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嫂難爲37財政大權
趙立夏紅着臉回到自家院子,正看到趙立秋抱着手臂笑嘻嘻地杵在那兒:“大哥,你那東西送出去了?方怡姐說什麼了沒?”
“天都黑了還不去睡覺,瞎想什麼呢!幫苗苗擦臉了沒?”趙立夏板起臉把趙立秋往裡趕。
趙立秋嘿嘿笑了兩聲:“方怡姐走之前不是幫苗苗都洗過了嗎?大哥你這腦子都糊塗了。”
趙立夏惱羞成怒,擡手就去捏趙立秋的耳朵:“我看看你耳朵洗乾淨了沒!”
兩人打打鬧鬧進了裡屋,炕上的棉被已經鼓起了三個小山包:“大哥二哥,快來,可暖和了!”
趙立夏道:“我去洗個腳,你們先睡。”轉身去廚房的鍋裡倒了半盆子熱水,就着廚房微弱的柴火光泡起腳來,腦子忍不住就飄遠了,不知道那個頂針合不合適,那已經是那個小攤子上最小的一個了,可是方怡的手指好像更細,想着想着,不知道歪倒哪裡去了,這臉倒是更紅了,一盆熱水生生泡成了冷水。
鑽進被窩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趙立秋的腳,把他凍得一哆嗦:“我說大哥,你這是泡腳呢還是用冷水衝腳啊,怎麼這麼冰。”
趙立夏拿腳在暖暖的炕上蹭了蹭,低聲道:“沒事兒,睡吧。”
……
方怡在外頭愣了會兒纔回屋,屋裡是方辰弄出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響,跟小老鼠似的,看到方怡進來,一溜煙兒鑽進了炕上,滿足地吸了口氣,暖呼呼的被窩什麼的最舒服了!
脫衣服的時候,方怡纔想起身上還揣着一百多文錢,是抄書得來的,想到今兒買肉的時候趙立夏那一幅搶着出錢的模樣,忍不住又是會心一笑,心裡頭愈發地覺得這個陽光小少年的可愛。
躺在被窩裡,身旁貼着方辰暖暖的小身子,方怡心裡十分的滿足,眼下這日子倒是漸漸好過起來了,明兒得找時間跟趙立夏說說錢的事兒。
等到第二天,趙立夏吃過早飯就帶着趙立秋和趙立冬下地裡去了,這種子是種下去了,可還要時不時地去瞅瞅,眼下還好,等過陣子要施肥的時候還得再請人。不過眼下趙立夏倒是不怎麼着急了,家裡剩下的錢足夠請短工到秋收了,蘑菇還能再賣上一些,只要今年不是跟前兩年那樣的大災年,日子應該能好過不少。
前陣子下了幾場春雨,地裡的苗早就冒出頭來了,那田間密密麻麻的點點綠色看着分外喜人。
三人各自分開在田裡行走,瞅見有草就給拔了,正忙着,老遠的有人在喊,趙立夏回頭一看,好像是里正,他連忙把草丟到身後的竹簍裡,轉身小跑了過去:“叔,你咋來了?有啥事兒嗎?”
里正笑了笑:“沒啥事兒,我就是路過,順道來看看,那老趙家的這些日子來找過你沒?”
趙立夏道:“前些天來過一次,說我三牛娶親缺銀子,要我出十兩,可我哪裡拿得出來,他就讓我把地給賣了湊數,我當時也沒應,後來就一直沒再來過了。”
這事兒里正知道,白城山那天進門就跟他說了,只是這會兒聽到趙立夏親口說出來,就覺得趙老爺子忒不厚道,逼着沒了父母的長孫賣田賣地給其他父母健全的孫子娶親,這話哪裡說得出來!按理說這事兒是老趙家一家子的事兒,他不好說太多,只不過眼下這家的情形有些不同,他心裡頭也着實是心疼這些個半大小子,當即低聲道:“三牛是你堂弟,有錢的話幫襯一下也是應該的,若是自己都吃不飽了,也沒道理砸鍋賣鐵去給他娶親。你們兄弟四個,將來也是要各自成家的,這地瞅着多,一分下來也沒多少,更何況還要給那小的備嫁妝。”
趙立夏當即苦着臉道:“是啊,這地是我爹孃留給我的,這一年多來家裡連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我都沒賣,這會兒咋能去賣呢?讓我爹孃知道,還不活活給氣活了過來!”
說到這事兒,里正想起前陣子村裡頭越傳越玄乎的話,忍不住問了句:“你真的看到你爹孃了?”
趙立夏抿了抿脣,話在腦子裡過一趟,這才道:“不是見着,是夢到的,立秋立夏他們也都夢到了,我們心裡頭難過,所以披了孝服在家裡對着爹孃的靈位跪了幾天。”
里正自然知道他們心裡難過什麼,不由嘆了口氣:“也別太難過了,左右你們還都住在這趙家村,大家都看着的,你叔嬸想要白拿你家的田地也是不可能的。”
趙立夏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瞧着趙立夏這樣一副悲傷的模樣,里正後頭的話突然就有點兒說不出來了,村裡頭最近的話傳的太難聽,都說方怡天不亮就往趙家跑,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都不見出來,你見過誰家訂了親了姑娘天天往人家漢子家裡跑的,實在是太沒羞沒躁的了!可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下作事兒喲!
里正是相信趙立夏不會做那事兒的,他去過趙家幾次,每次方怡都是在忙前忙後,屋裡院子也比以前乾淨整齊多了,說明那丫頭是真的對趙家幾個小子很上心,更何況他也知道方辰每天都在教趙家幾個小子讀書識字,可這話他不能給人說啊,這一說還不得鬧翻天了去!
思前想後,里正最終還是沒把提點的話說出口,他能咋滴說?讓方怡別去趙家了,那方怡不去了,方辰不也不去了麼?趙家這幾個小子白天在田裡累死累活,回家還要做飯洗衣,這不是白白的折磨人麼?
趙立夏瞧着里正半天沒吭聲,忍不住道:“叔,有什麼事兒你說就是。”
里正擺擺手:“也沒啥事兒,就是這陣子,族裡的幾個老人琢磨着把咱村裡的孩子,送幾個去隔壁村兒的老秀才那兒學點兒東西,我已經跟那邊村兒的人打了招呼,過兩天就要送人過去了,所以來問問你,要不把你家立年送去試試?”
趙立夏想起當初方怡說的話,默默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立年還小,就讓他跟着辰辰認字兒吧。”
里正道:“你是不是擔心束脩?不用幾個錢的,送點兒雞蛋什麼的都成。方辰是聰明,可畢竟還小,他爹又去的早,他能會多少呢?我瞅着立年是個聰明的,去跟着老秀才能也能多學點兒。”
“叔,辰辰孝期未滿,我們家孝期也未滿,去不得的。”
里正不死心,繼續勸道:“方辰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兒,他去不得,你家立年還是去得的,我已經替你問過了族裡的老人,他們也說了可以酌情考慮。”
趙立夏心裡着實很感激里正替他做的這些,只是他是真的不想送趙立年去那老秀才那兒,雖然他不確定方怡說她懂的比那老秀才還多是真是假,但他卻更願意讓方怡來教趙立年,他也相信方怡能教好。
心裡琢磨了半晌,趙立夏苦笑着搖頭:“叔,我家立年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皮的很,又很護短,跟着那羣孩子,萬一聽到了什麼不中聽的,怕是要打起來的。”
里正一曬,想起那些同意把孩子送去念書的人家,確實多是看方怡不順眼的,大人在家裡嘮嗑兒,小孩兒可不就聽着了麼!再一想趙立年那小子,確實是個皮猴子,一點兒都不像是老趙家的人,瞅着小小年紀瘦瘦個兒,打起架來不管不顧,這要是真在老秀才那兒打起來,整個趙家村的臉都不好放了。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過了,等到傍晚回家的時候,趙立夏先往方怡裝雜物的小籃子裡瞄了一眼,看到裡頭靜靜躺着的頂針,眉眼頓時就彎了幾分,摸到在廚房裡跟方怡說了白天的事兒,方怡立刻笑眯眯地點頭:“不錯!這熱鬧咱不去湊,就村裡那些個成天到處瘋的笨頭笨腦的小傢伙們,學起東西來哪有咱們家孩子快!白白的去耽誤時間麼!”
別說,這話還真被方怡給說着了,那些送到隔壁村兒的孩子們,學了半年,直到秋收的時候都沒幾個能寫出字兒來的。
趁着這功夫,方怡道:“我跟你說個事兒,你看現在我們都有進賬了,這錢得算一算。”
話音剛落,趙立夏的臉色就微微一變,嘴角都繃緊了,一雙濃眉皺起來:“不用算,你賺的你留着自己用,你家那二十畝地還在我這裡呢,當然要包養你們。”
方怡嘴角一抽,原來她一直都處於被包養狀態麼?她咳嗽了一聲:“地是地,這錢是錢,既然賺了,當然是要……”
“沒有當然,你抄書賺的錢你攢着做什麼都好,你和辰辰我養。”這是趙立夏第一次打斷方怡的話,語氣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方怡擡眼一瞧,喲,這小臉兒板起來還挺有氣勢。
趙立夏抿了抿脣,一字一句地說:“我能養活你們,你不用考慮這些,你只要……”
方怡也板起臉:“你先聽我說!”
趙立夏一頓,果然就抿了脣不做聲,墨黑的眼底卻透出一絲委屈的神情。
方怡心一軟,聲音放柔了許多:“私房錢等以後日子好過了,我自然知道攢的,眼下最要緊的是給大家夥兒養身體,不管是我賺的還是你賺的,都放到一起,拿來多買些肉之類的給大家補補,另外,再多請兩個人幫着乾地裡的活兒。這樣成不成?”
“哦。”趙立夏含糊地應了一聲,過了片刻,又道:“那錢就放在你那裡,你來保管,我要用跟你拿就是。”趙立夏記得,家裡以前就是他娘管錢的,他爹每回要用了都笑眯眯地跟娘拿。
方怡想說不要,可對着那固執的小眼神兒,那張嚴肅的小臉兒,這話就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最後只得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
瞧見趙立夏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方怡默默回想了一遍剛纔的對話,覺得自己完全沒說到點子上去啊!財產的收入狀況以及日後分配什麼的完全沒提到好麼!怎麼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把財政大權控制到手裡了?向來精明的方律師突然有種被人框了的感覺,這是錯覺吧?
碎叫去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