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家人吃了一頓鮮香多汁的肉包子,別提多高興了。只是羅氏總有些不滿,這割肉買面的得花了十幾文錢吧?那他兒子昨兒一擔柴才賣了三文,是不是在撒謊?
知道羅氏不放心,顧章也不藏着掖着,索性說了實話,“離兒上山採的藥賣了十文呢。”
顧梅娘一聽這話,眼睛立馬瞪圓了,張嘴就叫起來,“真的嗎?這藥那麼值錢?趕明兒咱一家人都去採去,豈不是發財了?”
顧章冷冷地瞥她一眼,給她潑冷水,“你認得哪種是野草,哪種是藥草嗎?”
一句話打啞了顧梅娘,她嘟着嘴憤憤不平地反駁,“爲何大嫂能認得,我就不能認得?”
“你大嫂勤快能吃苦,成天爬山不覺得勞累,你能嗎?”顧章就沒好意思說“你成天躲屋裡怕曬黑了,捨得上山一趟嗎?”
顧梅娘圓潤肥嫩的臉立馬涌上了兩朵紅雲,氣得咬住了筷子尖兒。
平日裡,羅氏對她嬌生慣養的,哪裡捨得讓她做點兒活兒?她也就長了一身的懶膘,天兒熱更不想動彈了。
羅氏還美其名曰這才叫美,宮裡的貴妃娘娘可不就是因爲身材豐滿面嫩波大被皇上給看中的嗎?從此,天下的百姓們都以養一個這樣的女兒爲榮了。
羅氏聽見顧章總是排揎自己的妹妹,早憋了一肚子的氣。有心要給蘇若離點兒臉色看看,但是一聽說今兒這頓肉包子還有蘇若離賣草藥的錢,也就硬生生地嚥下了那口氣。
吃完飯,顧章和蘇若離收拾了飯桌,兩人就往東次間走去。
天色已晚,自然該安歇了。
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也都各自洗漱了睡去不提。
四周靜謐無光,東次間的門卻在這時悄悄地打開了,顧章牽着蘇若離的手,手裡還提着一個布袋子,悄悄地出了門。
隔壁,桂花嫂子家。
籬笆院子黑沉沉的,一絲兒光亮都沒有。
兩個人不敢叫喚,唯恐驚動了羅氏和其他人。顧章兩手一用力,就把那形同虛設的籬笆門給推開了,兩人摸黑來到了草屋檐下。
屋內,隱隱傳來壓抑的低泣,像是桂花嫂子的聲氣兒。
顧章心裡一顫:莫非孩子,不行了?
他示意蘇若離叫門。
他一個半大小夥子,半夜三更地實在是不好意思去叫一個**的門,也省得桂花嫂子受驚嚇。
“嫂子,開開門,我是隔壁章兒媳婦啊。”爲了打消桂花嫂子的顧慮,蘇若離儘可能地表達清楚。
顧章聽了就拿拳頭掩嘴輕咳了一聲,這句“章兒媳婦”說得他心裡熨帖極了。
屋內,那正低泣的女聲立即停住,等了一會兒像是在判斷什麼,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顧家弟妹嗎?”聲音柔和中摻雜了沙啞,明顯是哭過的。
“是我,嫂子,我來看看孩子如何了,還給你帶了幾個肉包子。”蘇若離貼在門上同樣低低又真誠地說道。
不多時,屋內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地,漆黑的草屋內,亮起了橘黃色昏暗的燈光來。
門打開了,桂花嫂子低垂着頭,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對兩人歉意地笑道:“這麼晚,倒讓你們惦記着,真是麻煩了。”
蘇若離也沒工夫跟她客氣,一個閃身就進去了。
顧章卻留在了門外,蘇若離一回頭,發現這廝竟然沒進來,不由拉他的手,“都這時候了,還這麼多窮講究?”
雖然他是個男子,桂花嫂子是個**,但是待會兒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何況還有她在呢,他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地這是做什麼?
顧章臉紅了紅,只好跟進去了。心裡卻覺得這小女子越來越潑辣了,竟然當着別人訓斥他?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的,她越對他這樣,越說明她心裡已經有了他,把他當做一家人了。
桂花嫂子也有些愕然,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夫君?
不過孩子正病着,她也沒心思理會這些。見人都進了屋,就順手關上了那扇狹窄的破舊木頭門。
屋內,靠窗的一盤小炕上,躺着那個孩子。
就着昏暗的燈光,蘇若離可以看到他面頰潮紅,呼吸粗重,鼻翼呼哧呼哧地扇着,時不時地驚厥一下。伸手覆在他額頭,滾熱燙手!
又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眼膜通紅衝血很是嚇人!
“得趕緊退燒!”蘇若離回頭,對一臉憂愁憔悴的桂花嫂子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這是乙腦的症狀,夏季最愛發於小兒身上,若是不及時治療,患兒很快就會沒命,就算是治得好,有的孩子也容易留下後遺症。
這時候,蘇若離一顆醫者仁心佔了上風,讓她顧不上後果。萬一,這孩子治好了留下了後遺症怎麼和桂花嫂子交代!
桂花嫂子一見若離這副凝重的樣子,更是慌得六神無主了,扎煞着手蒼白着臉不知道如何是好。
蘇若離一看她這樣子,知道必須讓她找點兒事做才成,忙跟她說,“嫂子,你去燒一鍋熱水來。”桂花嫂子就那樣迷迷瞪瞪地出了屋去竈下燒水去了。
屋內,蘇若離問顧章:“這屋裡光線太暗,我看不甚清,你把今兒得的那顆夜明珠拿來。”
顧章遲疑了一下,還是拿了出來,也不知道待會兒桂花嫂子見了會不會大驚小怪的。
鄉下人沒見過什麼世面,萬一嚷嚷了出去讓外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夜明珠一拿出來,小小的草屋裡頓時亮如白晝。柔和的光打在蘇若離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從側面看過去,有一種柔和靜謐的美!
這種美,不矯揉造作渾然天成,是一個女人最最必要的東西。
雖然沒見過多少女人,但是顧章也知道,只有他的小妻子纔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蘇若離低頭給這孩子脫了衣裳仔仔細細地檢查着,果然在他身上有一層紅紅的斑點,看起來有些瘮人。
當務之急,得趕緊降溫才行!
只是這是古代,又是一個窮山溝裡的人家,既沒有空調也沒有冰塊。
蘇若離只能用最傳統的手法了,先是給他脫了衣裳,等桂花嫂子燒好了水,用木盆裝了,抓了一把鹽放進去,涼得溫乎乎的,纔拿起乾淨的白布反覆地給他擦洗着身子
正擦洗着,那孩子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旋即,嘴邊漾出了一口白沫。
文中的病案啥的都是虛構,治療方法也是網上搜索來的,不要學哈,娛樂一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