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斯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打攪城堡的主人,畢竟現在還太早。
去打個招呼也無所謂吧?騎士這樣想了想然後向城堡方向走去。
這是個迷人的小鎮,樸素的人和美麗的事物,野草和花朵按照生命的自然的規律生長,帶着一種生命的倔強和驕傲,和那些生活在魔法之下的花朵要動人許多。
皇都有個別稱“永之花都”,那是遊吟詩人用來讚美皇都的花朵無論在什麼季節下都開放的無比燦爛,並且永不凋謝。生命不用輪迴,沒有死亡,存在在皇都之中,永遠絢爛的花海,幾乎接近永恆的存在。
蘭迪斯小時候第一次來到皇都的時候就被它的美麗和優雅震懾住了,如同在薄霧中美麗的女神一樣,帶着不可一世的驕傲和永恆的美麗。
但是當自己慢慢的接觸它的真實面的時候,恍然發現那些依靠魔法維持着的美麗,遠沒有現在在春日清晨寒風中開放的雛菊動人。
整個皇都籠罩在一個完美的魔法防護罩裡面,根本就感覺不到四季氣溫的變化。
蘭迪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來這裡的鄉村果然是正確的選擇,他不由的高興自己的決定,在皇都那個地方几乎要讓人窒息了。
他慢慢的沿着山道走上去,看到杜鵑花在清晨中開的燦爛。
在難走的山道的轉角處看到矗立在晨風中巍峨的古老城堡。它灰色沉重的石磚呈現出一種墨綠的色彩,帶着生命和厚重的歷史。
蘭迪斯眯起眼睛,曾經在很小的時候看到這些古堡的時候,總能想象生活在裡面的人是如何的優雅與高貴,而當他真的走進那裡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一個孩子想象的那麼完美無缺。
太陽已經升起來,山上的空氣格外的新鮮,比起和那麼衣冠楚楚的魔法師來,這裡的空氣簡直珍貴稀有。
城堡的黑色鐵門還緊緊關着,上面纏繞着青藤,那嫩綠的葉子上還帶着清晨的水珠,在陽光下反射着微光。從鐵門裡看進去,整個花園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在這個季節盛開的有些早,但是還是掩蓋不住玫瑰強盛艶麗的生命力。柔軟的花瓣舒展開來,體現着一個生命的完美。
如果在這樣美麗的鄉村呆下去,也許自己會變成遊吟詩人也不一定,蘭迪斯想到這裡自嘲的笑了笑。
城堡裡的人好像還沒有起來,安靜的只有鳥鳴聲和風聲。晨曦灑下來,靜謐的接近永恆。
擁有這座城堡的人一定很幸福,蘭迪斯忽然這樣想着,雖然原本這座城堡作爲領主的府邸不可避免的摧殘過一些人的生命,但是至少現在,它是如此的安詳美麗。
這時候裡面城堡的小門忽然開啓,出來一個金髮的少年,他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穿着一件格子襯衫,下面是棕色的短褲。
他的手裡提着一隻籃子,看樣子正準備摘一些玫瑰。
非常可愛乾淨的少年,白皙的皮膚和優雅的舉止,好像是出身並不寒酸的樣子。他拿的剪刀的樣子熟練而優雅,將清晨帶着露水的玫瑰花輕輕的放進籃子裡。
蘭迪斯的身體被大部分的藤蔓遮住,如果不自己看的話,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的。
就在他準備打招呼的時候,那個正專注剪花的少年站起來,慢慢的轉過身,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忽然看着自己站的地方。
蘭迪斯的心瞬間就被緊緊的抓住一樣,有一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感覺從那個少年的視線中蔓延過來,就好像他的呼吸中間停掉一點時間一樣。
少年微微的眯起墨綠色的眼睛,然後一擡手手裡的剪刀帶着一陣寒光向蘭迪斯射去。
蘭迪斯憑藉長年來的對戰經驗,立刻閃身向旁邊躲去,他剛躲開,那把剪刀便落在他原來站着的地方。
刀尖深深的插入泥土裡,雪亮的刃在溫和的晨曦中閃着冷冽的光芒。
他有些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剪刀,剛要站起來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一個帶着稚氣的聲音輕輕的問,蘭迪斯回過頭看到少年正站在他自己的身後,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驚訝的看着那個少年。
城堡的大門依然關着,可是少年已經從那片玫瑰園來到了自己的身後,毫無聲息,蘭迪斯一點也沒有發現。
他張了張脣想發出點聲音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乾燥。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少女的尖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同時也緩解了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
“光明之神在上!博斯你在做什麼!”
蘭迪斯和那個少年同時向城堡裡看去,城堡的大門已經打開,門口站着一位穿黑色女僕服裝的少女。
黑色的長髮紮成兩個辮子柔軟垂順下來,她輕輕的捂住嘴驚訝的看着他們兩個——顯然她的這個動作並沒有完全阻止他的聲音。
少女提起長裙跑了過來,把城堡的鐵門打開,看着站在蘭迪斯後面的少年:“你在做什麼,你該好好把花剪好了,放到少爺的房間裡去……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博斯輕輕的說,“是入侵者嗎?”
少女低頭仔細盯着蘭迪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遍,忽然伸手把博斯的手拍開:“看看你乾的好事……弗雷格少爺說了今天有客人。”
隨即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是騎士大人嗎?真抱歉,博斯不是故意這樣的。”
當那個黑髮的年輕人睡眼惺忪的坐到蘭迪斯對面的椅子上的時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守城堡的人意外的年輕,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歲,黑色的長髮沒有紮起來,順其自然的披在肩上,那個年輕人有着大陸上少見的黑色眼睛,此刻有些茫然,估計有些睡眠不足,然後向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抱歉,聽說我的僕人冒犯到你了?”
“不,沒有關係,”蘭迪斯禮貌的笑了一下,“只是一點意外。”
“您的寬容真是值得讚揚,”黑髮的年輕人笑着說,然後無意識的揉揉眼睛,“介意和我一起用早餐嗎?”
“啊,我已經吃過了,弗雷格先生請先用吧,”蘭迪斯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畢竟看着人家吃早餐不太禮貌,現在他有些後悔了,不應該這麼早上這裡來,打擾到他們的休息。
“請別客氣,至少陪我喝杯奶茶好嗎?”弗雷格輕輕的說。
蘭迪斯又坐回了椅子上,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無法拒絕這個年輕人的請求,旁邊的克拉克過來爲他倒上奶茶——香氣瀰漫。
也許是麥肯醫生事先拜訪過的關係,作爲主人的弗雷格並沒有詢問蘭迪斯什麼問題,只是在早餐過後帶他參觀城堡。
正如蘭迪斯所想的,這座城堡擁有驕傲和悠久的歷史,正如它的主人一樣,來自一個高貴而古老的家族。無論從地上光潔的大理石已經華麗昂貴的水晶吊燈,無一不顯示出它度過的時間。
“這裡的玫瑰很漂亮,”蘭迪斯站在陽臺上,看到花園裡盛開的玫瑰花,早晨的那個少年正在整理花園,“我看到很多珍貴的品種,你請的花匠很盡責呢。”
“啊,博斯很喜歡玫瑰,”弗雷格靠在石質的扶手上柔聲說,“而且主人家的小姐也很喜歡玫瑰,夏天他們回來的時候,這裡的花朵會開的更熱烈。”
“城堡裡只有你們三個人嗎?”蘭迪斯忽然問。
“嗯,只有我們三個人,”弗雷格轉頭看着旁邊的騎士說,“有時候會覺得有些冷清呢……”
“……那個,能這樣照顧城堡一定很不容易,城堡很大,很難打掃和維護吧,”蘭迪斯不自然的移開目光,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竟然如此的讓人……心動。
“是有一點,畢竟城堡很大。”弗雷格聳了聳肩膀,毫無愧疚的說,雖然克拉克總是抱怨工作量太大,但是畢竟還是她一個人在打掃整個城堡的衛生。
“聽說……皇都最近發生一些麻煩的事情?”弗雷格忽然說,“好像是和魔法師工會有些關係。”
“啊,那些傢伙永遠就是這樣煩人,”蘭迪斯心不在焉的說,“事實上,你不能要求一個魔法師安靜一點呆在他啊自己的角落裡,魔法師工會裡的那些傢伙,總是一副世界是跟着他們轉的樣子。”
弗雷格輕輕的笑起來,從有歷史記載的年代開始,騎士和法師永遠是難以達成諒解的職業,即使他們處於同一個陣營。
“也許我能聽你說說皇都最近發生的事情?”
“噢……當然,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事情,只不過是那些魔法師搞出來的花樣,生怕國王陛下注意不到他們一樣……”蘭迪斯看着那一片盛開的玫瑰花,用略微苛責的語氣說,“好像是走失了一個重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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