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太沒下限
兩人一回到村子就加快了腳步,無視掉一路上的那些指指點點,揹着兩竹簍的好東西一溜煙回到了家,屋裡沒什麼動靜,推開院門,大家都在院子裡寫字兒呢,方怡看了眼門邊的火盆,嗯,沒有動過的痕跡,看來趙老爺子沒上門。
趙立夏問了幾句,得知沒人來過之後也鬆了口氣,把帶回來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屋子小孩兒看了之後喜滋滋的,一人抓了一本書小心地翻着,企圖找出自己看得懂的句子,只不過,短短一個多月能認識的字實在是有限,想要看懂更是難了。
方怡把豬肉和豬下水拿到後院兒,回頭又在廚房拿了些鹽巴,兌了些鹽水,再了添點兒白酒,這纔拿出豬下水,先用清水洗了幾遍,然後放到加了白酒的鹽水裡,來來回回反覆揉搓了一把,然後再用清水洗乾淨。
想到上回那隻麂子的肚子和腸子分了好幾天才吃完,方怡琢磨着這回要不要也分幾天,再一想今兒進賬的那好幾百個銅板,方怡決定還是讓大家一次吃個飽吧!錢可以慢慢賺,身體健康卻不能慢慢拖。
等方怡洗乾淨豬下水和豬肉,轉身就瞅見院子裡那好幾顆聳拉着的腦袋,小臉兒都皺巴巴的,不由覺得好笑:“這些都是以後你們要學的,要是你們現在就看懂了我還帶回來做什麼?”
聽到這話,幾個小的才又有了精神,小心地把書放回到桌上,眼尖地瞧見方怡手上的豬下水,立刻就圍了過來:“方怡姐,這個是什麼呀?是晚上吃的麼?”
方怡笑眯眯地帶着一串小尾巴往廚房裡走:“嗯,不認識嗎?這是豬肚子和豬腸子,上回你們也吃過類似的,晚上咱們加餐。”
這豬下水以前也是吃過的,不過當時做的沒有方怡弄的好吃,再說,以前那會兒也沒現在這麼清苦,連黑麪都吃不飽!
“乖啊,都出去玩兒,這天還早呢,等做好了叫你們。”方怡走進廚房,把身後的小尾巴們都趕跑了。
趙立夏把今天帶回來的書和紙小心地拿到屋裡,整齊的擺放到木箱子裡頭,趙立秋在旁邊兒幫忙,聽到趙立夏說之前那幾斤蘑菇賣掉了一百多文,不由瞪圓了眼:“真的?居然能賣那麼多錢,早知道我就不吃那麼多了,真浪費!”
“那有什麼,明兒我們再去山裡摘,喜歡就多吃些。”趙立夏對於幾個弟妹還是很寵溺的,之前那是實在沒法子,如今荷包稍微寬鬆了些,他自然不願委屈了他們。
趙立秋笑嘻嘻的:“我其實還是喜歡吃肉,這蘑菇吃一兩次還不錯,吃多了也沒意思,還不如賣了換肉吃呢。”
趙立夏笑了笑,從懷裡把今天拿回來的銅板都取出來,仔仔細細地數了一遍,然後用繩子串起來,放到木箱子裡頭的小罐子裡。
聽着罐子裡銅板碰撞時發出的聲響,趙立秋笑彎了眼:“哥,我覺得自從方怡姐病了一回之後,咱們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
趙立夏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還是在理的。”
趙立秋小聲地問:“那我們避過了瘟疫,是不是也會有福的?”
想到去世的爹孃,趙立夏目光漸漸深沉,伸手摸了摸趙立秋的頭,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會的!”
……
方怡其實最喜歡吃滷過的豬下水,不過眼下很顯然沒這種條件,只能選了跟上回一樣的做法。至於那幾斤肉,肥肉都切成片熬油,瘦肉就留着每天做飯時給每人放幾片兒。這幾斤肉,足夠吃上半個多月了。
上回醃漬的麂子肉還剩下不少,方怡一直沒捨得吃,想着平均了下來,讓大家儘量每天都能吃上幾片兒,也省的吃一頓沒一頓的。如今算起來,應該不用太省了,別的不說,光是靠她抄書的錢就足夠吃上肉了。
一邊拿鍋鏟小心地撥弄着鍋裡的肥肉片兒,方怡一邊琢磨着賺錢的事兒,今兒又開拓了一筆畫繡樣的外快,雖然還沒敲定,但問題應該不大,她以前好歹也學過幾天畫畫,畫些簡單的繡樣應該還是不難的,再說了,她還能靠樣式取巧呢。還有那蘑菇的事兒,如果蘑菇真能種起來,那又是一筆大收入啊!
趙立夏陪着弟妹們玩了一會兒,看了他們寫的字兒,每人都摸着頭誇獎了幾句,他先前跟着方怡的父親零零碎碎的學了兩年,倒是能寫出不少字兒,只是賣相就有些欠缺了,甚至還不如方辰的筆畫工整。不過這一屋子的孩子們早已經對他是盲目崇拜,大哥不僅會做飯會種田會洗衣服會幹活兒還會讀書會寫字兒呢!在他們小小的心裡,只覺得這世上都再沒有比自家大哥更厲害的人了!這個念頭,一直伴隨了他們一生,哪怕將來他們的成就地位比趙立夏還要高,他們的心底也一直都是崇拜着這位大哥的。
晚飯的時候,方怡還奢侈了一把,用白麪摻着玉米麪,在那油鍋裡烙的餅,兩面都煎得金黃黃的,有的地方還燒焦了,不過聞起來卻是格外的香甜,白麪的味道遠不是黑麪和紅薯面能比得了的。
瞅着一屋子大大小小都被這香氣兒給勾到了廚房門口,方怡滿心的愉悅,甭提多有成就感了,掌勺的人最高興的就是自己的手藝能得到肯定,自己做出來的食物被別人高興的大口的吃。同時又有些感慨,幸虧他們這兩家子離村裡的人有些距離,不然這香氣傳了出去,指不定還得被多少人惦記!沒準兒那老趙家的一羣人就直接不要臉的上門來蹭飯了!
想到趙老爺子,方怡的好心情少了那麼一米米,不過隨即就拋到了腦後,那個老不死的,不想也罷,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一不是趙家的人,二不是趙氏家族的人,只要不是當着人的面兒把那老頭兒給氣死了,誰都不能奈她何!至於趙立夏他們兄弟幾個,有她在呢,他受不了多少委屈!
打定主意,方怡心情大好,扭頭衝着門外那一雙雙眼巴巴的小眼神兒一揮手:“都去洗手,準備開飯了!”
頓時一陣歡呼:“哦!吃飯咯!”
方怡笑着搖搖頭,把鍋裡的餅都盛到碗裡,轉身正要端出去,卻撞進了一個還不算結實寬厚的胸膛,碗裡堆起來的餅子差點兒落到地上去,她連忙用手按住,擡頭看了眼擋路的人:“怎麼都不出聲的?”
趙立夏的耳根紅透了,方怡的身子還貼在他懷裡沒挪開呢,他本來是想趁着大家都去了後院兒跟方怡說說話,再把東西給她的,可沒想到方怡會突然轉身。
方怡本來真沒覺得有什麼,可看到面前這陽光小少年突然爆紅的臉頰,還有越來越紅的架勢,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小未婚妻”身份,莫名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一絲絲說不出的竊喜在心間瀰漫,一股子熱氣兒慢騰騰地爬到小臉上,她微微後退了一點兒,咳嗽了一聲,儘量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匆匆瞪了趙立夏一眼就移開視線:“擋這兒幹嘛呢?快把這端出去。”
“哦哦!”終於回過神的陽光小少年手忙腳亂地接過方怡手裡的那一大碗餅子,不經意觸碰到她的指尖,差點兒把碗都給丟了,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
方怡看着那狼狽逃走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暗自唾棄自己:你好歹也是奔三的女人了,要不要對着這顆小嫩草臉紅啊!太沒下限了吧!節操都去哪裡了喂!
趙立秋抱着因爲腿短跑最慢而忍不住要哭的趙苗苗慢悠悠地走到堂屋,一眼就瞧見了自家大哥的大紅臉,在心裡默默嘿嘿笑了兩聲,裝作沒看見似的走過去,也伸手拿了個餅,卻沒想懷裡的趙苗苗因爲高了不少也跟着看到了趙立夏的臉色,還不懂得審時度勢的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充滿擔憂和關切地問:“大哥,你臉紅了,被打了嗎?”
頓時,一屋子只顧着吃而忘了關注趙家打個的小傢伙們齊刷刷的擡頭,臉上頓時掛滿了擔憂:“立夏哥哥,你怎麼了?病了麼?”
方怡剛端着湯快要走到屋門口就聽到裡頭的聲音,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差點兒把一鍋鮮湯送給了大地,她毫不猶豫轉身回到廚房,摸了摸猶自臉紅的臉,四處看了看,果斷拍了些冷水到臉上,直到溫度徹底地退下來了,這纔再度端着湯走到堂屋。
屋裡靜悄悄的,大家都乖乖地小口小口地啃着餅子,唯獨趙立秋和趙立冬要笑不笑的模樣,趙立夏臉上的紅暈倒是褪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剛剛是怎麼應對的。
當然,這點兒小插曲完全沒能影響大家的食慾,等到方怡放下湯,又是熱熱鬧鬧的一頓飯。
吃過飯,照例是飯後散步兼背書時間,然後方怡就帶着方辰回屋去了,這一回,趙立夏也跟了上去,方怡看到他的時候有些納悶,猜測他許是有話要說,當即就讓方辰先去洗漱,她問道:“怎麼了?”
趙立夏扭捏了半晌,所幸今晚夜色不是太明朗,方怡看不出他滿臉通紅的樣子,只過了一會兒,方怡垂在身側的手被握住,握住她的手並不算大,卻很滾燙,溫暖的感覺一路從指尖走到心裡,下一秒,掌心被塞了個東西,耳邊是趙立夏的聲音:“這個是給你的。”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彷彿身後有惡狗追着似的。
方怡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擡起手湊到眼前,看着靜靜躺在掌心的那個小小的指環模樣的東西,嘴角不自禁的翹起。
小笨蛋,頂針這種東西是能隨便送的嗎?
沒一個人猜到,你們都弱爆了喲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