漸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