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蓋亞揹着雷伊剛剛衝出魔靈星的軌道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一羣複製精靈給包圍了,他釋放出紅色能量將這些精靈擊退。一些精靈的外殼被剝落,露出裡面的機械零件,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繼續前衝。
“簡直沒完沒了。”蓋亞微微扭動着快要僵硬的脖子和手指關節,僅剩的體力已經不足以突破這層障礙了,而雷伊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蓋亞意識到如果不盡快離開這裡,他和雷伊可能都會死去。
“不能讓那火小子白費勁了,他那樣拼命拜託我的事,我怎麼能給他辦砸呢?”蓋亞咬着牙繼續前行,將剩下的能量化爲護盾,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
然而,那羣精靈的身體裡就像有一臺計算精密的儀器一樣,總能夠完美預判蓋亞的行蹤,他們慢慢組成了一道防護網,蓋亞無論如何也衝不出去。各種攻擊能量接踵而來,在蓋亞身上留下無數傷痕。
“咱倆的命就這樣搭在一起了,真是個意外的結局。” 蓋亞看了一眼身後的雷伊,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臂卻不曾放下。
恍惚中,一道海藍色的光波劃破長夜,迅速穿梭於那些精靈之間,將他們全部固定住,然後一一斬殺。機械碎片散落在空中,泛着銀白色的光芒。
那個精靈的速度很快,蓋亞並沒有看清,但他還是笑道:“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救星,看來我們的命運還不算太糟糕。”
“笨蛋弟弟。”瑞爾斯嘆了一口氣,站在藍色的光芒中,看着蓋亞慢慢遠去。
【星河宮殿】
雖然爭取到了100天的時間,但我彷彿已經聽到了時鐘嘀嗒的響聲,就像頭頂懸着一把利劍,隨時都會落下。這就是性命被捏在別人手裡的感覺嗎。
“你們凡域真的很有意思。”夢靈王瞥了一眼宮殿外的星空:“一方勢力與另一方勢力爭鬥,永無休止。”
我忽然意識到,之前不論是威斯克,暗黑異能王,還是魔君作亂的時候,夢靈王都沒有出手制止。如果站在他的角度考慮,要麼是覺得我們的戰鬥宛如兒戲,不值一提,而另一種可能就是,只有我們和魔域互相爭鬥,或是自己內鬥不斷,他們神域才能安穩的統治一切。
“小傢伙,你的時間並不充裕。”夢靈王打斷了我的思考。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我微微低頭準備離開。
夢靈王重新回到他的寶座之上,俯視着我,面無表情地說:“你是贏不了的,現在你還有機會放棄。”
“100天后見。”我握緊了拳頭,轉身便走。那座若隱若現的金梯還懸浮在空中。這是到達夢靈王宮殿的必經之路,離了這座階梯,就會掉進下方的無盡深淵。剛纔那顆被毀掉星球的碎片散落在這個靜謐的空間之中。或許一顆星球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這裡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寂靜得出奇。
我聽着自己的心跳聲,一步一步地往下走,這個階梯就像沒有盡頭一樣,感覺與來時完全不同,我要耗費很大的精力才能穩住身子,以免從這裡摔下去。
巨大的疲倦感折磨着我,我還沒有想好要怎樣把這些事情對布萊克他們說。前所未有的壓力撲面而來,讓我頭疼欲裂。最後我已經記不清是怎麼走出那個空間,並回到赫爾卡星了,只記得自己在清晨時分趕回來,昏倒在雷霆守護局的門前,退回了正常的形態。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守護局的治療室裡,桌子上擺滿了新鮮的水果。布萊克默默坐在一旁,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
“布萊克,我有事……跟你說……”我用盡力氣也沒說完一句話,而且我之前接收的信息量實在太大,頭到現在還是疼的。
布萊克很快就與我的目光相會,他鬆了一口氣,起身換掉我額頭上的冰袋。
“待會再說,你回來後一直高燒不退,好好休息。”布萊克將手中一直攪拌着的湯藥遞到我面前,並一直注視着我把它喝完。
“給。”布萊克又將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在我的手裡,那是一顆由透明糖紙包着、草莓形狀的紅色糖果。布萊克不大可能隨身帶這種東西,這應該是赫爾卡星的小精靈們送來的吧。他們總認爲我喜歡吃甜的,但我很久沒吃過甜食了,也不再記得它們的味道,上一次吃到糖果……還是和拉利在一起的時候,那時他每天都會偷偷從家裡帶過來與我分享,可他早已經死了。
我搖着頭拒絕了,這藥確實很苦,但也瞬間讓我清醒了不少,而我也正好需要這樣的苦味來保持冷靜。
我看了看窗外,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月光下的赫星湖面閃爍着銀白的光芒,雖然看上去無比平靜,但我卻感到非常緊張。接下來要怎麼調查讓那些精靈陷入狂暴的病毒?以布萊克的洞察能力,他肯定已經看出有大事要發生,但他此刻沒有急着問我,而是在等待我恢復狀態後慢慢告訴他。
“凱薩和雷伊怎麼樣了?”我問。
“那小子沒事。”布萊克道:“雷伊那邊我派精靈打聽過,始祖靈獸在給他治療,已脫離生命危險。”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緊接着是一陣沉悶的雷聲,是雷伊回來了。赫爾卡星的精靈們仰望着天空,歡呼着迎接它們的守護者,無數電流從地上冒出,與天空中的閃電相呼應着。
我望見雷伊在金色的光芒中現身,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力量,他慢慢降落到守護局,收回了那對雷光之翼。
雷伊很驚訝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赫爾卡星竟然多了一個如此華麗的基地。凱薩早已在外面備好了茶水,這會兒就熱情地迎了上去,似乎都忘記了自己的內傷還沒好全。
蓋亞跟在雷伊身後大搖大擺地走着,見了凱薩後更是無比激動:“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吧,你看,我把雷伊給你帶回來了!”
凱薩連連點頭,上前和蓋亞擊掌。
“雷伊,你家還真不錯,就是冷清了點兒。”蓋亞對凱薩說:“在魔靈星可多虧了你,今後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直接找我!”
轉眼間,雷伊已經走近治療室,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皺起眉頭,手裡的電流迅速就凝聚成了一團電光球。
我不明白雷伊爲什麼會對我有這樣的反應,但細細想來,肯定是格萊奧之前重傷過雷伊。
“雷伊等等,他是卡修斯。”布萊克立刻伸手製止。
“我記得卡修斯拿着那顆冰龍之心,去了魔窟。”雷伊看着我,慢慢走了過來。
“確實如此……”我知道怎麼解釋也說不清了,低着頭說:“對不起雷伊,如果你要打回來,就盡情打吧。”
我靜靜等待着雷伊的攻擊,但接下來……我只感覺到他將手輕輕放在我的頭上,摸着我的腦袋。
“卡修斯,我不會怪你。”雷伊的攻擊能量已經完全收了回去:“我記得你獨自去那間實驗室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在受折磨。”
“雷隊,之前卡修斯爲了找你,費了好大勁兒呢。”凱薩撓着頭說:“雖然有一陣子他確實像變了一個人,但現在這個肯定是真的啦。”
“不管怎樣,魔靈王一戰過後,我們終於又在赫爾卡星團聚了。”雷伊說。
我心中的雲霧在這一瞬間全部散開了,儘管未來要面臨的難題非常多,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戰神聯盟,我的朋友們,回來了。
我擡起頭,與雷伊擁抱着,想起之前和凱薩在赫爾卡星苦苦支撐,尋找信息的日子,我就熱淚盈眶。雷伊永遠都是團隊的大哥,舉手投足間都給我帶來無限的溫暖。
雷伊就這麼讓我抱着,他擦去我的眼淚,微笑着說:“卡修斯,你看起來又成長了不少。”
蓋亞則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我,嚷道:“你長得還真像在魔靈星被我揍過的那個傢伙!”
凱薩扶額:“蓋亞,你還沒恢復記憶嗎?”
雷伊聳了聳肩,無奈地說:“他連我都不記得,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影響到記憶了。算了……重新認識吧。”
“雷隊,什麼時候考慮一下讓我加入戰聯?我在這兒打理了非常多的事情呢。”凱薩說着,用渴求的眼神看了看我:“是不是呀,卡修斯。”
我此刻沒心思聽他們喧鬧,見凱薩向這邊望來,也只是順應地點着頭。
雷伊見凱薩如此熱情,不忍心給他潑冷水,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加入戰神聯盟會非常危險,隨時都要面臨殘酷的戰鬥。出於朋友的角度考慮,我希望你能夠自由地生活。”
凱薩有些沮喪,但想了一會兒又說:“我比卡修斯年齡稍長,我可以留下來照顧卡修斯呀!”
雷伊看了眼布萊克,又看向我,笑着對凱薩說:“這……恐怕不需要。”
“雷伊你什麼意思,我就覺得他留下挺好的。”蓋亞拍着凱薩的肩膀道:“沒事兒,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有空跟我到比格星去玩。”
雷霆守護局重新熱鬧了起來,小小的治療室內也充滿着溫暖,只有布萊克依然保持着嚴肅的神情,這種氛圍確實一向都不適合他。凱薩和蓋亞還在互相調侃,但我明白那件事必須要說了,這份久違的喜悅之情,也要由我親手打破。
“大家安靜,聽我說一件事。”我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朋友們說道:“100天后,我們所在的這個星系會爆發一場巨大的災難,所有精靈都被一種不明病毒感染,互相廝殺,最後在戰亂中被毀滅。”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十幾秒都沒有再出現任何聲響。凱薩目瞪口呆,雷伊一臉震驚,布萊克沉默不語,只有蓋亞摸着我的額頭道:“小夥子,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你是給燒糊塗了?還是沒睡醒呀?”
“難道你覺得很好笑?”布萊克朝蓋亞白了一眼,蓋亞愣了愣,觸電式地縮回了手。
我多希望之前看到的都是一場夢,但是在那裡的一切感覺都非常真實,而且以夢靈王的能力,想做什麼都是輕而易舉的。
“卡修斯,你繼續說。”雷伊很快就冷靜下來。
我將天蛇太祖、水晶球中的畫面、那片神秘的空間,以及最後和夢靈王的賭約,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雷伊和蓋亞似乎也見過夢靈王,看雷伊的表情,他也不太相信夢靈王會是一個那麼冷酷無情的神。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必須馬上集中開會討論。”雷伊說着,一把將蓋亞拉了過來。
布萊克扶着我走向會議桌邊,雷伊也帶着凱薩和蓋亞跟了過來。最左邊的那個位置我一直都留給雷伊,然後依次是蓋亞、布萊克。我默默擦去桌面上那層細灰,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雷伊說:“先整合一下各自的信息,然後確定下一步的方案。”
蓋亞一掌拍到桌子上,站起來說:“你們不覺得夢靈王對我們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嗎?我們難道只能活在他的掌心裡嗎?”
“可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先想想辦法吧。”凱薩雖贊同蓋亞的觀點,但很明白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
“病毒不是憑空產生的,現在有三個不確定的因素,一是海盜,二是魔域,三是七宗煉獄。”布萊克在遇到棘手事情的時候總是從容不迫,並且能最快分析出事情的本質。
如果是能讓精靈失控,並且短時間激發出體內能量的藥物……海盜確實有很多,但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雖然海盜這次在魔靈星被我重創,但他們的總部還不知道藏匿在哪兒,還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魔域的情況現在只能通過撒旦來了解,而七宗煉獄更是難以掌控,它曾經被開啓過,就存在着很大的隱患,何況格萊奧那傢伙也在裡面。如果不能及時把這些問題都解決,接下來可就麻煩了。
雷伊點着頭,並且迅速思索着應對方案,決定分頭行動進行調查。
“卡修斯,你別灰心。”雷伊道:“這場幾乎沒有勝算的賭局,我們來替你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