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和牛開山開戰,雖然旅部遭受了兵災,卻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義安縣,所以,張聞天依舊把這次戰役視爲勝利。
興高采烈的他原本是要舉行隆重的凱旋儀式,結果,看到滿目瘡痍的虎牢縣後,就沒了這興趣。
“恭喜乾爹,得償所願,實力大增,將來定能大展宏圖。”
王世華和張翠雲站在張府家眷隊伍中,笑看着張聞天跟老袁等人噓寒問暖一番,又耐心等待張聞天跟家眷熱鬧一番,然後張翠雲才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恭喜。王世華則低着頭,一副‘我有罪,不好見你’的架勢。
“好!好!好!乖女兒,借你吉言了。哈!哈……”張聞天摸着大光頭,仰天大笑,一副志得意滿的得意樣。
見王世華始終低着頭,張聞天拍了下他肩膀,笑道:“世華,你老是低着頭搞麼子?”
“世華無能,沒有守好縣城,愧對乾爹的重託,無顏面對乾爹,還請乾爹責罰。”說着,王世華就要跪拜請罪。張聞天趕緊扶住他,笑道:“這是麼子話。乾爹也不是沒腦殼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盡力了……你明明有功,怎麼能講自己有罪了?放心,乾爹還沒糊塗到腦子進水的地步,定會論功行賞。”
有了司令這番話,加上先前王世華對張府所做的一切,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該怎麼說。
“老爺講的是,姑爺這次確實是盡全力了。要沒有他提前將家裡的東西搬運出去,家裡這次的損失可就大了。”跟在一旁的張來福第一個跳出來替王世華說好話。
“是啊,老爺,這次姑爺不僅有勇有謀,指揮得當,更是身先士卒……我親眼看見的姑爺衝到了最前面,親手打死了好多敵人。老爺要不信,可以問問姐妹們,當時,我們都在場。”
“三姐講的對!老爺,姑爺很是重情重義,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換成外人早就逃了,可姑爺爲了讓我們先走,冒着槍林彈雨,親自跟敵人拼命……我們幾個姐妹感動的直哭。”
張府家眷一致讚揚王世華,聽的張聞天一個勁的點頭叫好,王世華的頭卻更低了,一副謙虛的樣子。
“兒啊!孫姑爺真的很不錯。”最後,老太君做了總結:“不僅知書達理,更難得的是有情有義。這次要不是有他坐鎮指揮,兒啊!你的損失可就大了。可萬萬不能虧待了世華,寒了大家的心。”
“阿媽,我曉得。”言罷,張聞天看着王世華,笑着打趣道:“世華,難得阿媽開口,你還不趕快提要求?”
王世華明白,這是對保護張府家眷的私人獎勵,是對自己人的一種獎賞,與軍功不同。
“回老太君,乾爹,世華保護自己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本不該有所求,只是我的護衛當時爲了救我,身受重傷,至今仍躺在病牀上……世華只好厚顏相求,老太君,乾爹,你們能不能把那個西醫大夫賞給我?”
“我當是麼子大事,就這個?別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只要聞天有,你只管開口。”
老太君的話就是聖旨,張聞天只能點頭,卻好奇的問道:“世華,講講是哪個西醫大夫,讓你這麼上心?”
王世華把楊光明一講,張聞天就苦笑道:“就曉得你小子眼界高。我地盤上,就算那對父子的醫術最爲高明。”
可老太君已經答應了,張聞天也不好反悔,只得補漏:“不過,你不能一鍋端了。小楊你可以帶走,但老楊得給我留下,阿媽的身體還要靠他來照顧了。”
“多謝老太君,司令。”
王世華剛站直,眼角卻瞄到從身邊經過的隊伍中,有幾架輕機槍,頓時就眼熱了:王世華也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是見張家大門、屋頂都架着機槍,很是拉風吧,反正,他對殺傷力越大的武器,越惦記。土匪的性子:見到好東西就想搶!現在雖然不敢搶,可敢討要。
“怎麼,想要這東西?”
王世華看着張聞天,嘿嘿一笑。
“我告訴你……”張聞天湊近了點,打趣道:“門兒都沒有!”
王世華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又看向一旁的張翠雲,想求她開口,結果,張翠雲只是在那傻笑,眼神卻有點得意,弄的王世華莫名其妙。
“少跟我來這一套。”張聞天大咧咧地說完,卻轉身跟老太君說話去了,弄的王世華很是鬱悶。
悄悄拉了下張翠雲的衣角,小聲埋怨道:“我剛纔給你使眼色,你怎麼不接招啊?”
“接麼子招?乾爹早就講了,等我成親時,送我兩挺輕機槍,當是我的陪嫁執意。”張翠雲看着那些舊貨,不屑的說:“就那些被打爛的東西,你也看得上眼?”
王世華愕然:哪怕是打爛了,可找人修修,還是能用,你個敗家的堂客,咋一點都不知道武器越多越好的道理了?
解放湘西時,確實有‘十萬男兒十萬匪,十萬槍支十萬雄’的說法。但那時槍支多如牛毛的原因是:國民黨撤退時,特意在湘西散發了大量的槍支彈藥。事實上,此時的湘西因爲窮和交通極度不便,槍支很少。所以王世華纔對張翠雲這種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的話很是鄙夷。
白天不好提辭行,晚上,大家歡慶過後,王世華纔跟張聞天辭行。
張聞天哪肯放過這麼好的人才,不得已,王世華只能答應:繼續掛在忠義旅名頭上,保持了少校參謀的職位,並保證一旦張聞天需要,他馬上回來幫忙。張聞天這才露出笑臉,反過來提醒王世華:這裡的人脈既然已經打好,走的時候就得跟大家告個別。多個朋友多條路,誰能肯定不會用到這些人?
有了這話,接下來的三天,王世華就是在宴請中度過的:無論是已經和王家建立的聯繫,還是準備和王家建立聯繫的,還是那話,多個朋友多條路!大家都很給面子的前來吃辭行宴,讓王世華又小小地發了一筆。
別人都好說,唯獨二狗子因傷不適應長途跋涉,只能留下。
駝子把鐵石頭代表二狗子跟那個叫楊靜月,小名花花的女護士求親的事當成笑話給王世華和張翠雲一說,大家就笑成一團。
“小的講的是真的,你們是沒看見,當時那個花花嚇的落荒而逃,卻跑的地動山搖,我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哈!哈!哈……”
阿霞笑的幾乎吊在王世華身上,卻還是迫不及待的追問:“那個花花到底答應了沒有?”
“不曉得。”駝子一本正經的說:“她沒講答應,也沒講不答應。不過,卻依舊照顧着狗子哥。小的猜測,應該是答應了吧?”
“那石頭就沒有再問?”
“他怎麼敢問。二夫人您是不曉得,花花家那幾個女的,各個追問鐵石頭關於二狗子的情況,把石頭煩的根本不敢露面,天天蹲在樓頂上看風景。”
王世華笑的肚子疼,可腦子裡卻有了想法:如果把這層關係落實,那麼,原先的捆綁也就可以改成半捆半脅迫了,而且,更容易讓人接受。而且,有了堂客,二狗子知道自己傷勢的真相後,也有個安慰的人,能極大的減少他的痛苦。
想到就做。
因這個笑話,大小老婆齊上陣,一窩蜂的都要去看二狗子和花花。
“你吃不吃?”
“不吃。”
“不吃我就倒掉了。”
“哥講過,浪費糧食可恥。”
“那是我哥,不是你哥。”
“他比我大,就是哥。”
“呸!無恥。我哥比你小。”
這種對白在別人看來很無趣,可正站在門口的王世華幾人聽來,就是小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了。
聽見敲門聲,花花急忙見飯盒放到二狗子手裡,邊站起來邊急着自我狡辯:“你是腿受傷,又不是手受傷,爲麼子吃飯都要我餵你?自己吃。”
隨後,低頭等王世華他們進來,就落荒而逃。
王世華對阿霞使了個眼色,阿霞捂嘴笑眯眯地掃了眼二狗子後,帶着小云追了出去。
“二狗子,覺得花花怎麼樣?”問了下二狗子的傷勢,又鼓勵幾句後,陪着王世華坐在一旁,張翠雲笑問道。
二狗子搖頭道:“不怎麼樣,胖胖的,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
“那就好?夫人,您這話是麼子意思?”
“剛纔有人跟花花家提親了,既然你不喜歡,我們也就不多事了。對吧?”
“這個……這個麼……其實啊,夫人,我覺得,胖胖地,摸起來很有肉感,而且,她的皮膚真的很滑潤,很不錯的。”
王世華忍不住插嘴道:“我說你小子到底喜不喜歡?不喜歡就拉倒,喜歡就直說,我給你做主。”
“這個嘛……”
“痛快點,要不然我揍你。”
“喜歡!”
“這就對了嘛。娶妻娶德,納妾納色,這是古話。花花這姑娘一看就知道心好,對人也好,娶了她,你小子有福。”張翠雲笑眯眯點頭,起身邊向外走邊說:“等着,我這就給你提親去。”
“少爺,剛纔夫人是說,我可以找小老婆?”二狗子不敢置信的問道。這個年代,窮人或者像二狗子這類下人,娶到個老婆就很不容易了,還敢想小老婆?不說養不養的活,肯定過不了主人家那一關。主人家玩膩了的通房丫鬟,賞給他們當大老婆延綿子嗣,就算是恩德了。
“太好了。”
見二狗子興奮的滿面紅光,顯然是打定主意:今後再找幾個小的。王世華沒好氣的說:“好麼子好?先跟花花生幾個後再講。”
“那容易。嘿!嘿!”
“二狗子,石頭,這兩天我就要離開這裡,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王世華小聲把自己的計劃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