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雨如晦

此時,冰霜巨龍的身體已經開始消散,它的龍鱗變得像雪花一樣輕盈,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

我看着手裡這顆鮮血淋漓的心臟,心裡無比難過。

“冰霜巨龍,對不起…是我的到來害得你失去了生命。”我起身試圖抱住它,但是雙手卻穿過了它的身體。

“不必愧疚,我已經得到了解脫。”冰霜巨龍長嘆一口氣,然而望着我的眼神裡卻有着一絲憐憫和祈禱:“接下來,就得看你的了。”

“不……我不想因此變成一個殘暴的惡魔。”我的心態有些崩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誤傷更多的朋友和無辜的小精靈。而我手中的這顆心臟似乎有着某種魔力,它散發着奇異的紫色能量,正在不斷侵佔我的意識。

“你一定要堅守自己的本心,我相信的選擇……是對的。”冰霜巨龍緩緩說道:“真希望你會是那個結束一切戰亂的精靈。”

“我要摧毀這鑰匙,不能讓它再引出更多事端。”我緊閉着眼睛,卻依然難以集中精神,這顆心臟之中蘊藏的暗黑之力能夠讓我體內的能量倒流,十分難受。

“別白費力氣了,以你的力量不可能摧毀它,事已至此……不得不告訴你了,不論是阿克西亞還是你,你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阻止那些亡靈入侵。”冰霜巨龍淡然地笑了:“我最後的希望,便是你能在那之後保住這個世界。如果你能見到阿克西亞……替我向它說聲謝謝吧……”

“什麼亡靈?你說清楚!”這話對我來說猶如五雷轟頂,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些信息的真實性:“爲何你如此肯定?你……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然而,冰霜巨龍已經完全化作一束白光,升到了天上,它所有的存在痕跡都隨之消失了。

冥冥之中,已經有一扇神秘的大門被開啓了。此刻,塞西利亞星的天空也被厚厚的黑雲所掩蓋。

它是遠古的巨龍,且不屬於凡域……能夠預見一些事情似乎也不稀奇,可我總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似乎每一步都被算計好了。

這時候,遠處的伊洛維奇和迪恩對視了一眼,決定趁我放鬆戒備的時候來搶奪冰龍之心。

我突然感應到來自左右兩個方向的進攻,於是迅速跳到一邊進行躲閃,再次和伊洛維奇進行了幾個回合的戰鬥,但我意識到自己的體力已經在之前的搏鬥中消耗過度了。

“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趕緊滾開吧。”我怒吼道。

“哦?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迪恩笑着掏出一顆膠囊,向空中拋出,喊道:“薩格羅斯,出來吧!”

我頓時心裡一緊,迪恩確實還留了一手,以現在的狀態與薩格羅斯和伊洛維奇對抗恐怕有些困難。

薩格羅斯已然被召喚了出來,它揮舞着鐮刀一般的雙臂迅速朝我衝來,轉眼間那鋒利的刀刃就已經逼近我的喉嚨。

我也伸出雙臂奮力抵抗,用能量將它震出一段距離的同時使出幻化滅影。

伊洛維奇睜開眼睛,迅速辨認着我的分身,一旁的迪恩也對他的搭檔們也頗有信心,始終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迪恩,你會付出代價的。”我咬了咬牙,趁迪恩此刻沒有防備,在分身們的掩護下瞬間衝到了他的面前。

一道白光閃過,只見迪恩的右臂被整個兒斬斷,掉落到冰面上。

伊洛維奇和薩格羅斯大吃一驚,迪恩也幾乎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薩格羅斯發狂般地咆哮着,釋放出無數利刃,將我的分身全部消滅,伊洛維奇也再次釋放了瞳術,我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難以動彈了。

“薩格羅斯,撕碎他。”迪恩平靜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怒火,他俯身撿起自己的機械手臂,狠狠地看着我。

薩格羅斯吼叫一聲,用鐮刀狠狠地朝我劈來,我微微向後躲閃着,雖然避開了主要攻擊,但它的攻擊力度很強,僅僅是餘波都讓我的五臟六腑無比疼痛。

薩格羅斯的下一刀正衝着我的腦門而來,我幾乎是在地上滾了一圈,才找準機會繞到它的後方。

我伸出右臂,用最後的力量釋放出一道白色光波,狠狠打中了薩格羅斯,它瞬間哀嚎一聲,化成一束綠光進入了精靈膠囊。

“還真是不可思議呢,卡修斯,沒想到你能夠掙扎這麼久。”伊洛維奇厭倦了這種冗長的戰鬥,開始表現得有些不耐煩了。

“如何?”我望着伊洛維奇,冷笑道:“就算是我這樣的廢物……也能夠重傷你們。”

伊洛維奇氣得手指都在發抖,然而正準備發作的時候,一團淡紫色的能量突然衝擊而來,將他狠狠擊中。

“誰?!”伊洛維奇瞬間警覺起來,向四周望去。而我則看到了一絲希望,因爲那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

只見布萊克從遠方的雪山邊緩緩走來,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裡,他看起來更加冷酷了。雖然灰色的頭盔和斗篷上都還落着純白的雪花,但一點也阻止不了那股強大的氣場。布萊克微微低頭,冷漠地注視着伊洛維奇和迪恩,他走到我的面前,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卻並沒有說話。

“嘖,真晦氣。”伊洛維奇雖是這麼說着,卻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迪恩,迪恩搖了搖頭。

“我們撤。”迪恩略有不甘,但還是很快下達了命令。伊洛維奇跺了跺腳,也隨着迪恩一起撤退了。

不多時,一艘刻有海盜印跡的飛船駛上了天空,廣闊的冰面上瞬間只剩下我和布萊克。

迪恩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僅僅是因爲布萊克的到來嗎?我的心裡有些疑惑。

“這就是海盜們要找的東西?”布萊克平靜地問道。

我點着頭,並且將冰霜巨龍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時刻小心。”布萊克咳嗽了兩聲,說道:“剛纔與你分散的時候,我落入了一個冰窖,看上去像是海盜之前建立的基地,雖然大部分線索都被掩蓋了,但我找到一本圖冊,上面畫着一些樣貌奇特的精靈,看起來還有些詭異,海盜對此研究了很多,似乎還和復活有關……”

“復活?”結合之前的信息,我突然有個可怕的猜測:“他們難道是要將七宗煉獄裡的東西復活?”

“目前還不清楚……”布萊克捂着右臂的傷口,表情有些痛苦。

我這纔想起布萊克身上還一直帶着傷,剛纔忍着傷痛威懾迪恩他們肯定耗費了他很多體力吧。

說話間,一陣強烈的暴風夾着雪花再次席捲而來,這陣風格外強勁,差點將我給吹跑。

我和布萊克趕緊跑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躲避,好一會兒以後,這顆星球才重新恢復平靜。

“塞西利亞星不該是這樣的吧,這麼頻繁的暴風雪……可不是什麼好事。”我納悶着,突然聽見腳底的冰面傳來一個聲音。

“是啊,阿克西亞大人不在這裡,塞西麗亞星的氣候越發不穩定了,不知何時纔是個頭呢。”一隻卡卡從冰洞裡跳出,垂頭喪氣地說。我認出這正是之前的那隻卡卡。

“阿克西亞肯定被海盜帶到某一個基地裡給關押起來了,你們彆着急,我會找到她的。”我說道。

頓時,冰面上裂開許多小窟窿,是一羣小玄冰獸圍了過來。

“卡修斯,冰霜巨龍……犧牲了嗎?”卡卡看到我手裡握着的那個心臟,又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跡,疑惑地問。

我心生愧疚,一時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們真相,然而還不等開口,一個聲音就已經先我一步了。

“它死啦?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隻巨龍本就是邪惡的化身,若不是阿克西亞大人盡全力淨化它,它發起瘋來就是我們星球的災難。”一隻小玄冰獸說。

“我記得那年它突然落到這裡來,就一顆隕落的災星,身上充滿了暗黑之氣。”一隻小林克回憶着。

“是啊,他早就該死了,不然我們塞西利亞星也不會遭此劫難,被海盜給破壞成這樣。”另一隻卡卡說。

精靈們你一句我一句,場面瞬間混亂起來,原來在塞西利亞星的精靈們眼中,兩位神獸的地位相差竟如此大麼,冰霜巨龍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而阿克西亞想要做的又是什麼呢?

眼前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的心裡一陣陣刺痛,這種微妙的感覺卻也無法言說。

“我認爲它是一隻善良的龍,只是受到暗黑力量的折磨,不能獲得自由。由於它的心臟能夠開啓七宗煉獄,所以成爲了海盜們搜查的目標……”我努力平復着心情說道:“可是它的犧牲絕不是沒有意義的。”

小精靈們面面相覷,似乎聽不懂我的話,卻也沒繼續往下發問了。

“分明是災難就要降臨了,你還要瞞着他們麼?”布萊克眯起眼,小聲對我說。

我正準備說些什麼,腦袋裡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冷漠的聲音:“既然阻止不了,不如順其自然,進入那個傳說中的地獄之門,到時候稱霸的就是我們了。”

我很清楚這聲音並不是我的守護精靈凱爾薩斯,那又是誰……?

“這不是你現在該想的問題吧,你手裡握着的,可是一條命啊,居然還在這兒振振有詞說能夠拯救他們,還真是虛僞啊。”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還帶着一絲邪魅。

“不,只要鑰匙還在我們手上,我們就有一定的主動權。”我使勁搖了搖頭,對布萊克說。

“你看起來不太對勁。”布萊克很快注意到了我的異常。

我向後退着,而那個聲音正狂笑着,說道:“看來這個黑衣精靈挺關心你啊,可我討厭他的精明,甚至有想殺死他的衝動。”

布萊克也是你能夠動心思的?這混蛋的野心還真的大,到底要幹什麼。

我低頭看了看那顆冰龍之心,察覺到是它在干擾我的思想,但是似乎已經晚了。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腦海裡的那個聲音也越來越大,並且在逐步侵佔我的意識……

布萊克立刻上前一步將我接住,我靠在了他的手臂上,陷入了昏迷狀態。

一陣眩暈過後,我墜入了一個半白半黑的空間裡。我睜開眼,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孤寂的身影……

他慢慢轉過身,在這晦暗的空間內,我看到的是一隻與我長得極其相似的精靈,而這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上,卻充滿着狠戾與殺氣。

“怎麼樣,有沒有很意外?”那精靈開口問道,語氣無比的傲慢。

“原來是你這個冒牌在搗亂。”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死死盯着他。

“哦?你就是這麼稱呼我的麼?”那精靈冷笑着朝我走來:“可是啊……從今天起,我就是卡修斯了,困在這裡的將變成你。”

“想的倒美,趕快現出你的原型!”我已經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那傢伙擺了擺頭,轉眼間身體就變成了紫黑色,但外表卻不曾改變。

“嘖,正好我也厭倦了這刺眼的白色僞裝。”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同時掰弄着手指,也狠狠地還了我一拳。

“你到底是誰?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極力穩住身子,心裡又氣憤又疑惑。

“你不會忘記了吧。”他凝視着我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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