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幾天不見,沒想到你們這幫土匪穿上虎皮後,別的本事沒見漲,膽子卻變大了嘛~…居然敢把槍口對準我?有意思…”
離城門口還有二十來米時,王世榮停下,掃了眼王吉平等人,又擡頭看了下城牆上的槍口,不屑的嘲諷着。
隨即抽出盒子炮,指着上面的士兵,怒罵道:“狗日的,有本事你們開一槍試試?今兒老子就把話放在這裡:不管是你們的槍走火,還是有意要刺殺我,只要我王世榮和我手下這幫弟兄有一個受了傷,你們保安團有一個算一個,我保證把你們全家都殺個精光。”
士兵們一聽“王世榮”三個字,頓時就露出了怯意,相互對視了一眼,槍口稍稍向上翹起。真正應了那句話……人的名,樹的影…
“王世榮,你好大的口氣…”
正要帶着弟兄們進城的王世榮一聽城頭上傳來的這話,擡頭怒視,卻見向鼎坤正冷笑的看過來。
“喲~…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原來是你這個小癩子。”向鼎坤現在是滿頭黑髮,可小時候是個癩子頭,加上他只是向鼎天的堂弟,地位不如王世榮,因而經常被王世榮等人拿這個外號來取笑他。當然,現在他成了團長,除了仇人外,別人自然不敢當面再這麼叫他。也只有王世榮這種囂張跋扈的主,纔會在此時還敢大咧咧地當衆拿這個外號諷刺他。
果不其然,一聽這個外號,向鼎坤怒道:“王世榮,你少他媽的在老子面前裝橫,今兒你要想進城,得先過我這一關。”
向鼎坤今天自然不是專門來堵王世榮的,只是例行公事剛好巡邏到此。原本不想出面,可萬萬沒想到手下人不爭氣,一上來就被王世榮的話壓的士氣低落,身爲團長,自然得爲手下找回面子,卻沒想到王世榮在這個時候居然還這麼猖狂,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過你這一關?哈…哈…啦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小賴子,真以爲你這土匪穿件虎皮就成老虎了?我呸…連老婆被向鼎天玩了都不敢放個屁的窩囊廢,也有臉在老子面前充大?”隨即指着城外原保安團駐紮的方向,不恥的笑道:“哪…別怪老子沒提醒你,玩你老婆的人現在就在那兒,有本事你帶人去弄死他?你要真敢這麼幹,今兒老子就叫你聲好漢,要不然,少他媽的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的,老子看着噁心。”
“你…”打人不打臉,說人不說短…王世榮接連揭了他兩道心靈傷疤,讓向鼎天暴怒之下,直接抽出了盒子炮,對準王世榮,喝道:“姓王的,老子不跟你廢話,今兒你要想進城,門兒都沒有…”
“向團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王吉平來到王世榮面前,正要開口勸王世榮回去,一聽向鼎坤這話,立即調轉馬匹,對向鼎坤冷冷地叫道:“我王家人要去哪兒,要搞麼子,難道還要跟你請示彙報?要你做主?”
又看着向鼎坤身邊的人,冷笑道:“就憑你們這幾百人,也敢跟我王家叫板?”
“二叔,你跟他廢麼子話?走…進城。”王世榮拉着王吉平手裡的繮繩就打馬進城,嘴裡還大叫道:“給這癩子一個天做膽,他也不敢開槍。反正後面的兵馬轉眼就到。他要是敢傷我弟兄一人,我立馬就帶人去活埋了他全家。”
“世榮,不是二叔講你,這話就是你的不對了:他家全被向鼎天給弄死了,你難道要鞭屍不成?”
“那就挖他家祖墳……也不對哦~…二叔,他已經被向家開除族籍了,連祖墳都沒有了。要不,我回頭去挖他阿爹阿媽的墳?”
“挖墳有麼子用?我打聽到了,他當了這個狗屁團長後,連娶了兩個堂客,有一個已經懷了他的娃。你要出氣,得把這兩個弄死,那纔有意思。”
“還有這事?嘿…嘿…回頭得好好研究一下。”
叔侄倆一唱一和的就這麼在幾十條槍口下進城,而向鼎坤的面色被說的青一陣紅一陣,手裡的槍都在發抖,就是不敢扣動扳機……要是放在以前,如此逼迫之下,他絕對敢開槍……大不了重新找一地落草。可現在,有了後,又過慣了這當團長的舒坦日子,無論是狠勁還是膽量,自然都無法跟當山大王的時候相提並論。正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面教材…
“世榮,你怎麼突然到縣城來了?”
“沒事瞎逛。”王世榮隨口回了句,卻帶頭向縣政府方向走。
“少騙我,自己講,是不是因爲那份告示,特意來找方縣長麻煩的?”
“二叔,你都曉得了,還問我?”王世榮瞪了眼王吉平,又帶着怒氣看想縣政府方向,叫道:“這狗東西,真以爲當個狗屁縣長就是個人物了,今兒我就來讓他見識見識我王世榮的手段。”
“不可…萬萬不可…”王吉平嚇了一跳,趕緊夾了夾馬腹,上前拉住王世榮手中的繮繩,急道:“世榮,你聽二叔的,有麼子事,我們可以商量着來,要是你把方縣長殺了,會給家裡惹大麻煩的。”
雖然大家可以在心裡看不起一個小縣長,但縣長畢竟就是一縣之長,是政府的門面,代表着政府對其管轄範圍內的統治象徵。你可以刺殺縣長,可以暗地裡揍他,但這些都只能在暗中進行,要是公開幹掉縣長,等同於造反。到那時,政府無論下多大的力氣,花多大的代價,都得派兵將你鎮壓。
王世榮想了想,擡頭掃了眼王吉平,又看看被他緊抓在手的繮繩,點點頭,笑道:“二叔,還好你提醒的對…要不然,我衝動之下真將姓方的給宰了,對我王家可就大大地不利。恩…你講的對,要出這口惡氣,得慢慢來。”
王吉平長鬆了一口氣,心頭讚歎着:世榮雖然做事還跟以前一樣衝動,但到底是要當爹的人了,知道爲大局考慮了。
鬆開王世榮坐騎的繮繩,揚手就要拍王世榮的肩膀,安慰幾句。
可他萬萬沒想到,王世榮是真長大了,居然懂得用計策騙人了。他的手一鬆開,王世榮一把抓住繮繩,隨即猛地一夾馬腹,大叫一聲:“駕~…”如火箭般的向前衝去。
王吉平一時還真沒回過神來,揚着手,愣愣地看着王世榮的背影,直到身邊王世榮的護衛也大叫着追趕而去時,他纔回過神來。
一拍大腿,邊打馬狂追邊大罵道:“該死的王世榮,你居然敢騙我?”
王世榮卻邊用馬鞭抽馬邊回頭得意的大笑道:“二叔,可不能怪我,要怪你就怪世華去。誰讓他老逼我看《三十六計》,還專門找了個說書先生跟我講解……這招叫指東打西…哈…哈…哈……”
事實上,從王世榮進城門時,說‘後面的兵馬轉眼就到’這一句話,就表明王世榮確實比以前聰明多了,最少他會騙人了。《三十六計》讓王世榮看,絕不可能看完,可用說書的形式講給他聽,他自然聽的津津有味,所以說:沒有學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方法用對了,一切都有可能。
這一追一跑,很快就來到縣政府大門口。
江陰縣有兩處地方是不能用兵的:一處是沉刀鎮……那是縣城及其周邊幾個縣市的經濟命脈所在,誰打它,等於斷了大家的財路,會成爲公敵;還有一處就是縣城,尤其是城內的縣政府……誰攻打縣政府,就是造反。
沒聽見城門傳來警戒聲,加上縣政府的長期太平,讓大門口的兩個守衛顯得有些懶散。見王世榮帶人騎馬衝過來,他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縣政府大門口縱馬狂奔。壓根就沒想過有人不打縣城,而專門來打居住在縣政府內的縣長大人。
所以,當王世榮的馬鞭子抽在他倆腦袋上,他倆居然愣住了。
等王世榮騎馬衝進縣政府,他倆纔回過神來。剛要張嘴呼痛,卻被兩個騎馬的護衛臨空撲倒在地,一人的脖子上比着把大砍刀,也沒講話,就這麼冷冷地看着他倆,倒在地上的他倆嚇的立馬舉手投降。
此時正值中午一點多,毒辣的太陽讓辦公人員都躲進了房內。
王世榮大眼一掃,偌大的院子裡和走廊上居然沒一個人,立即抽出槍,對天連開三槍。
“啪…啪…啪…”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還除了知了在叫喚外,死寂到連個鬼影都沒有的政府大院內,立馬就衝出無數人。
看戲的看戲,打聽的打聽,議論的議論,偏偏就沒有一個人問話。就連駐紮在縣政府大院內,方覺的那個警衛班,也僅僅是依託門框把槍口伸出來,對準王世榮他們,卻沒開口。
王世榮的護衛也掏出了槍,對準了他們。
從後趕來的王吉平一見這情況,也只能被逼無奈的讓手下們趕緊提槍上前去保護王世榮。
來到王世榮身邊,看了眼前面的人牆,拉了下王世榮,正要開口,卻聽見三樓有人喝道:“王吉平…王世榮…你們想幹什麼?要造反就明說,老子奉陪到底…”
誰敢說這麼硬氣的話?衆人擡頭看去,卻見方覺面色鐵青的站在走廊上,用槍指着這邊。
壞就壞在方覺是用槍指着他倆……在湘西,用槍指着對方說話,只有一個意思……威脅…
王世榮直接揚起槍,而他身邊的護衛們也同樣擡起了槍口,統統對準方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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