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格和銀回到城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給我們弄點吃的,克拉克,快餓死了。”弗雷格一進門就對女管家說。
“我以爲你們會把抓來的魚烤來吃,”克拉克看了他們一眼,“原來是帶銀去玩水了。”
弗雷格轉頭看銀,對面的暗界守門人都沒有穿上衣。
“噢,光明之神可不允許男人不穿上衣跑來跑去,”弗雷格對銀說,“好了,銀,先去樓上洗個澡,再穿好衣服下來吃點東西。”
銀乖乖的點點頭走上樓去。
“公爵呢?”弗雷格轉頭問克拉克。
“噢,好像和男爵夫人在活動室裡呢,”克拉克心不在焉的回答,“你想吃什麼?吃點牛排什麼的嗎?”
弗雷格想起河邊的那隻被腐蝕的水猴子和被吸乾的屍體。“一晚燕麥粥,謝謝。”弗雷格迅速說。
吃晚飯以後弗雷格和銀回到自己的房間。
銀坐在窗邊看書,弗雷格則看着那一面書牆。
按照常理來說,臥室裡是不會放書籍之類的東西,不過弗雷格在窗邊的牆壁上做了一面牆的書架,放上了成堆的魔法書。
他看着那些書脊上的名字思考。
當然,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跟着夏洛達斯公爵他們進入了城堡,他想。這樣的殺人手法除了妖魔,沒人能幹的出來,問題是,那隻妖魔是怎麼進來的。
“銀,你能感覺到……妖魔的氣息嗎?”弗雷格忽然問。
銀把頭擡起來:“你是說克拉克和博斯嗎?”
“除了他們之外,”弗雷格說,“你還能感覺到別的氣息嗎?”
“空間很多,你具體說哪一個?”
“這裡,城堡裡,別把別的空間扯進來。”弗雷格不滿的說,“妖魔,或者說暗界居民,你能感覺嗎?”
“沒有,弗雷格,”銀輕輕的說,“我感覺不到。你確定城堡裡有嗎?”
“……沒有?”弗雷格愣了愣,“如果有妖魔活動的話,你是能感覺到的對嗎?”
“如果它們用很特別的方法隱藏起來的話,我是感覺不到的……幹嘛忽然問這個弗雷格?”銀那雙墨藍的眼睛看着他,“你覺得殺害那些人的兇手是在城堡裡?”
“我不知道,親愛的,”弗雷格聳聳肩膀,“我希望它不在。”
“在也沒有關係,我會保護你的。”銀立刻說。
“噢,謝謝你,銀,”弗雷格笑了笑,“在此之前你最好好好學習魔法知識。”
“力量和那個沒有關係,”銀臉紅着反駁。
“理論是基礎,”弗雷格說,“它能讓你更好的控制力量。”
銀嘟起嘴,低頭繼續看書。
弗雷格又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妖魔進入人的身體,你覺得你能感覺到嗎?”
“寄生的人類身體還活着嗎?”
“有區別嗎?”
“噢,你旁邊的書架,從上往下數第五排,從右邊數第七本書,請拿出來。”銀合上自己那本書對弗雷格說。
“《魔法結界高層概論》?”弗雷格把那本厚重的書抽出來。
“第二百七十三頁,第二節第五段,”銀熟練的說,“它告訴我們,生物的身體,它的生命就是一個結界,獨立並且可以和其他結界共存。”
“你是說,如果妖魔寄生的人類沒有死,它就不能被你發現?”弗雷格問,“你不一定要叫我把書拿出來。”
“你是魔法師,我以爲你都知道。”銀笑眯眯的看着弗雷格。
這個小孩越來越壞了,弗雷格說:“我只對召喚術和契約拿手,好嗎?我是一個普通並且合格的召喚師。”
“結界的理論知識是基礎。”銀笑着看着他。
“好吧,”弗雷格挫敗的說,“我的結界考試沒通過。”
“又沒通過?”
“爲什麼要用‘又’?”
“因爲你的懸空術考試同樣沒及格。”
“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弗雷格立刻將這個話題帶過去,“怎麼樣能看出哪個人身上寄生着妖魔?”
“這該問你,我還沒有看到過描述妖魔的書,”銀扁扁嘴。
“那可是你的子民,親愛的,你連自己人都不認識了,”弗雷格揄揶他,“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結界問題,我說過的,”銀從椅子上站起來,“除非它自己願意出來,要不然連寄生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身體裡有東西。”
“假設它在城堡裡,你覺得它會在誰身上?”弗雷格決定無視暗界守門人的憤怒,直接轉入下一個問題。
“任何人身上,克拉克、博斯和我身上不會有,其他人類身上都有可能……也包括你弗雷格。”銀墨藍色的眼睛看着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你覺得它會在你身上嗎?”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趣……”弗雷格嚥了一口唾沫,“它怎麼會在……我身上?”
“任何人類,弗雷格,”銀笑着看着弗雷格,“你知道嗎?人類感覺不到,它們進入的時候你不知道,離開的時候也不知道,它們悄無聲息……”
“……你怎麼會知道?”弗雷格忽然打斷銀的話。
笑容從銀臉上消失了,他沉默下來,那雙墨藍的眼睛這個時候的顏色更接近黑暗:“因爲我嘗試過,那些傢伙在我身上放入妖魔,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如何進入我的身體,如何離開,他們用來實驗用的,然後記錄下數據,”他聳聳肩膀,“數據證明,我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同樣無感覺。”
弗雷格走過去抓了抓黑色的頭髮:“……我很抱歉,銀。”
“沒事,從這個事情上我明白了一件事,”銀開口說,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它們不是我的同類,我對他們……沒有感覺。”
你當然沒有感覺,暗界的守門人,那麼高貴的血統和地位,你怎麼會和那些東西是同類呢,弗雷格不負責任的想:“銀,這個世界,和那個暗界,都不會有你的同類,沒人能達到和你一樣的位置,你是獨一無二的。”
“包括你?”銀忽然問。
弗雷格笑起來:“噢,當然,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召喚師。”
銀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但我們能在一起對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弗雷格低頭親了親銀的額頭,“我去跟公爵大人問安,你可以先看看書。”
弗雷格走過長長的盤旋樓梯到了三樓的活動室,夏洛達斯公爵正在跟男爵夫人玩國際象棋。
“下午好,弗雷格,我聽說你和那個孩子去釣魚了,”公爵看到弗雷格走進來了便說,“真令人驚訝,你也會去釣魚。”
“任何人都有權力釣魚,”弗雷格向公爵和男爵夫人鞠了一個躬,“下午安,男爵夫人,您今天依然容光煥發。”
“謝謝你,弗雷格,”男爵夫人笑起來,不可否認,她笑起來的樣子的確很漂亮。她是在第一個兩次光臨城堡的公爵的情婦。
“釣魚愉快嗎?”夏洛達斯公爵走了一步棋,然後繼續問弗雷格,“今天天氣不錯對嗎?”
“天氣很好,所以釣魚也很……愉快,”弗雷格有些心虛的說,“銀很喜歡玩水,把衣服都弄溼了。”
公爵笑起來:“希望他不要感冒纔好。”
“我會讓他注意的,公爵大人。”弗雷格柔聲說。
公爵笑了笑,沒有再說,他把心思都放在了象棋上。
弗雷格看了一會忽然說:“男爵夫人的戒指很漂亮呢?”
“啊?”男爵夫人擡起頭來笑了笑,“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聽說是非常珍貴的寶石呢。”
“什麼寶石,我看看?”公爵也好奇的看到男爵夫人的手上。
呈半透明的琥珀,被鑲嵌在金色的指環上,細緻而奢華。那塊寶石在光線下折射出動人的色彩,有種不屬於寶石的靈動。
“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夏洛達斯公爵湊近了看。
“是個蟲子,不是很明顯,”男爵夫人說,“琥珀裡面包裹着蟲子,我有看過那些很清晰的,不過這枚不是很清楚,連是什麼昆蟲都沒有看到,”她有些失望的說。
“不過依然很美。”弗雷格柔聲說。
“別擔心,等我們回到皇都的時候,也許能找到更好的。”夏洛達斯安慰她,並且親了親她的手背,“好了,親愛的,我們繼續下棋吧,我覺得我都快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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