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丫鬟的低呼,霍北涼後知後覺的發現鼻尖一片溫熱,他勉強收回視線,在一陣手忙腳亂後,終於止住了血。
楚映月白着臉用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污擦淨,擦到一半,又抿着脣瞪了他一眼,報復性的又擦了兩把,“光知道叫我吃藥,自己都病了卻耽擱着,鐵打的不成?”
隨着她擦拭的動作,裡衣的帶子又漸鬆的模樣,霍北涼不受控制的眯起眼,很快,鼻間又是一片溫熱。
他先她一步捂住口鼻,胡亂的說了一句什麼,轉而倉促的走了。
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男人,楚映月的帕子很快落了個空,她疑惑的回頭,“將軍這是怎麼了?”
半枝掩着嘴笑,楚映月一低頭才發現衣裳的帶子又開了,別說旁人,自己看見都快要羞的擡不起頭了。
也不知怎的,原本不怎麼發育的胸口,這段時間因着月事的到來,彷彿又大了些許,原來的衣裳隱隱就有些小了,這兩日瘦了也沒見那裡瘦,反倒撐的帶子開了好幾回。、
她煩悶的裹緊衣裳,面上的紅色漸漸褪下,憂愁爬了滿臉。
“只怕又要重新做衣裳了。”
大夏女子都是以瘦爲美,越是那種身軀單薄,模樣素淡帶着書卷氣的越是受人追捧,可她卻長了個截然不同的模樣。
因着這個總是被人誤解,所以早在金陵之時,她便養成了帶掩帽的好習慣,只是到了京中出門的機會不大多,便不怎麼戴了。
饒是如此,陳家那件事還是猶如當頭一棒,不論是金陵還是京都,果真是都不喜歡她這種模樣的。
霍將軍是不是也不喜歡這樣的,聯想到他方纔的倉促離去,心中越發的不好受了、
楚映月沮喪的連連嘆氣,隨着半枝勸了幾句也沒見轉好,待到了晚間,許是心情的緣故,病情居然加重了,她吸了吸鼻子,說話隱隱帶出了鼻音。
霍北涼出去將近半日,把校場的人好一頓折磨泄了火氣纔回來,只是不大巧,冤家路窄,樑王領着府上家眷去城郊的廣安寺燒香,兩路人在道上走了個對面。
霍北涼和餘慶騎在馬上,對面樑王與夫人坐在馬車上,身後還跟着一輛馬車,丫鬟僕婦,浩浩蕩蕩,顯得他這邊很是形單影隻。
兩方人馬對峙,樑王府的護衛如臨大敵似的,一手握在刀柄上。
霍北涼不想理會他們,在空中抱了個拳,扯着繮繩讓開了路,樑王哼笑一聲,眼裡帶着濃濃的嘲諷,卻囑咐馬車故意擋在了兩人的前頭,卻並不是擠死,留了一人半的空隙。
空隙裡坐着一個三歲的稚童,瞪着圓圓的眼睛絲毫不知此刻有多危險。
一旁的百姓們嚇得心口都要跳出來了,可孩子的父母顯然還沒發現孩子遇見的狀況。
如若霍北涼策馬跨過去,難免要碰到孩子,一個三歲的孩子不說命喪當場,只怕也傷的不清,必然要落下一個縱馬傷人的名聲。
可若是不過去,必然要再度退後給樑王讓路,身前身後都是百姓,突然後退,難免還要再傷人。
何況他也不想退。
樑王伸出腦袋,撇了一眼那地上的孩子,“霍將軍怎麼不過?”
餘慶從未受過這樣的鳥氣,便要拔劍出來,被霍北涼一手按下,“莫衝動!”
“王爺意欲何爲?”霍北涼騎在馬上,疾風有別於京裡的這些矮腳馬,又高又壯,跟它的主子一模一樣。
樑王坐在車裡不免矮了幾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激怒這個男人。
“霍將軍屢次拒絕本王,可曾想到今日?”
樑王看起來有點得意。
他確實很得意,擋在那個位置前頭的人已經除去一個,待眼前這個絆腳石沒了,這天下何愁不是他的呢?
霍北涼神色平靜的搖搖頭,“沒想過,也不必想。”
顯然對方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樑王臉色微變,手指捏着簾子的地方微微泛白。
“大話說的容易,那將軍倒是過啊,天色不早,本王還急着給佛祖上柱香呢!”
話說完徑自縮回了車裡,車伕從馬車上下來,直接鑽到跟前兒的酒樓喝酒去了。
寬大的車架一橫排出兩輛,把道堵的死死的,兩方沒個惹的起的,便是想過也得忍氣吞聲的等着。
總不能都這樣耗着。
餘慶探問的視線落在大哥身上,“要不我去把馬車駕走?”
霍北涼扯了扯脣,眼底帶着冷色,一手從身側拎出馬鞭來,馬鞭一抖,對摺下來的馬鞭便多了一尺來長,遠看着像條鞭子似的。
樑王沒容得意多久,只聽外頭馬兒嘶鳴一聲,馬車猛地向前衝去,又突然剎住了車,險些將他和樑王妃二人摔出車廂。
吃了樑王妃臉上兩口粉,他嫌惡的連呸了兩口,這才灰頭土臉的掀開簾子看。
“怎麼回事?”
在酒樓裡吃喝的車伕也急忙出來查看,隨着砰的一聲,樑王坐的這架馬車的馬轟然倒地,護衛們在分囂的煙塵中下馬查探,一時間現場塵土飛揚,樑王府的護衛們吃着嗆人的塵土,狼狽不堪。
十個護衛也頂不上霍北涼一個,他花了高價請過來的人通通一點用處沒有!
飯桶!
都是飯桶!
樑王惱火的摔下車簾子,登時恨的是咬牙切齒。
霍北涼淡淡的收回馬鞭,瞧着神色並沒什麼變化,好似方纔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般。
孩子的父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總算在這一陣混亂中尋到了自己的孩子,看着無知無畏的兒子去摸馬腿的時候,他們的心都要蹦出來了。
霍將軍勒着不耐煩的疾風往後退了退,總算是離開了那隻小豆丁的魔爪。
馬車修好需要功夫,樑王做了這些自是不肯下車去等着,霍北涼扯着繮繩不欲在此刻多留,便打馬回府,路過樑王車架,樑王突然又掀開簾子。
他瞧着有些狼狽,渾身帶土色,臉上很不好看,“霍將軍好手段,只是卻不知能不能護好府上的夫人?”
霍北涼神色一冷,“那就不用王爺操心了。”
樑王摔下簾子,這場交鋒又是霍北涼佔了上風,他突的將身後的靠背砸了出去,嚇了樑王妃好大一跳。
她近乎埋怨的道,“你與人家沒爭過反倒在馬車裡生的什麼氣,我這馬車壞了,你要是嫌棄趕緊尋你那新納的美人去,我人老珠黃了,伺候不起!”
樑王一噎,臉色難看的掀開簾子往外走,“當我願意在這裡呆着!”
他蹬蹬蹬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另一輛馬車裡,一雙玉手從裡頭伸出來扶了樑王一把,“王爺慢些。”
樑王瞧見車廂裡那張與霍夫人三分相似的面容,回想那日霍夫人的容貌顏色,心中越發的癢了起來,待將來殺了霍北涼,必要嚐了正主的滋味纔是!
想罷,隨後一把撈住美人的身子,拱了過去。
楚碧雲假意用手略擋了擋,面上笑意尤甚,隻眼底卻是恨意翻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