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良不知道市委書記問這話的意思,腦海裡使勁轉了好幾道彎,最後猜不透他的意思後說道:“是我們湖東鄉鄉政府的黨政辦主任。最近才上任的,人雖然年輕到學歷高,辦事有一股狠勁。我們縣的水利設施整治就是他提出來的。他的相關文章發表在《湖平日報》上。我們柏湖罐頭廠的改革也是他提出來的,雖然最後他沒有參與整個廠領導班子的競選工作但全部思路幾乎都是按他的來的。”
市委書記吃驚地看着王柯良,脫口問道:“這是真的?”
王柯良知道這是因爲對方驚訝才問出這句話,他點了點頭。
市委書記哦了一聲沒有再問而是就水利設施整治問題還是說了起來。王柯良一聽市委書記詢問的不是招商引資的事,也連忙把縣委、縣政府班子有關水利設施的情況做了一個詳細的介紹。市委書記聽的很仔細,甚至都沒有等市委所有人員在會議室裡正式坐好就急急忙忙地討論起來,等所有領導到位,他與王柯良的交談進入了尾聲。
接下來,大家就全縣夏糧搶收工作、晚稻搶插進行進行了調研。完成這些後,市委書記出乎意料地帶着一班子人撤退了。連招商引資的事談都沒有談起。
王柯良、郭遠明滿頭霧水地送走了他們,幾個縣領導面面相覷。直到市委書記一行的車輛消失在視野裡,他們纔回過神來,悻悻地回到酒店繼續剛纔的進程。
因爲市委書記一行的打擾,整個招商引資的會議有點虎頭蛇尾,各單位的領導倒是很高興,不用擔心縣領導對他們橫眉冷對對批評了,就算批評也只能三言兩句地說幾下,根本無法“觸及”他們的靈魂,他們表面上嚴肅領導接接受批評,痛心疾首地表示在將來提高招商引資的重視,一定要把更多的廠家招到自己的地盤,但內心裡卻不以爲然。
無奈的王柯良宣佈散會後,大家都高高興興地從會議室衝出來,連縣委招待所提供的飯也不吃了,各自往自己的單位趕。
張修遠跟着牛得益、王方正一起上了牛得益的桑塔納,車要開走,原來的鄉長舒安民笑着走了過來,說道:“牛書記,不會這麼快就忘了老搭檔吧?”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光不時落在張修遠的身上。
張修遠連忙客氣地招呼了一聲:“舒鎮長。”同時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牛得益心裡有點奇怪,以爲舒安民是來找張修遠的茬的,說道:“舒鎮長,看你這話說的。你如今高升了,別忘了我們幾個兄弟纔對。是不是看中我張主任了?他可是你一手提拔、推薦的,就是不知他感謝你沒有。不過,舒
鎮長,這傢伙還是一個孩子,很多地方都不成熟,既然你當時的意思是培養新人,我們就應該讓新人自由發揮,中間不免有很多問題,甚至是錯誤,但我們這些老同志不能太苛求,不能拿對我們的要求來要求他們。”
他打開車門走下車來和舒安民握手。王方正也下車。
舒安民笑道:“好你一個牛書記,護犢子也不是這麼護的吧?我看你是有點過敏,肯定是以爲我舒安民今天來是找他算賬的。你這次可是誤解了,我可是來找他表示感謝的。感謝他提出重視農村水利設施的事。”說着,他轉頭對張修遠說道,“小張,我們鎮里黨政辦主任空缺,想不想到我們鎮裡來工作?”
牛得益說道:“嘿嘿,你舒安民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你挖人也要有點誠意好不好,當着我們兩個黨政一把手挖,你以爲我們湖東鄉真的無人啊?”
舒安民笑道:“就是因爲知道你們湖東鄉有人,我才這麼直截了當地挖啊。要是偷偷摸摸地挖,那更是沒戲。小張,你別理他們,你就說出你心裡的想法,如果他們不許,我就找上級領導去,我就不信有人擋你的前程。”
牛得益笑道:“別瞎扯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一個黨政辦主任又不比我們鄉的黨政辦主任高一級,又什麼可稀罕的?如果你舒安民能做主讓他當副鎮長,我二話不說就同意。王鄉長,你說呢?”
王方正也笑道:“舒鄉長,那事就不要說了。我對他不會有意見,既然你過來這麼說話,說明你對他也沒有什麼意見。大家打開窗子說亮話,我們之前的一些誤會都是因爲有小人在裡面作祟,事情已經明白了。你我之間還能有什麼疙瘩?你永遠是我的領導。”
舒安民、王方正兩人的話在別人耳裡聽來非常玄虛,不明白底細的人不知道他們說什麼。但牛得益、張修遠都知道。只是他們兩人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輕鬆地解決,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中,明顯可以聽出他們將兩人之間的矛盾歸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張修遠之前心裡還有一點疙瘩,上次在處理上報數據的時候,他一方面阻止統計會議的召開,更不要王方正出現這類會議,讓王方正心生不滿。另一方面,他又要求參與統計的幹部嚴肅認真地對待各項數據,不容許有弄虛作假的事情發生,又讓剛調離的舒安民有所不滿。
按照田奇偉的設想,他就是要讓張修遠成爲一個不受新領導——王方正——待見,又被舒安民認爲忘恩負義的傢伙。只可惜他急於求成又不想失去一點東西,在接待記者的問題上上讓王方正看不起他,從而導致王方
正對張修遠的行動進行了認真思考,在得知張修遠嚴格要求數據必須真實後,他很快就理解和原諒張修遠的所作所爲,在鄙視田奇偉的小人行徑並下決心不再理睬田之後,反而敬佩起張修遠的公正、光明磊落起來。
至於張修遠和舒安民的關係,幾乎沒有受田奇偉計劃的影響,在張修遠將丁桃紅拉到自己的麾下後,丁桃紅主動跟舒安民做了說明,在島口鎮的舒安民對田奇偉的伎倆只是付之一笑。剛纔看見以前的同僚牛得益、王方正、張修遠就過來打招呼,半真半假地提出將張修遠調到島口鎮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展示了自己的欣賞之意。當然,他並不奢望能將張修遠調過去。
舒安民以這種方式打過招呼之後就往回走,張修遠送了幾步,然後目送着他離開,這才重新坐進了桑塔納裡。
車裡一時沉靜下來,車裡只有一陣陣發動機輕微的聲音在響着。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問題。只是張修遠想的問題是牛得益、王方正不可能預計到的,說出來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不可。
王柯良走在去辦公室的路上,心裡在想着剛纔市委書記的話,心裡對張修遠這個孩子也產生了更多的興趣。散會之後,他和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等人走向縣委樓,而郭遠明等人走向政府樓,其他部門的領導各自回去了。
在將上樓梯的那一刻,他轉過頭來對組織部長常俞平說道:“老常,下一期黨校培訓什麼開始?你讓湖東鄉那個小夥子參加一下。”
常俞平先是隨意地嗯了一聲,但隨即又哦了一聲,眼睛看着王柯良,說道:“好的,我會安排。”
王柯良放緩了一下腳步,等常俞平跟上來後,小聲說道:“剛纔趙書記跟我問起了他。雖然他沒有表明什麼態度,但這問話的本事就說明問題。對於這種年輕的幹部,我們要多給他磨練磨練。”
所謂的磨練其實就是讓張修遠增加一些資歷,讓他的履歷看起來不那麼單薄而已。這是從好的方面考量,王柯良這是在幫助他。從另一方面來講,王柯良又是在爲自己開脫:如果市委書記內心裡懷疑裡面有什麼貓膩,這種黨校培訓又可以解釋爲是對他的冷處理。
張修遠不是神仙,不知道縣裡的頭頭還在考慮他的事,他擡起頭,對坐前面的牛得益說道:“牛書記,我想負責治安工作這一方面的工作,不知道能不能行?”
牛得益愕然地擡起頭,反問道:“負責治安?不行!你的工作夠重了,如果再給你安排這些工作,其他工作耽誤了怎麼辦?而且你把別人的工作搶過來,別人又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