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事落下帷幕的同時,京裡也收到了消息,楚家小姐如今根本不在金陵府,在金陵的只剩下個楚二小姐,大小姐去向不明,連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皇上立即想到了霍將軍,可這話着實問不出口,他思來想去又叫了於兆青進宮。
這是朝中唯一一個能跟霍北涼沾點關係的人, 也唯有他說不準能打探點什麼。
“於愛卿啊。”皇上隨意擺弄着眼前的棋盤,“霍北涼那你到現在都沒什麼進展,公主都找朕哭了兩回了,現下連那個楚家小姐都不知道在何處,你就什麼都沒發現?”
坦白講,有。
但於兆青不能告訴皇帝,他白淨的麪皮子顯出一股子無措且委屈來。
“臣日日去將軍府報道,他如今連門都不叫臣進了,偶進去那麼兩回也完全不理會臣下,因此臣還與他大吵一架,後來臣跟着去了樑王府,霍將軍是一點好臉色也不給臣,連坐一塊都嫌臣礙事。”
這話的確不假,當初花廳玩擊鼓傳花時,霍將軍身邊坐的的確是於大人,後來樑王問到霍將軍時,霍將軍拒絕不說,且沒一會便離了座位。
看樣子很是嫌棄於大人。
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皇上自然也知道。
皇上緩了一會,似是信了,“那位楚小姐不在金陵了,霍將軍提沒提過?”
於兆青老實的搖搖頭,“沒提過,只不過我倒是聽府上管家提了一句魯州,說是有親戚過去。”
魯州?
皇帝沉思良久,“罷了,你去吧,若以後得空了可見見你妹妹,她許久沒見你了。”
於兆青躬身道是,跪下辭別聖恩,隨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宮,都說伴君如伴虎,聖心難測,不外如此。
不讓看妹妹就不讓吧,於兆青輕嘆一聲,爬上了馬車。
託李瑩的福,滿京城都在傳承恩侯府來了個窮酸的親戚,內閣幾個雖知道楚大小姐不在金陵,但很快就將京城的這位楚小姐給排除了出去。
金陵首富,能是個窮酸姑娘麼?
肯定不是。
加之楚家分家在金陵鬧的沸沸揚揚的,大房爲了贖回兒子幾乎散盡了家財,楚大小姐背後沒了金山,皇帝的憂心便去了幾分,這幾日睡覺都覺得香了。
這般一來, 楚家那位小姐的去向便並不像先前那樣重視了,只派了兩個人到魯州查探一番。
霍北涼爲了能讓他們相信楚姑娘就是去了魯州,還特意連夜趕往魯州,買了個姑娘關進了一個宅子裡,這一番動作,就連樑王也懷疑起來。
“難不成眼下這個真不是?”分明瞧見霍將軍救人於水火之間了呀。
樑王妃如今正跟孃家人鬧着氣,纔剛送走了嫂子,眼睛還紅着,侄子死在王府她心裡也難受,可怎麼也不該一味怪在她頭上,家裡這些年仗着她樑王妃的名頭少做混賬事也不成?
她心裡委屈,自然也無心去考較那位楚姑娘的言行,“既然承恩侯府都說她是個窮親戚,那自然不是了。”
樑王道,“看來這個楚姑娘當真不是那個,不然以着瑩華的性子,端的沒有好果子吃,哪裡還賞賜了一匣子南珠出去,是我心急了。”
見樑王妃還紅着眼,料想是她侄子的事,便沒來由的有些煩躁,“你歇着,我進宮一趟。”
樑王妃還想着讓樑王查探殘害侄子的兇手,哪料竟問也沒問,擡腳便走了。
心裡邊越發的氣惱,伏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
京裡四下的變化楚映月尚且還不知道,她拿着家裡送來的家書,看着母親熟悉的字跡,一筆一劃行雲流水,並無凝澀焦急的痕跡,想必家中一切安詳。
她鬆了一口氣,連近日的頭疼也減輕了不少。
“哥哥的家書沒有麼?”
芍藥搖搖頭,“只見這麼一封,估計少爺的還得等兩日。”
也是,兄長如今只怕也忙着,少惦念她也是好事,她將家書妥帖的放進一個匣子裡,不再提及兄長一事。
此事若叫楚雲青知道一準要氣的跳腳,他哪裡是不惦念妹妹,送來的兩封信全叫他好妹夫給扣下了,半個字都沒叫妹妹瞧着。
虧的他連夜起筆詳訴對妹子的思念之情,並叫妹妹離霍將軍遠些!
都是男人,以爲他不知道霍北涼的小九九麼?
下晌,李歆過來坐着說話,兩人湊在一塊打絡子。
只見楚映月細嫩的手靈巧紛飛,很快便打了底,選的是黑金色和素色的線,搭在一塊既沉穩又好看,一瞧就是不是姑娘家喜歡的顏色。
李歆想起前兩日長公主攔下她們時說的話,說霍將軍定下的那位楚小姐就是眼前這位,雖說當時她言辭鑿鑿的否認了,但她知道,晚娘就是那個金陵首富的楚家。
李瑩的話說說別人信得,她卻不信的。
若不是那個首富楚家,斷拿不出那些東西來隨意送人。
怪不得霍將軍屢次救她,也怪不得樑王妃會給她下帖子。
這些話在她心裡過了無數遍,那日宴後她幾乎想質問她爲何騙她,但她忍下了。
便就是騙了,她能怎麼樣?
她每每想到她曾當着她的面說心慕霍將軍的話,她便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若她是晚娘,只那時候便要生氣了,可晚娘並沒有生氣,還笑眯眯的與她說話,在樑王府還冒險幫她,是她愧對她纔對。
李歆的神色幾經變幻,叫楚映月想看不見也難。
“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芍藥,再拿些冰塊來,天眼見熱的很,三姐姐別鬧了暑熱。”
眼前的姑娘笑意吟吟,半點芥蒂也沒有,李歆莫名的低下頭,“不礙事,許是有些乏了。”
“要不在我這榻上歇一會?”
李歆忍不住探究了看了她一會,終是沒忍住道,“晚娘,你真不惱我麼?”
楚映月失笑,“我爲什麼要惱你?”
“我……我可是之前說……”李歆結結巴巴的,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當初說的話來。
倒把楚映月鬧了個莫名。
“你之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