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對他人也許是了不得的大事,將嚴重阻礙他們的仕途升遷,但對張修遠這個重生者而言卻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與一場百年難遇、影響全國的洪水所帶來的巨大危害相比,張修遠個人在鄉級領導心目中留下的負面印象不值一提,兩者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
其次,重生的張修遠擁有別人難以企盼的前世信息。這些信息如果用於經商,他足以建立起一個令人矚目的商業帝國,雖然不敢保證成爲世界著名的富豪,但成爲國內有名的富豪卻不難。就算只抓住99年5月19日以後的幾波牛市,也足夠他在股市大把攬金了。
相對走上官場,這些信息卻遜色得多,官場是一個非常複雜很難預料的場所,重生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憑前世的信息就能官運亨通,最穩妥的辦法不過是選擇緊跟那些在後世官場混得風生水起的新貴,避開那些在後世落馬的失意者。
所以他更願意今後經商,也就不在乎在鄉領導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第三,就算他今後走上官場,他相信憑他擁有的這些信息而緊跟將來的官場發達者,他的舞臺肯定不止一個鄉一個縣,也許將在市裡甚至省裡擁有一席之地。一旦他真正上位了,這些鄉級領導記住的只有他如何地堅持原則、如何地有遠見、如何地睿智,原來的缺點都會變成優點。
最後就是他的年齡,犯錯是年輕人的專利,人們常說“這孩子還小,哪有不犯錯的?”
……
從開始當着匡國良、魏連喜的面提出建議時,他就預計到面子受了打擊的王大偉肯定會生氣,肯定會暴跳如雷。如果現在就按照王大偉的意思平息下來,那自己豈不白忙了?得罪這個頂頭上司不說,還沒有取得一點效果。
這麼吃虧的事情張修遠當然不幹,他馬上說道:“我倒是覺得是王站長你的目光短淺了些……”
王大偉差點氣得吐血,怒道:“好,好,我管不了你。我目光短淺,你……你……”
張修遠平靜地說道:“王站長,別生氣,生氣解決不了問題,也對身體有害。意見有不同,應該容許爭論對不對,現在上級不是反對一言堂嗎?”
“你……你心胸寬闊,我……我……一言堂……”王大偉再次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修遠依然波瀾不驚地說道:“現在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很難討論出什麼結果。王站長,要不我請幾天假認真寫一篇報告給您?把水利的重要xing說一說。也許你看了之後就會改變主意。”張修遠唯恐王大偉不能氣炸,又加了一句,
“我就不信我不能說服你。”
王大偉臉色蒼白,揮了揮手,說道:“行,我準你的假,你回去好好地寫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大作。”
讓王大偉氣得手腳哆嗦、讓衆人大跌眼鏡的是,張修遠聽了這話之後馬上轉身就走,快速地推着自行車離開,好象他早就準備跑路似的。
確實不錯,張修遠早已歸心似箭,他覺得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比不上見母親重要。而且他覺得無論是向世人提醒明年有大洪水還是思考自己今後的人生怎麼走,都需要長時間認真地思索。現在趁勢跑掉,不失爲一個好辦法,至少有理由幾天不用上班了。
他完全沒有理會後面的人是什麼表情。
湖東鄉離馬山縣縣城不遠,再從縣城到陽韶市大約二個小時的旅程,張修遠中午就回到了華中工業大學。華中工業大學坐落在陽韶市,是中南地區一座著名的綜合xing大學,特別是內部的冶金材料學院更是聞名全國,張修遠的父親張晉鬆就在這個學院擔任副院長,他們的家就在校園裡。
看到開門的母親,張修遠不由自主地將她抱住,哭泣着喊道:“媽——”
母親大驚,連忙問道:“修遠,誰欺負你了?是不是有人打了你?”
張修遠看到母親緊張的樣子,知道自己的動作嚇到母親了,連忙說道:“沒有,沒有誰欺負我,我只是想你了。”
母親狐疑地將他上下打量,實在找不到受傷的痕跡,才放下心來,捂着胸口說道:“嚇死我了。修遠,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看你怪怪的。”
張修遠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真沒什麼事,只是高興而已。”
突然母親想到了什麼,笑問道:“是不是找到女朋友?”
張修遠一愣,說道:“快了吧。你別問了,反正就是高興。”
母親哦了一聲,一邊往廚房裡走,一邊說道:“還有一個菜沒炒,我看你一身汗,先洗一個澡再吃飯。”
“好咧。”張修遠大聲地答應着。
母親一邊倒油一邊搖頭,小聲嘀咕道:“這孩子年紀太小不成熟,還是調回到市裡來,我天天看着才放心。”
這一天,張修遠一直陪着母親,從中午一直陪到晚上。兩人不停地交談着過去發生的瑣細事,他就如一個嘴巴長的街坊大媽一樣,問了這件事問那件事,不厭其煩。
從兒子身上發生的怪異事情,讓母親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心裡在猶豫着是不是帶他去看醫生。
不過,第二天張修遠就恢
復了正常,就如以前回家一樣,在他的房間裡認真看書、寫字。
回家第三天吃中飯的時候,母親問道:“修遠,稍微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去你燕姑家。”
張修遠眉頭皺了一下,說道:“不去。”
母親不解望着他,詫異地問道:“你說不去?燕姑他們一家對你可不薄,妍妍放暑假回家的第一天就來看我和你爸爸,還問起你呢。你袁伯伯今天生日,你爲什麼不去?”
張修遠想了想,說道:“我沒時間,我的報告還沒寫完呢。領導讓我回家專門寫它,如果不寫好,不辜負了領導的期望嗎?”
母親臉上明顯不悅,說道:“去吃一餐飯能耽誤你多少時間?你爸爸生日,他們一家每年都來了,現在你爸爸出差了,你又在家,……,你袁伯伯是副縣長,寫什麼報告可以問他。”
張修遠不想惹母親不高興,猶豫了一會後說道:“好吧,我去。”
“你這孩子,我發現你這幾天變化好大。你在鄉政府上班,領導怎麼安排你寫天氣方面的文章?”母親看着兒子,總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心裡很鬱悶。
張修遠的這個袁伯伯叫袁石開,是馬山縣的副縣長。他與父親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們的關係看起來比親兄弟還親。前世沒出那件大事前,張修遠也一直很尊敬他。
但張修遠後來卻知道,袁石開對那場降臨在父親身上的慘劇是知情的,雖然他沒有主動陷害父親,但他爲了自己的仕途卻有意無意地當了那些人的幫兇。父親之所以氣得大病一場最後辭世,除了他把名聲看得比xing命還重的原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所信任的人欺騙了他。他的心碎了,沒有救生的慾望,所以早早辭世。
下午一點多,袁石開的老婆王燕就打來電話催母親早點動身,說是她們兩姐妹好久沒有聊過天了。聽說張修遠回來了,王燕更是要他們早點走:“修遠參加工作了,我和妍妍都還沒見過他呢,現在應該是男子漢的樣子了吧?他那張娃娃臉曬黑了一些沒有?”
很快,母親和張修遠就出門了,兩人打了一部的士直奔袁石開的家。
的士在住宿大院的門口被攔住,保安的電話打上去沒有多久,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就笑着跑了出來,先招呼了一聲母親後,馬上跑到張修遠身邊,攬住他的胳膊,撅着嘴巴說道:“你太不夠意思了吧,回家幾天了竟然不打電話給我。”
張修遠心裡一陣膩味,但嘴上說道:“天氣太熱了,我又有事,所以沒有打電話。今天不是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