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我覺得賣給他們,大賺一筆,是好事.”
靜叔的話一說完,達叔反對道:“這可不行,家主這次圖謀的根本就不是錢,而是人,而且,最關鍵的時候是要他們今年秋天種不了東西,這樣,明年纔是家主大計所成之時。要是讓他們得到了抽水車,今年秋天可以種東西了,那我們明年還圖謀個麼子勁?”
“可抽水車很容易仿製,難保他們就沒有探子安插到我們的人裡面,只要看幾眼抽水車,他們同樣能仿製出來。到時候,我們難道還要他們銷燬麼?”
“抽水車很容易仿製?不見得吧?要是很容易仿製,獻寶的人就不會講是家傳的,我看,其中肯定會有敲門。再講了,只要加派人手,形成連坐,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這麼快得到?”
“老達這話講的對。”中叔接嘴,道:“就算容易仿製,可如今都到了六月底,他們想仿製出來,最少也得兩個來月,到時候,恐怕趕不上趟了。”
“不見得,只要他們能趕得上春耕,我們就被動了。既然阻止不了,我看還不如趁這機會,狠狠地大賺一筆。”
眼見他們吵了起來,江叔不得不出面:“好了,好了,各位,這事既然各有各的理,爭執不下,還是請家主拿主意吧?”
衆人的目光立馬聚集在王世華身上。
王世華喝了口茶,藉着這點工夫,思緒如電。放下茶杯,笑道:“幾位老叔,這事就三個關鍵點:一是仿製,二是下雨,三是春耕的時間上。抽水車的圖紙我看過,確實有幾處敲門,如果僅僅是看幾眼就想仿製出來的話,有一定的難度,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摸索出來;第二點,如今已經兩個多月沒下大雨了,幾位老叔覺得今年這大旱會持續多少時間?”
見大家都不說話,王世華笑道:“我覺得,不可能一年都不下雨,所以,在這方面我們要捏拿準時間;三嘛,如果在春耕之前下雨,那抽水車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重要了,況且,我也沒打算明年繼續捏拿他們,畢竟,我王家的財力也有限,這次也就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還做不到連續幾年大範圍的控制糧食。”
“家主,您的意思是賣給他們?”
“賣是要賣的,不過,要等時機,時機一到,我會賣,可時機沒到的話,我自然不會答應。”
“家主,那麼子時候纔是最好的時機?”
“等他們田地裡的農作物都要殃死,卻還能救的時候,就是賣給他們抽水車的時機。這樣一來,他們急需澆灌,可到時候,只要我們拿了錢,再拖延幾天,加上他們安裝的時間,怎麼也得有個七八天,有這段時間,等他們把抽水車買回去也是是白忙活一場。”
“嘿!家主,還是你英明。”說是英明,其實就是陰險狡詐,玩的就是個時間概念,偏偏還讓人挑不出毛病,只能自吞這個悶虧。
“這事就這麼辦……”王世華本想把幾大家族都知道他在圖謀人口,卻又等着看他笑話的事請大家商議一下,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地吞下,舉起茶杯對衆人一禮,道:“來!喝茶。”
等聚會散去,王世華扶着張翠雲回房。
“世華,我看你剛纔想說麼子事,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到底是麼子事?”
“沒得麼子事。”王世華扶着張翠雲躺下,笑道:“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是家主,要是麼子事都跟大家商議,還要我這個家主搞麼子?你講對不對?”
“對!一些小事可以跟大家商量,那樣更能籠絡住下面人的人心。可有些事是必須要自己獨斷專行,否則,家主權威何在?”
又跟張翠雲聊了會兒,王世華出門來到阿霞房間睡下。
7月7日!
這一天是中華民族永遠銘記的日子,可對於身處消息閉塞的湘西的王世華來說,這一天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他終於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了。
大清早,王世華剛處理完族內的一些小事務,站在書房門口,舒坦的伸了個懶腰,正想着看看那幾個婆娘在搞麼子。
“家主,老白派人來,有要事稟報。”爲了限制青花寨過於做大,也爲了玩個平衡,從上個月開始,凡是來投靠的江湖人物,全都送往雷公山,如今,雷公山已經有三四百人槍。當然,對完依然宣稱這些人是土匪。
“人呢?”
“正在門口候着。”
王世華點點頭,帶頭向外走去。
來到荷花池前,見一個十歲的年輕人蹲在地上,拿着個海碗,正在吃早飯。
王世華眉頭一皺,對二狗子問道:“告訴下面的人,今後凡是信使,都要給予優待,要安排房間,還要做幾個好菜,溫一壺好酒招待,像這樣蹲在門口吃飯,像麼子話?對得起這些拼死拼活把消息傳來的人麼?”
“是!”
那人一看王世華,趕緊放下碗,抹了抹嘴,站起來抱拳道:“小的見過家主。”
“急也不急在這一時,你繼續吃飯。有麼之話,吃完飯再講。”
那人猶豫了一下,看看王世華,慢慢蹲下,拿起碗繼續吃飯,只是速度快了很多,幾口就刨完。
王世華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水,笑道:“慢慢吃,別噎着。”
“謝謝家主,能得家主倒茶,小的死也心甘。”那人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後,一把跪在地上給王世華磕頭。
王世華笑着扶起他,道:“這是麼子話,要活,要好好地活。”
“是!”
“吃飽了麼?”
“飽了。”
“那好,講講,老白派你來搞麼子?”
“回家主的話,寨主派小的來跟您稟報:有兩股土匪打起來了,極大的影響了我們在雷公山一線的商路。寨主已經派人去制止,可雙方卻想請您主持公道。”
王世華一聽就笑了:在當時的湘西,所謂的土匪或者是江湖人物,面對哪怕像四大家族這樣的豪強,他們可以逃散,可以罷手,甚至可以屈服於武力,但絕不會主動請四大家族的人來主持公道,因爲在他們看來,大家根本就是兩條道上的。唯一能有這臉面的都是在江湖上地位極高者,像以前的羅霸天。
沒想到自己的江湖地位如此之高,王世華立馬就來了興趣,笑道:“仔細講講,是哪兩股土匪?”
“都是跟我們接壤的四川小安縣境內的土匪,原本同屬一脈,只因他們大當家被官府剿滅後,二當家和三當家的互相不服氣,鬧翻了,就分了家。可兩隻土匪相距幾十裡,卡着這條商路的兩頭,寨主覺得真讓他們這麼鬧下去會影響到我們王家的威望和生意,所以纔派人去制止。”
“他們打了多久?”
“兩個當家的分家後,各有百十來人,實力相當,因而一直相安無事,這一年多來,別講大打出手,就是小摩擦都沒有發生過幾次,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哦~!”王世華的興趣更濃烈了,問道:“那他們這次是爲麼子打起來?是爲了爭地盤還是別的?”
難怪王世華會這麼問,在他想來,這兩股土匪一前一後的守着商路,自然會爲這地盤而大打出手。這雖然是根子,可問題是動手總得有個藉口,否則,還請自己去調解個屁?
“聽寨主講……”
原來,在月兒彎落草的土匪和霸佔了老寨黑風寨的土匪,雖然一直沒有開打,可心頭都憋着一口惡氣。
在月兒彎的土匪當中,李有權算是個小頭目,他的老相好在從孃家回來的路上讓黑風寨的人給綁了票。李有權也算硬氣,自認倒黴,就請當家的出面去談判,最終,贖金從五百大洋將至一百大洋。這事看起來就算告一段落了。可問題是,那個老相好後來卻跟李有權哭訴,說自己在當肉票期間,被黑風寨的一個小頭目給玩了,這下,可就破壞了綁票這個行當中‘要人不要錢,要錢不要人’的江湖規矩,於是,李有權帶人報復,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本就憋着一口惡氣的雙方大打出手。
當調解人,自身的實力最少也能絕對壓服兩邊的任何一方,而且,其爲人還得被兩邊信任。
當調解人本身有好也有壞:好的地方是公平之下,使得雙方都服氣,可以極大的提高自己的名聲與威望;壞處是一旦偏幫一方,會極大的損害自己的名聲不說,一旦引起了對方的不滿,還得出錢出人去打壓那不給面子的……說白了,一旦沒調解好,會落個吃力不討好、扇自己耳光的笑柄。
而王世華對於臉面很看重,尤其好個名聲,仗着自己的實力,自然不會把兩支小土匪放在眼裡,也就不會去考慮沒調解好的惡果。
“他們打算在哪談判?麼子時候談判?”
年輕人偷瞄了王世華兩眼,見王世華不像是開玩笑,這才解釋道:“家主,按江湖規矩:爲了公平起見,既然是請您當調解人,時間和地點,還有雙方所帶的人數都由您定。當然,兩邊除了按約定的帶着各自的護衛外,安全方面得由您負責,而他們也會在事前給您一定的調節費。”
“那行,你回去告訴老白,就講明天下午五點,我在雷公山上設宴。請他們兩邊除了當家的和當事人外,各帶十人來赴宴。”說完,王世華笑眯眯地問道:“我在江湖上的名聲真有這麼高?”
“那當然!您三炮幹掉羅家寨,一舉轟動整個江湖,連康軒這樣的好漢也肯跟您低頭,而您又肯如及時雨那樣的仗義資助,那還有麼子可講的?現在江湖上提起您,誰不豎大拇指……”
王世華笑眯眯地不斷點頭,聽的真實心花怒放……都是《水滸》禍禍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