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黑暗,發現這裡的地下空間非常大,四周都是堅硬的冰晶,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這裡散發出的寒氣比外面要更強。
我靜候着那隻所謂的“冰霜巨龍”走來,卻發覺那傢伙在距離我不足兩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它開始掙扎着,似乎想要擺脫什麼束縛。
是鐵鏈的聲音!這條身高將近四米、有着一身淡藍色鱗片的龍,四肢和脖子都被又粗又重的鐵鏈給束縛住。它仰着長長的脖子嘶吼着,寬大的翅膀縮在身側,粗壯的尾巴也一下一下地拍擊着冰面。長時間的禁錮讓它的性格變得格外狂暴,而我的到來更是讓它覺得受到了威脅。
突然,那傢伙揮舞着前爪,朝我發出一道強勁的能量波,我急忙跳到一邊,只見身旁的一塊冰晶已經被擊得粉碎。這會兒,周圍的水晶都條件反射般地放出強光,凝聚成一道白色的光線,直擊向冰龍的身體。冰龍無法躲閃,立刻被這種奇怪的攻擊給重創,趴在了地上。它的胸前放出詭異的黑色能量,但很遠就“雲消霧散”了。
“你……沒事吧。”我見它沒了動靜,便走到跟前去查看情況,它還有着均勻的呼吸,應該沒有大礙。這條龍給我的感覺並不是邪惡的,我有預感它一定是經歷了什麼事情纔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氣息,冰龍睜開佈滿血絲的紅色眼睛,用翅膀猛力將我彈開,併發出警告的聲音。
這猝不及防的一擊,讓我整個身體都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到了旁邊的冰壁上,我輕嘆一口氣,所幸沒有碰到那些冰錐、冰刺,不然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外傷。這條冰龍的攻擊能力非常強,沒想到我會在這種地方受到這麼莫名其妙的攻擊,實在是很惱火。
“請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好嗎?”我凝視着它的眼睛,儘量將語氣變得柔和。
然而,冰龍一直被那些黑色元素所刺激,依舊衝我咆哮着,而且它的能量越來越強烈,就連剛剛能夠反制它的水晶也被震碎。
看來必須戰鬥了。我將體內的能量聚集,變化爲超進化的形態,一掌擊中它的頭部。
冰龍晃了晃腦袋,又是一爪子抓來,迎面而來的暗黑能量讓我感到有些不適,我咳嗽着,往後退了幾步。冰龍的身體似乎變得比剛纔透明瞭些,我注意到這些暗黑能量正來自於……它的心臟。
我縱身跳起,變幻出幾個分身,對準那顆隱約跳動着的心臟發出量子絕滅波。這一擊傷害很明顯,但我並沒有使用全力。冰龍哀嚎一聲,再次趴倒在地,黑色能量盡數褪去,眼睛的紅色也慢慢消散,變成原本的湛藍色眼瞳。
“你,就是來取我命的精靈嗎?”冰龍退後了一步,開口說話了,不過這語氣也和寒冰一樣的冷。
“我爲何要取你的命?這從何說起。”我撓了撓頭,表示不解。
冰龍嗤笑着說:“多年來,不少精靈覬覦魔晶石的力量,爲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少。”顯然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下一個貪婪無知的傢伙。看來這隻冰龍果然和七宗煉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把進入煉獄的鑰匙給銷燬又如何?”我說。
冰龍稍稍愣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唉,這樣也好。”它仔細打量着我,又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此物若存在,必定會引起災難。”我堅定地說。
“開啓七宗煉獄的鑰匙,就是我的心。所以……殺了我,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冰龍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不過此時的它,卻還能保持從容不迫的樣子。
“心?”我頓感震驚,不過想到剛剛戰鬥時候的情況,我也只能接受這一誇張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我伸手輕輕摸着冰龍的胸口,在觸碰到那顆心臟的一瞬間,我看到了許多畫面。
戰爭、廝殺、黑暗、吞噬……還有七個身上冒着黑氣的、模糊的黑影。原來早在很久之前,七宗煉獄就被一些圖謀不軌的精靈開啓過,但去到那個空間裡就再也沒活着出來,就連他們本來所在的星系也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浩劫。煉獄裡的精靈們極端暴戾,外來的生物基本都會被它們殺死並吃掉。在那個恐怖的世界裡,唯獨有一隻善良的小冰龍沒被污染,它穿梭在各個場景之中,想拯救墮落的精靈們,卻一次又一次失敗,直到那個世界只剩下亡魂。終於,絕望的它吞下了那把開啓邪惡的鑰匙,被那個空間給彈了出來,但從此,那鑰匙便與它的心融爲一體。
“看到了嗎?”冰龍低吼着:“這麼多年了,它一直在我的體內折磨着我。煉獄一旦被開啓,其中的空間變化都會影響到現在的世界。若開啓者沒有得到魔晶石的力量,那麼這個世界將永遠陷入黑暗。”
“魔晶石爲何救不了煉獄裡的那些精靈?它不是具有創造生命的能力嗎?”我問。
“恰恰相反,正是受到魔晶石的影響,精靈們纔會變成那樣。那個東西從沒真正顯現過,卻能在無形中操控所有的精靈。”冰龍憤怒地說。
“沒想到會是這麼殘酷,這樣一來,你不就……”我將手縮了回來。
“爲了這個世界的安定,還是值得的。”冰龍仰起頭,將最脆弱的胸口暴露在我的面前:“來吧,我也是時候解脫了。”
我從未見過面對死亡還能如此鎮定並且坦然的精靈,可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殺死這樣一個無辜的生命,我卻辦不到。
這時,冰洞的上方傳來巨大的聲響,緊接着,我腳下的地面也開始劇烈震動起來。上面不知道是發生了雪崩還是滑坡,我掉進來時的那個洞口此刻已經快要被冰塊給掩埋,如果再不作出什麼行動的話,將很難從這裡出去了。
冰龍看着自己身上的鎖鏈,嘆息着,不知是感嘆自己命運的悲哀,還是感嘆即將降臨這個星球的災難。
“你振作起來,不能死在這裡。”我的手中聚力,將能量化作尖利的鋒刃斬向那些鎖鏈,把它們紛紛劈成兩段。
沒有了束縛,冰龍瞬間變得極具攻擊性,眼睛染上了一層紅光,身上的黑氣也陡然增強了幾倍,它展開巨大的翅膀,朝上發出一擊威力巨大的龍吼。
我跳到冰龍的背上,而它此刻也猛力向上邊的冰層衝擊着,看起來厚厚的冰層對於冰龍來說卻是不堪一擊,不多時,我們就飛到了上層的地面。
暴風雪已經停了,但是能見度依然不算很高,刺骨的寒風依舊不停地颳着,將已經落地的雪花又捲起。這是之前我和布萊克走散的地方,可此時還真不知道布萊克去了哪裡。我從冰龍寬闊的背上跳下,剛準備觀察下情況,卻聽後方傳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卡修斯,又見面了呢。”
我一回頭,只見一把長長的手槍正對準我,距離不足一米。而拿着它的,正是歐比組織的海盜頭領迪恩。
我的腦中模糊地記得,他曾經和魔靈王有過合作,並且讓我和布萊克吃了不少苦頭,可除去我被抓的那件事,就再沒見過他們海盜的蹤跡了,現在迪恩出現在這裡,多半是知道了冰霜巨龍的秘密了。
“憑這玩意就想對付我?”我伸手扶住那槍,但迪恩已經迅速開出一彈,由於些許的偏差,這一槍只是擦過我了的手掌。
我看着手心處的血痕,說道:“不過如此。”,接着便擡腳將他手中的槍踹飛。
迪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他拍着手說:“看來你的進步的確不小。”與此同時,那些早已經埋伏好的海盜們紛紛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他們每人手裡都握着一把槍。
雖說這些攻擊的殺傷力並不算太強,但他們人數衆多,就像擾人厭的蒼蠅一樣,還時不時變化着隊形。我的身體有些隱隱發痛,而那些子彈打在冰龍身上不過是撓癢癢,冰霜巨龍咆哮着,伸出尾巴掃平了一大批海盜。
由於隊形被破壞,海盜們也有些慌亂,我趁此機會直接使出了萬仞崩山破,將那些機器人的外殼全部震碎。
“對這個大塊頭,我們可是志在必得。”迪恩利用飛行器飛到空中躲避了我的攻擊,隨後又拿出一個火箭筒,衝着冰龍的背部就是一炮。
火箭炮的速度極快,根本無法躲避,而且與普通武器不同,這炮彈帶有威力巨大的火焰,冰龍有些支撐不住,它哀嚎一聲,背部的鱗片開始灼燒起來。迪恩看到了效果,顯得十分得意,於是朝着冰龍的翅膀又開出一炮。冰龍滾動着身體,痛苦萬分。
可惡,沒想到他還沒動真格,再耗下去,冰霜巨龍不僅不是他的對手,還會有生命危險。我握緊了拳頭,所幸只剩下迪恩這麼一個光桿司令了,我只用再出一擊幹掉他就行了。
“你的對手是我。”這時,突然從空中衝下來一個漆黑的身影,我定睛一看,來者正是之前在魔域看到過的那個伊洛維奇。他閉着一隻眼睛,似乎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兒。不過那次他和布萊克交手的時候,我就能看出這傢伙實力很強。
“伊洛維奇,陪他們好好玩玩。”迪恩笑道。
伊洛維奇點了點頭,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了,我感到不妙,立刻作出防禦姿態。
伊洛維奇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側,將能量化爲雙刃,使出了魅影雙刃斬,猛力朝我砍來。
這傢伙速度好快。我翻着跟頭,迅速避開他的攻擊,並準備找機會反擊。
接下來的好幾個回合我都與他周旋着,但始終很難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終於,伊洛維奇按捺不住了,他睜開雙眼,使出了和繆斯一樣的瞳術,而且這個功力……比繆斯還要強。我頓時感覺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而那雙眼如同黑洞一般,要將我吞噬。
“結束了。”伊洛維奇露出陰險的笑容,再次放出兩道強勁的能量波,擊中了我的腹部。
我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全身都是生疼生疼的。在伊洛維奇使出瞳術的時候,我的一部分力量就流失了,但由於之前中過此類的攻擊,我有一定的警覺,所以並沒有完全被他控制。
“趕緊的,交出七宗煉獄的鑰匙吧。”迪恩威脅道。冰霜巨龍站在我的面前,流出了兩行眼淚,迪恩用特製的巨網將它制住,而伊洛維奇更是咄咄逼人,狠狠地勒住了它的脖子。此時,冰龍身上的黑暗能量達到了頂峰,它口裡吐出大量的寒氣,伊洛維奇未曾防備,右臂瞬間被凍成了冰塊。
伊洛維奇又與冰龍戰了十幾個回合,卻再也奈何不了它。迪恩覺得形勢在失控,於是再次向冰龍開炮,但冰龍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變得更加狂暴起來,它扯斷了身上的網子,並一爪子將迪恩的飛行器給破壞。
我吃力地站起來,身子雖然有一些僵硬,但還是能夠戰鬥。伊洛維奇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說道:“沒想到你還能爬起來。”
“你沒想到的事多着呢。”我掄起一拳,攜帶着大地的力量,朝伊洛維奇狠狠打去。伊洛維奇躲閃不及,紮紮實實吃下了這一擊,身體也因氣流的衝撞而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頓時變得狼狽不堪。
“快……取鑰匙。”冰龍喘着粗氣,生命能量也開始迅速減弱,顯然已經快要透支了。
伊洛維奇飛身撲了過來,爲了報剛剛的一拳之仇,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冷冷地說:“戰神聯盟又如何,留你一個廢物什麼也改變不了。”
眼前的對手如此強大,我已經不知這是第幾次生命受到威脅了,原來自始至終我都扮演着可憐的弱者角色,就連多年的刻苦修煉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強烈的窒息感讓我的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但隨之升起的,是一陣陣無名的怒火,無數的絕望和悲痛涌上心頭。我眼前的世界變得混亂而猙獰,所有的一切都使我憎恨,體內的另一股力量終於不再受約束,迅速覺醒起來。
“你說誰廢物?”我睜開雙眼,釋放出強勁的能量,將伊洛維奇猛地彈開。
伊洛維奇有些驚訝,但很快被我的下一拳打得說不出話來,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速度優勢已經沒有了,局勢發生了逆轉。他不甘心,繼續使用最強的殺招對付我,但我絲毫不懼身上增添的任何一道傷口,我所想的,是要將面前這個傢伙給撕成粉碎。所有的怒火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我的每一招所附帶的已經不僅僅是大地之力了,還夾雜着一絲濃烈的暗影之力。伊洛維奇毫無還手之力,幾招過後已經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冰霜巨龍走到我身邊,忽然用鋒利的爪子劃開他的胸腔,他取出那顆還在跳動着的冰藍色的心臟,顫顫巍巍地遞到我的手裡。
“不,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頓時感到無比震驚,然而事情已經無法逆轉了。
“帶着它走吧,我的生命也是時候結束了。”冰龍低吟着。
在失去心臟後,這條巨龍儼然已經喪失了最後的能量,它就這麼撲在地上,身體上的冰晶在迅速消融,而胸前則是血流不止,血水慢慢淌紅了潔白的冰面。
這顆熾熱的心臟化成我手掌般大小,裡面隱約有着鑰匙的形狀,然而不論我怎樣用力,都無法摧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